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芜姑娘,怎么了?”青山赶紧上前要去搀扶,被绿芜狠狠的拍开手。
青山捂着被拍红的手背,有些委屈。
“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的?”绿芜叱道。
青山憋着嗓子,嗡嗡出声,“奴才从小走路就没声。不若这样,我日后在腰间系个铃铛,这样就不会吓到绿芜姑娘了。”
绿芜掐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扶着一旁的圆柱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几步,然后红着眼瞪道:“别再让我瞧见你。”说完,气汹汹的转身回了厢房。
其实绿芜也知自己是迁怒了,可自这青山来了后,自家姑娘便极少再寻她与红拂,有事总会唤青山去做。绿芜自诩没有哪处比不上青山,除了她是个女子外,做事尚还要比青山心细些。
伺候了这么久的姑娘被这青山横插一杠子,绿芜真是越想越气不过。
绿芜一惯是个温婉性子,青山摸了摸鼻子,不知何时得罪了这位好姑娘。
屋内,苏芩放下手里的小茶盅,纤纤素手拿起那双长靴,“砰”的一下砸在绣桌上,震的极响。
男人挑了挑眉,颀长身形舒展着靠在绣桌上,叩了叩桌面,不发一言。
苏芩索性捅破纸,道:“院子里头根本就没有红泥,只有后头的小树林头有。你脚上的红泥跟郴王那时穿的靴子上的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在郴王死前,你是不是跟他见面了?”
斐济慢条斯理的勾唇,神色慵懒的一点头。
“那郴王的死和陈颖兰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苏芩问的不是斐济有没有杀这两个人,而是问有没有关系。
毕竟像斐济这样心思深沉的人,想杀人,根本就不用自己动手,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就好了。借刀杀人这种事,他们已驾轻就熟。
斐济端起面前的蔷薇香露,吃一口,抿一抿,就像是在品尝琼浆玉露一般。
“有关系。”终于,男人施恩般的吐出这三个字。
苏芩呼吸一窒。她就知道,这郴王不可能无缘无故杀了陈颖兰。
苏芩想起先前郴王在后厢房内,自言自语发疯时说的话,再联想到面前的斐济,将脑子里头的东西一整理,立刻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厮定是先给郴王下了药,然后扮陆霁斐去吓人了。然后郴王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错杀了不知何故出了厢房门的陈颖兰。
苏芩偶一错眼看到过陈颖兰死后,小师傅来收拾屋子,里头的摆设并没有凌乱打斗的痕迹,所以陈颖兰是自己走出厢房门的。
可是这三更半夜的,陈颖兰出门做什么呢?按理说院子里头的动静那么大,众人却都睡的跟猪一样,本就奇怪,而只有陈颖兰听到了动静出门,这就好像是一局专门给陈颖兰和郴王布的局一样。
只是如今说太多已经没有意义,陈颖兰死了,郴王也死了,苏芩的线索断了。
“我今日瞧见冯宝从厨房抓了一个黑衣人,那个人看模样像是北方人。前些日子郴王和夏达还在谈论要与你借骑兵去清缴北方起义军的事,我觉得郴王的死应当跟他脱不了干系。”
先前斐济说没有杀郴王,苏芩是信的。毕竟他若是要杀,在陈颖兰死的时候,这郴王就不可能还活着。
可郴王偏偏是第二日才死的,死状还是如此的受尽折腾。依照苏芩的推断,十有八九是那个黑衣人所为。
“对了。”提起陈颖兰,苏芩想起她那个丫鬟,“我上次瞧见陈颖兰的丫鬟在我们提到沈宓落胎时神色不大对,我觉得沈宓落胎的事可能跟陈颖兰和这个丫鬟有很大关系。”
而且极有可能,这事就是陈颖兰做的。只是这陈颖兰心胸也太过狭窄了,不就是沈宓那日里刺了她一句,她竟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
