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眠嘴边笑意不减,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哦,是么?那么太后您可以试试。”
若真有那么简单,这份懿旨怕是早就下了。
温眠似想起了什么,补了一句,“太后可莫忘了,先帝曾给过臣女一道婚姻自由的圣旨。太后若下了懿旨将先帝视为什么?”
太后显然也想起了这件事,脸色越发难看了,当年先帝还曾亲口说这京城的好郎君都供温眠这个小贱人挑选,就是公主也没有她受宠爱的。
“皇上驾到!”太监尖锐的嗓音从外面响起,阻止了太后接下来的动作。
☆、第二十五章
外面太监的话刚落, 大殿的大门打开, 一模明黄色的身影踏了进来,蒋泽善面容肃穆明显是急匆匆赶来的, 进了里面视线首先落在了温眠身上,见她没什么异常,心里放下心来。
太后见他地模样,手里的帕子险些绞碎,略带讽刺道, “哀家不过是召温小姐进宫聊聊,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温眠起身冲蒋泽善行了一个大家闺秀的礼,“臣女见过皇上。”然后悠悠接了一句道,“太后想认臣女为义女,不过臣女是无福消受的。”
“你不愿?”蒋泽善眸光微亮,看着她的目光里有着点点情意。
温眠浅浅一笑,语气满是疏离冷漠,“臣女不愿与皇家扯上任何关系。”
蒋泽善神色微僵, 眼里的光芒一点点黯淡,轻叹,“也好。”
被全程忽视的太后不满了,锐利的目光盯着温眠,“哀家想认你为义女,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不知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这样不识好歹!”
蒋泽善目光冰冷, 转头看向太后,“母后,你逾越了。”
太后不敢置信地看着冰冷绝情的帝王,捂着心口,说不出话来,突然之间也有些后悔。
“茶茶,你先去外面侯着,朕有些话同母后说,待会朕亲自送你出宫。”蒋泽善看向一边的温眠,同时对安公公使了一个眼色。
温眠皱眉,依言向外走出去。
大殿里本来一直低着头减小自己存在感的宫女太监一得到安公公的示意立即飞速地向外走出去,几乎是小跑的速度。开玩笑,皇上和太后对峙他们在这待着若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那还有命活着么?
安公公尽职尽责地领着温眠去了偏殿里,好生伺候着这位主,唯恐她有哪点不舒坦。皇上的心思,他猜不懂,但也明白这温眠啊是皇上心上的人。这不,为了她不都和太后对上了么。
温眠对大殿里的蒋泽善和太后不怎么关心,试探道,“公公,要不我先回去,你回头替我同皇上说一声?”
安公公忙道,“诶,温小姐您可别为难咱家。”
皇上都说了亲自送这位主出宫,他哪敢轻易把人给放走啊。能混到现在这个地步,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大殿的门再一次被关上,蒋泽善目送着温眠离开后,看向太后,语气满是警告,“母后,有些事你不该插手的。”
太后见他依然维护温眠那个小贱人,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通红,“好好好!这就是哀家的亲生儿子。”
到底是自己的母后,蒋泽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里的冰冷消退了不少,似乎回忆着什么,“母后,朕七岁那年,亲眼看着二皇弟在荷塘里生生溺水而死。那时候,朕可以救他的,可是被身边的嬷嬷死死地抱住了身子捂住了嘴,直到荷塘里的二皇弟再也没了动静。朕本来可以告发嬷嬷的,可您说二皇弟是您派人引到池塘的。”
太后语气狠戾,“那二皇子的生母贤妃受尽宠爱,后宫无人能及,先帝甚至有封她为皇贵妃的意思。我若不尽早下手,你我地位只怕都不保。”
事实不也证明她是对的,二皇子身亡后贤妃痛不欲生,整日不迈宫门半步,不出一年就悲痛过度而死。
蒋泽善有些无力,更多的是失望,“母后,那是朕的亲生弟弟。当时朕已是太子,您也是皇后。”
太后声音提高,情绪激动,“你懂什么!贤妃那个贱人迷得先帝几次误了早朝,你以为立了太子就不能废的么!”
蒋泽善没多想,只当她是情绪太过激动,见她的模样,心里有些钝痛,却仍然抱了一些期许,“母后你可知,朕其实根本不想当什么太子当什么皇上。朕一出生就是太子,自小您就在朕耳边让朕要讨父皇欢心,要努力出色。可朕要的不是这些,朕也想享受普通人家的温情,母后也关心朕,但更多的是刻意在父皇面前做出来的样子。母后忙着算计这宫,忙着算计那宫,根本没有空多问朕几句。哪怕是闲下来了问的也是朕的功课。”
太后满是不解,声音悲痛,“善儿,你是太子。哀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蒋泽善苦笑一声,他的希望落空了,看着面前的母后,他只觉得陌生,他的母后还是这样,自私的可怕。
幼年时,他也曾渴望来自怒吼的关怀,后来,见多了宫里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他知道了,母后的所有精力都在父皇以及那些妃子们。
于是,他越发认真,频繁得到父皇的赞赏以及朝野上下一片赞誉。他以为,只要他太子之位稳固了,母后也就不用每天忧心于算计了。
二皇弟的死生生地让他明白了母后的狠戾。也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努力都是无用的。
他登基了,成为了皇上。他想,母后已经是太后了,父皇也已经仙去了。后宫都是母后说了算,这样母后应该能活得简单点。
可没曾想,母后依然在算计,而且还是算计了他。
“母后,你死心吧。朕不会娶温眠,但是这皇后之位会一直为她留着。朕会封柳惜容为皇贵妃,这是朕最大的让步。”
太后一听,顿时慌了,她怎么会不明白儿子的性子,既然这样说了那么柳惜容是真的不可能为皇后了,这怎么可以!这么多年她做了那么多,甚至刚才对温眠低声下气都是为了让皇上能松口封柳惜容为皇后!
皇后和皇贵妃一字之差,却也是天壤之别,有着无可跨越的鸿沟。
“善儿,母后求你了。”太后冲过去拉住蒋泽善的手臂,语带哀求。
蒋泽善甩开了她的手,目光悲凉,“母后,朕也曾求过您。”
他这二十余年来,唯一一次向母后求的是温眠,此生唯一个茶茶。
可母后呢,算计了他和柳惜容,替他选秀广开后宫。就在刚才还企图让他和茶茶成为名义上的兄妹。
说完,蒋泽善不再留恋,抬步离开。
太后一个人站在地上,看着蒋泽善绝情的背影,崩溃地捂着脸,喃喃道,“善儿。”
这一次,她是真真将她和善儿的母子情分消耗殆尽了。
蒋泽善从大殿出来后,刚踏入侧殿就看到了安安静静地坐在软榻上捧着一本书看的温眠,当即上前几步,俯身柔声唤道,“茶茶。”
温眠吓得手里的书都掉了下来,一抬头看到蒋泽善,立即起身行了一个礼,“臣女见过皇上。”
动作一气呵成,蒋泽善看得一愣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