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溪箩温温柔柔地笑了笑,“我会的。”
狱卒又不放心地看了好几眼,还顺带警告地看了一眼乔溪箩这才离开,想着乔溪箩怎么也被关着了,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狱卒走后,乔溪箩露出了一个笑容,仰着头天真烂漫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语气很柔,“姐姐。”
出乎意料的是乔珞裳没有想往日那样回她,而是用一种极其淡的目光看着她,沉凉如水,“溪箩,你不该那么做的。”
即便在得知自己要问斩的时候都没有慌的乔溪箩头一次慌了,惊慌失措,隔着铁门费力地想要拉住姐姐的衣袖却被她后退了一步,没碰到。
乔溪箩收回了手,有些不安地绞着自己的衣角,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乔珞裳,“姐姐,溪箩知道错了。溪箩不应该杀那两个人的。可是溪箩是为了和姐姐在一起。铃儿说了,姐姐嫁人了的话,姐姐就不再是溪箩一个人的了。姐姐的衣裳荷包帕子就都是给姐夫的了。溪箩不喜欢姐夫。溪箩和姐姐都不要嫁了,两个人就这样过一辈子。好不好啊,姐姐。”
乔珞裳轻轻摇头,看着她的目光里极为冷淡也透着悲悯。
“乔溪箩,你得死。只有你死了,香料的事情才能一直瞒下去。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乔家大小姐在制香方面没有任何天赋。这些年的香皆是出自你的手。只有你死了,我才有借口不再制香,这个秘密才能隐瞒一辈子。乔溪箩,你死了,我才不会每天胆战心惊。”
乔溪箩愣住了,面前的姐姐很陌生,她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不懂。姐姐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是她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人。
“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溪箩怎么听不懂。”她依旧用依恋的目光看着姐姐,说出的话小心翼翼。
乔珞裳语气很淡,“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自己没有制香的天赋。但是为了振兴家族,不得不挑一个天赋极好的。而你是爹娘都赞不绝口的天赋极佳的人。这几年也因着你的制出来的香,乔家成了供应皇家的香料的皇商。”
乔溪箩完全呆住了,瘫倒在地,又哭又笑,“可是姐姐,你对我很好。溪箩愿意为你一辈子制香。姐姐想要的溪箩都会帮你的。”
乔珞裳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希望,摇摇头,“不,我对你不好。爹娘一早知道你在制香这方面的天赋后就想收养你。而我让他们等会,特地安排和你同住的丫鬟针对你。至于后面的求爹娘收养你也是我和爹娘一早商量好的。”
乔溪箩不信,任凭泪水滑落,倔强地看着依然温婉动人的姐姐,“我掉入池塘的时候是姐姐救了我,姐姐为此有了心疾。”
乔珞裳看着她道,“你掉入池塘不是意外,是我让你身边的丫鬟推你的。我不是无意经过的而是一早就守在那的。救你是为了让你对我死心塌地卖命。至于心疾,我从一出去就有的。落水之后不过是更严重了一些。换你的真心很值。哦,对了,那些每年的荷包衣裳帕子还有糕点都不是出自我的手,我身边的丫鬟都会。”
一句一句全都狠狠地扎到了乔溪箩心底,她捂住耳朵不想再听,只一个劲地喊,“姐姐!姐姐!”
