“你,你胡。要不是你们家嘟嘟,我们家安安能被抓吗?你们为什么只赎回了你们家孩,就任由他们杀了我们家的孩?”潘夫人先接了这番话,然后‘哦’了一声,“我明白了,就因为是我女儿把你们家嘟嘟交给歹人的,所以你们去赎人的时候,故意不赎嘟嘟,是不是?你们是故意看着嘟嘟死的,是想用他的死来戳我们的心窝。你们好狠的心哪!”潘夫人着着,就赖在地上哭了起来,怀里依旧抱着那个包袱。
“我了,嘟嘟也是旁人救的,我们一个铜板都没有花。至于你们家的孩,不如请衙门的仵作验一验,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是潘云樱把嘟嘟给交出去之后,还是之前。”因为方谨言猜测应当是之前,所以后头四个字方谨言的极重。
潘家人一听这话,顿时都愣了一愣,其实他们去认安安的尸身的时候,衙门里头的人是有和他们大约过的,安安恐怕是昨天就咽了气的。但具体的时间,得剖开尸体查看。他们怎么忍心安安死了依旧不得安宁,自然是不肯的,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嘟嘟是在安安死了之后才被送出去的。
潘夫人听方谨言这么一,很紧张地抱紧了手中的包袱,“你,你的心怎么这么毒?我家安安都已经不在了,你怎么能出这样的主要,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呢?”
方谨言还想再话,总算明白了事情大约是怎么回事的方老爷挡在了他跟前,“行了,你们别再那些有的没的了,你们只,你们今天来,究竟是想干什么吧?”
“我们不是一开始就了吗?是来讨公道的。”潘老爷想了想,。
“公道?公道可不是这么讨的。你们要公道,可以,咱们一块儿去衙门清楚。谨言,让阿萱抱着嘟嘟一块儿来。让他们看看我们家嘟嘟都被他们家害成什么模样了。”
潘老爷和潘夫人只是听嘟嘟已经回了方府,却并不知道嘟嘟发生了什么事,又听要去衙门,知道自己家恐怕并不占理,一时之间有些退缩。
潘老爷想了想,柔了语气道:“再怎么,咱们也算是挨得上的姻亲,安安的事,便也算是家事,家丑不可外扬,不然,咱们还是进府去吧?”
方老爷看了眼差点儿就把方府门口围地水泄不通的众邻里,嗤笑了声,家丑不可外扬?恐怕不用到明天,全四方城便都是他方老爷为富不仁的传言了。若是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这么,他或许还是会客气地请他们入府的,但是既然现在已经闹到了这份上,为了避免一会儿他们话不好听,他命人将他们赶出方府的情况,“我方志豪做人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就在这儿吧。”
方老爷的这番做派,让潘老爷有些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去衙门收敛安安的尸身的时候,他确实是很难过很难过的,但难过只是一瞬,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长久。
安安从一出生开始,身体就不大好,必须得精心照顾,大夫了的,一旦有所疏忽,那就很有可能会留不住。在得知安安被人带走之时,在苦等了一夜却消息全无之时,他们其实就已经慢慢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当事实摆在他们跟前之后,他们想的,是更现实的一面,怎么把日继续过下去。不能因为安安不在了,他们就全家都去陪葬吧。
潘夫人眼皮浅,抱着安安就哭啊闹的,和他们的媳妇一道。潘老爷却清醒地多,孙没了,他得为唯一的儿打算,他们的儿年纪还轻,只要儿在,害怕没有孙吗?至于儿媳妇,如果儿当了官,她没了安安,又不能再生,难道还能拦着不让儿纳妾,给他们潘家传宗接代吗?
但这所有种种,都缺不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银。他们潘家缺银,不然安安能从一出生开始就吃更好的药,看更好的大夫,或者身体也不会这么糟糕。再退一步,若是他们潘家不缺银,当初儿媳妇的身体弱,一直怀不了孩,他们也能请遍各路名医替儿媳妇看诊,也不至于成亲这么多年,儿媳妇才有身孕。
银这东西,人人都喜欢,但不是天上能掉下来的。他没本事,供儿考科举都已经几乎举全家之力了,现在儿寒窗苦读多年,快要熬出头了,会试在即,不论儿考不考得中进士,今后花银的地方都还很多,他得给他寻一条路。安安的死就是那一条路。
虽然将安安的死扣在方家身上有些缺德还有些牵强,但若是能拿到银,若是他们潘家有一天能起来,他儿能给潘家光耀门楣,谁又会去追究,他们当初发家的这笔银究竟是怎么来的呢?