见小姑娘分析的头头是道,斐济一挑眉,道:“怪不得徐老头总是说你祖父最喜你,只因着你最像他。原本那徐老头只以为是脾气像,如今一看,原来是像在这处了。”
说完,斐济伸手捏了捏苏芩的小鼻子。
苏芩的思绪被打断,她瓮声瓮气的拍开男人的手,小嗓子娇娇道:“我本就是冰雪聪明的一个人,是你们见识太浅薄,总以为世上不会有像我这般才貌双全的人。”。
说完,小姑娘一梗脖子,一副骄傲模样。
斐济一阵失笑,道:“冯宝已经将院子里头的丫鬟、婆子都排查过了,陈颖兰的那个丫鬟现下正跪在陈太后跟前认错磕头呢。”
苏芩蹙眉,“这冯宝办起事来还真有两把刷子。”
“这老太监心思缜密,难得有几分聪明,不然哪里能到如今地位。”斐济说完,目光再次盯住苏芩。
因着院子里头死了两个人,所以苏芩也再不好穿红戴绿的招摇过市,因此便让绿芜寻了一条素淡的裙子出来,穿在身上,梳挽髻,纤柔媚态的坐在那里,就像是刚刚狐化成人的小狐狸。
“原本不是梳妇人髻的吗?”斐济说话时,嗓子有些哑,目光落到苏芩那露出的一截粉颈上,白皙细腻,如珠似玉。
苏芩伸手抚了抚青丝长发,拨到香肩后,露出那戴着珍珠耳珰的玉耳,双眸微微轻动,颤着眼睫,波光潋滟的如蕴飞霞流光。
“春日里,连那红杏都出墙了,我也想要出墙去瞧瞧。”小姑娘捏着嗓子,甜蜜蜜的说话,那副故作娇嗔的模样惹人垂涎。
男人双眸一暗,俯身上去,凑到她面前,说话时身上带着蔷薇香露的味道,似淡非淡,似浓非浓,只有使劲闻了才能吸到一点子。
“那不知,苏三姑娘是准备往哪处出墙呢?”
“哪处水土肥沃,自然就往哪处出了。”苏芩伸出纤纤素手,点在男人的肩膀上,将人往后推。
男人端着身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项城郡王府内青山绿水,美酒佳肴,不知苏三姑娘可有兴致移驾?”
小姑娘转了转眼珠子,“这个嘛……”
“不移也无碍,待本世子挖了那株红杏的根茎,连泥带土的捧回去,自会好好供着的。”斐济勾着唇,凑到苏芩耳畔处,说话时细薄唇瓣轻动,触到苏芩的白玉小耳。
苏芩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总感觉这厮下一刻就会咬住她不放。
不过什么叫会挖回去好好供着的?这不是强买强卖,强取豪夺吗?真亏得这厮说的出口。
“叮铃叮铃……”户牖处传来一阵铃铛响,苏芩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戴着脚链子的脚踝。那里微微拱起一串,被素袜盖着,用裙裾遮了,外人是瞧不见的。关键里头的铃铛都被她用棉花给堵了,所以到底是哪里来的铃铛声?
屋外,青山看到正坐在美人靠上揉脚的绿芜,向其展示了一下自己腰间挂着的铃铛,一阵卑躬屈膝道:“我挂了个铃铛,这样就不会吓到绿芜姑娘了。”
绿芜掐人一眼,冷不丁道:“呵,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青山一愣,显然是从没见过绿芜这般尖酸刻薄的样子,他突兀觉得有些……心动?
苏芩推开厢房门,看到凑在绿芜身边说话的青山,瞥一眼他腰间挂着的铃铛,道:“挂什么铃铛?跟狗似的……”话说到一半,苏芩想起自己脚脖子上的东西,一阵暗暗咬牙切齿,美目狠瞪向那个正坐在里头吃香露,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的人。
男人挑了挑眉,将手中香露一饮而尽,然后朝人勾了勾手。
苏芩瞧见男人的动作,怒从心中起,“砰”的一下关上厢房门,直接上去就抓住那金耳环狠狠一拽。
“嘶……”男人侧着脑袋,被小姑娘压到绣桌上。
“带我去瞧瞧陈太后那里的动静。”苏芩气呼呼道。
斐济的脸贴着绣桌面,他单手握住苏芩的腕子,捏在手里,声音清冷道:“求我,我就帮你。”
男人一旦正经起来,认真的瘆人。
苏芩突兀想起那日里大雪纷飞,男人凑在她的耳畔处,声音清雅,隐含嘲讽的吐出的那三个字。
“求我啊。”
那是苏芩头一次低三下四的求人,直到如今,她依旧觉得这是她不可抹去的耻辱。