乔珞裳心里没有任何波澜,目光很陌生,就像在看一个毫不想干的陌生人,而不是昔日疼爱的妹妹,“铃儿是我的人。你发病的时候只是稍微会抓着她的手臂。至于她手臂的伤痕都是她自己划的。这一切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
“你和花婆婆的事情也是她告诉我的。爹娘不在之后我无心嫁人,只想把乔家发扬光大。我只是稍微在你面前透露了一下不想嫁人的意思,在你面前表现的和方家大少亲密了一点。我没想到你会杀了他。初时只是希望你能帮我解除这门婚事。”毕竟她的名声一直极好,可不能因为退婚落了话柄。
乔溪箩松开了捂着耳朵的双手,整个人麻木,行尸走肉般,“姐姐,当年你拼死护着我逃离了强盗的刀下。”
说到这件事,乔珞裳笑了,“那群强盗是我安排好的,本来是想救你一次。让你更加死心塌地为我制香。只是我低谷了强盗的信用,我没想到他们会杀了爹娘!如果知道的话,我怎么可能会救你!那是我爹娘!”说到最后她看着乔溪箩的目光里有着恨意。
“我本来可以什么都不告诉你的。至少你死前都不会知道这些。可是,溪箩啊,姐姐这几年每晚都会梦见爹娘,他们浑身是血地向我求助。而我为了救你舍弃了他们的性命。所以,溪箩,我把这些告诉你。”因为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最痛苦的。
乔珞裳说完理了理微乱的发鬓,“可惜方家大少的死我找不到证据,所以不得不再次嫁给了严家大少。刻意引导你在新婚那日杀了他。京城来的那两个人倒是帮了我大忙,这么快就把你查出来了。”
乔溪箩闭上眼睛,她选择新婚那日让姐姐亲眼目睹严书宁的死是为了让姐姐从此因此产生恐惧不再嫁人。而她会一直陪着姐姐。花婆婆会去顶罪。那日严府外都是乔家的人,姐姐不会被轻易带走的。她不会让姐姐受到半分伤害的。她一早就知道铃儿是姐姐的人所以对她信任有加,也对她格外宽容。
“黄泉路上,见了我爹娘记得给他们赔罪。”乔珞裳冷冷说完这句话就向外走去。
乔溪箩看着她,一直期待她能回头一次,哪怕只是回头看她一眼,可是姐姐没有。
出去后,乔珞裳换上了一贯温和的笑容,她依然是那个温婉动人,风评极好的乔大小姐,脸上恰到好处带着一丝悲痛。
“大小姐,节哀。”狱卒也是个怜香惜玉的,当即宽慰道。
乔珞裳悲痛道,“无论如何她还是我妹妹,最后几天还请狱卒大哥照看写点。”说完给狱卒扶了扶身。
狱卒受宠若惊,忙摆手,“应该的应该的。”同时羡慕起乔溪箩真是好运,有这样的好姐姐。
乔珞裳身子有些不稳,勉强笑了笑,道了一声谢,脚步踉跄地往外跑,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狱卒在后面叹了一口气。
两天后,乔溪箩问斩。乔珞裳伤心欲绝一病不起,从此再未踏出乔府半步,临安城的人对此唏嘘不已。
宫里来人要香料的也无功而返只得拿了方子回去,只是照着方子制出的香也是大不如以前。
临安城的人再也没见过这位乔家大小姐,谈起乔家,都会津津乐道,“这乔家的香料从前可是供应宫里的,颇得宫里贵人的喜欢。这乔大小姐是出了名的闺秀,不仅琴棋书画出挑,这制香的功夫也了得,只可惜妹妹不是个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差不多五千字了,快夸我!(>_<)
☆、第四十三章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冷, 温眠披着披风从码头下来, 脸色还有些惨白,一连三日乘船南下, 好在他们来得算好时候风浪没有以前那么大。她也没遭太多的罪。
“先在这站会。”江止淮拉起温眠的手腕走到了一处空阔的地方陪着她站着,午后的阳光斜斜地透着树叶照了下来,男人的侧脸也显得格外的好看。
温眠有些意动,仰头看着江止淮,眼里有着点点欢喜, 眉眼弯弯,梨涡浅浅。
江止淮皱眉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低下头轻声道,“怎么晕船了?”
几年前护送温眠一路南下,两人也是同乘一船的,他当时并未发现她竟会晕船。
温眠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在船上吃了不少吃食。”
她的确有些晕船, 所以以往在船上都只吃清淡的食物,偏这次没忍住吃了不少辛辣的食物。有些不舒服,再加上船颠簸所以便折腾了。
江止淮听了稍稍作想便也明白了其中缘故,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用的力道加大了一些,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下次还敢不敢了。”
温眠想到之前在船上吐得昏天暗地还被江止淮看到的情景,此时真是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连忙保证道,“不敢了不敢了。”
江止淮见此脸色缓和了不少,又站了一会才拉着她往前走。前面是一个小镇,客栈什么的也没的挑只有一家。
温眠看着面前称得上有些简陋的客栈,对比下临安县的那家,心里有了落差感。却也不得不再次怪自己嘴馋。
本来他们坐的船是一路直达青州的,江止淮见她实在吐得难受,便让船家提前靠岸了。
于是,就到了这里。
好在温眠也不是吃不了苦的了,等看了房间发现还算整洁干净后也心满意足了。
掌柜是一个面相亲和的妇人,见两人要了两间房间,还惊讶道,“还以为二位是小夫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