潘老爷觉得自己想的很是周全,先在方府跟前闹腾,让四方城里的人都知道,他们家安安是被方府的少爷牵累才死了的。方老爷是生意人,最是爱护名声,为了不让事情闹大,肯定是会花银了事的。到时候,他们既能得一个宽宏大量的好名声,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银。名声、钱财,一个都不缺。
潘老爷打的一手好算盘,但又怎么能算计地过在商海沉浮的方老爷呢?方老爷见潘老爷不话了,声音又提高了一些,“潘兄你是不是耳朵不大好使?没关系,我再的大声一些,你还有什么话,就在这里吧。”而后方老爷的目光落在了潘夫人怀里,摇了摇头道,“你们家孙可怜,没能挨到好心人搭救,还是早些让他入土为安吧。”
潘老爷被方老爷的一噎,他就算脸皮再厚,也无法当着众人跟方老爷要银。但潘老爷不,不代表被他劝服了的潘夫人不敢,潘夫人以为她夫君的没错,只要有了银,儿做了大官,还怕没有孙吗?用一个不一定能养到成年的病歪歪的孙的命,换儿的大好前程,他们潘家不亏。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恶人先告状(四)
“要不是因为你们家的孙,我们家孙也不会死,你们得赔偿我们。”潘夫人一鼓作气地了这话,然后略有些忐忑地等着方老爷的回复。
“赔偿?”方老爷冷嗤了一声,“可以啊。”
在方老爷‘可以’的时候,潘老爷和潘夫人的眼睛简直放光。然后就略有些焦急地等着方老爷随后会的金额,或者,如旁人所的那样,直接甩一叠银票给他们。他丢,他们捡,坏了名声的也不会是他们。
方老爷可以的时候,潘云樱的嫂落了泪,诚如方老爷所言,她见到孩尸身的第一刻,只想给孩弄弄干净,然后让他入土为安。但公爹婆母都,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给他的夫君攒银考科举的机会,为了她的夫君,她什么都能做,虽然觉得对不起儿,但……方家确实是欠她的,如果不是因为想要抓嘟嘟却抓不到,那些人又怎么会退而求其次,抓了她的儿威胁她的姑呢?
现在,他的儿为他们潘家发挥了最后的作用,也算,死得其所。
潘云樱和兄长对视了一眼,俱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难堪和狼狈。这件事上的对错,到了现在,已经都不清了。但前头那两个,是生他们养他们的爹娘,他们除了听他们的话,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给你儿送几个好生养的女为妾吧。你儿年纪还轻,再要几个儿都是可以的。”
潘老爷和潘夫人听傻了,他们要的赔偿是实实在在的银,这好生养的女,还几个,他们若是要了这样的赔偿,虽然孙是有了,但是花费就更大了。就算他们真的想为儿纳妾,那也绝不是现在,该是等儿的官职落实了之后再了。
“这,这不合适吧?”潘老爷先了这句话,然后飞快地在脑中过着合适的辞。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想要几个,尽管,我直接买了给你们送到家中。”
“我们不要好生养的妾,我们要的是银。”潘夫人闭上了眼睛吼道。
潘老爷觉得潘夫人这样直接出来太过直白了些,忙圆了个场,“秀莹是个好媳妇,安安才刚走,我们怎么能给云庭纳妾呢?这样既对不起秀莹,也对不起安安。这样的话,方老爷就不要了。若方老爷真有心,就如内所言,给我们点银吧,也好让我们好好敛葬孙儿。”
潘老爷这话其实的很有余地,现在是因为安安才走,所以他们才不给潘云庭纳妾的。秀莹不是傻,一下就听了出来。这纳妾之事是势在必行的,不是今天,不是明天,也会是后天。当看到安安尸身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面对。
“你们,你们家安安是因为我们家嘟嘟才被抓的。但我们家嘟嘟也因为你们家安安,被潘云樱交了出去,这件事情上,我们应该是互不亏欠的。”
方谨言这话一出,潘夫人立马就炸了毛,“怎么不欠,你们的孩没事,我们的孩死了!”
方谨言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我们两家其实都是受害者。我们该找的,不是对方的麻烦,而是……始作俑者。”
“你得倒轻巧,这人海茫茫的,谁能知道是谁?就算知道了是谁?又能去哪里找呢?”潘夫人的意思很明显,那些人反正是找不到的了,他们就只能抓住能找得到的人。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都是受害者,却依旧还要互相伤害。
“不需要找,有人替我们把人送过来了。”方谨言抬手指了指人群外头。那里站着十数个侍卫,押着几个人,其中一人,赫然是潘柔。
这几个人,表面看起来都没有太明显的伤势,但是一个个的,都很没精神的模样,想来虽然是受了审问,但是伤处应当都十分隐秘。那些侍卫,看来都是审问的好手。
“什么?”潘夫人其实不希望找到那些始作俑者,因为会做这样事的人,多是穷途末路之辈,刮刮没肉,杀杀没血的,找到他们,除了能让他们给安安填命,还能有什么实际作用呢?如果不能有实际作用,那么何必抓他们呢?
“你是这些人,就是这些人了吗?怎么还有女的?”
“方少爷,这是他们最新的供词。”一个侍卫将一叠画了押的供词递给了方谨言。
方谨言微微点头,“替我多谢你们家主。”
那个侍卫回了个礼,然后看了眼潘夫人他们,“方少爷这里,需要我们帮忙吗?”
见这个侍卫问的是他,看的却是潘夫人,方谨言笑了笑,“你们能在这个时候将人给我送来,已经是帮了最大的忙了。其余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置的了。”
“我们女主问,嘟嘟少爷可还安好?”
“嘟嘟很好,谢谢你们主的关心,也谢谢她对嘟嘟的搭救。”
那些侍卫走了之后,周围的人静默了好一会儿,因为那些侍卫一看起来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很厉害的那种。对于方家居然认识这样的人,周遭的人都很吃惊。大家都以为,方老爷果然是深藏不露,不能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