苏芩咬紧一口小银牙,看着男人那张白皙俊脸,突然俯身,直接就照着他的脸啃了上去。
“嘶……松口。”面颊上一阵剧痛,男人下意识紧了紧攥着苏芩腕子的手。
苏芩含糊不清道:“丘窝,窝就方可泥。(求我,我就放开你。)”
小姑娘这一口咬的颇有力道,斐济就着这姿势,单手掐住苏芩的下颚将人的小嘴给隔开了,然后起身,往槅扇旁置着的梳妆台看去。梳妆台上压着块铜镜,里头清晰的印出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容。
只见斐济的左边面颊上圆圆小小的被印了个牙印子,正渗着血迹。
啧,真是只牙尖嘴利的小猫儿。
男人舔了舔唇,看着被自己箍着脸的小东西,正一副龇牙咧嘴模样的朝自个儿亮出那一口白嫩嫩的小银牙。
“还学会咬人了?跟谁学的?嗯?”男人伸手,掐了掐苏芩的脸,说话时扯到伤口,有些刺刺的钝疼。
“荤蛋……”苏芩被男人掐着脸儿,说话时含糊不清的鼓着面颊,像只愤怒的小青蛙。她伸手,去挠斐济的脸,男人偏头,用一臂将人隔开,任凭小姑娘蹬腿伸胳膊的都打不到他。
斐济伸手摸了摸脸颊上的印子,扫一眼苏芩那张被自个儿掐住的白嫩小脸,突兀笑道:“来,让哥哥好好教教你,怎么咬人。”
“唔唔唔……”苏芩被自诩哥哥的斐济压到了绣桌上,她使劲的蹬腿,却被斐济用那双大长腿死死压住,纤细藕臂也被压着反到了身后。
毫无反抗之力的苏芩被男人掐着下颚亲了个结结实实。
许久未触及这丁香小舌,斐济一阵行思神往,使劲的尝了个够本,只将人亲的几乎断了气。
小姑娘面颊绯红,瘫软在绣桌上大口喘息,男人压着身下的人,温香软玉在怀,起了逗弄心思。
他舔唇,触到那方散着氤氲媚色的面颊处,轻轻的嘬一口。小姑娘的面颊白皙细嫩,就似藏着块凝脂软玉似得入口绵软。男人舍不得放,直到身下传来痛呼声,他才恍然回神似得松开人。
“疼死我了……”苏芩抚了抚自个儿的面颊,小嗓子软绵绵的带着哭腔。那双黑乌乌的大眼睛里蓄满泪珠,粘在纤细睫毛上,可见真是被疼到了。
“我瞧瞧。”男人伸手拨开苏芩的小手,看到那被自个儿嘬出来的红印子,艳如红霞,媚若正色牡丹,衬在这白腻如雪的肌肤上,尤其扎眼。像团涂坏了的胭脂块。
男人忍不住勾了勾唇,一副忍俊不禁之相。
苏芩见状,心里一个“咯噔”,急跑到铜镜前往里一照。
铜镜内印出她那张尚带着春色的娇媚小脸来,小嘴红肿,青丝微乱,右脸颊处丑兮兮的被嘬出一块印子,就跟毁容了似得难看。
“啊!斐济!”她要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斐狗狗:嘿嘿嘿,叫哥哥。
姀姀:呸,老男人。
提问:姀姀最宝贝的东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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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正屋厢房内, 身穿僧袍的男人被压着,跪在地上。
陈太后由宫娥扶着, 从里间出来,眸色锐利的落到男人脸上, 声音尖锐,透着凄厉阴狠。“就是你杀了哀家的由检?”
男人跪在地上,被身后的守卫紧紧压着, 面前站着冯宝这个老太监。
男人咬着牙, 脸上是抓捕时被抽出的血痕。他没有说话,一旁的冯宝拱手道:“太后, 都查清楚了, 就是他,厨房里头还藏着他的凶器呢,都一并搜出来了。”
陈太后气的双眸赤红,她一把挥开身边的宫娥,抬起置在花几上的花瓶就朝男人砸去。
花瓶砸在男人拱起的后背处, 发出一声闷响, 没有破, 反弹到地上, 摔在白玉砖上,才发出“哗啦”一声巨响, 被摔成数瓣。
男人哀嚎一声,重重倒在地上。
陈太后气喘吁吁地站定,恨不能将面前的男人碎尸万段, “是谁?是谁指使你来杀哀家的由检的,到底是谁?”
男人扶趴在地上,喉咙里滚出一句话,含含糊糊的,陈太后没听清楚。
“把他架起来。”陈太后平缓了几分心绪,拢袖坐到炕上。两旁的守卫将男人架起来,抓着脑袋带到陈太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