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如欣这么一说,童儿也发现了,这马确实看着瘦弱的很,而且一直在喘着气,说不定还生着病。
这可真是太过分了!
“你不懂行就别瞎说,我们这马哪里无力了,马儿就是要精壮才跑的快,你们是不是不想买车来故意挑事的!来人啊,给我拦住他们,不许他们走。”
童儿快速的往乙儿身边靠了过来,这马贩子难道是准备强买强卖不成。
如欣也有些害怕,她也是从小在孙府长大的,哪里出过几次府啊,明明刚刚还看着这么和气的老板,怎么突然就变了样呢!
乙儿奇怪的看着老板,为什么不让他们走呢,“你不让我们走?”
“对,今天你们是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
“我买可以,但你今日会倒大霉。”
老板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痰,“我呸,我看倒霉的是你们吧!伙计们,给我上。”
就在伙计们要近到他们的身边时,乙儿突然咧嘴笑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同时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知道,她是谁吗?”
所有人的朝着身后看去,眼前站着的是两个年轻男子,两人都很高,前面的身穿玄青色袍子,束发戴冠英姿卓然,看着就让觉得很是利落,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此时正看好戏般的看着她们,说话的正是此少年。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男子,年纪要比他大些,好像是他的手下,穿着简单的黑色衣服,身材壮硕块头不小,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剑。
“你们又是谁?”马店老板口气极其不好的看着来人,竟然敢打断他的好事!
“是让你倒霉的人!”
“你们还傻愣着做什么,赶紧的上啊!”马铺老板一声令下,所有的伙计就一拥而上冲了上来。
与此同时,带剑的年轻人听的一声长剑出鞘,朝着那群伙计冲了过去,伙计看着人多势众,其实都只是些会拳脚的普通人。
而这带剑的人,一看就是练过的真本事,不过几招功夫下来,所有人都已经趴在了地上。
马铺老板一见情况不对,赶紧要溜,就被另外一柄长剑给拦住了去路,“掌柜的,这是去哪?”
这次出手的是那位玄青色衣服的年轻人,嘴角带着坏笑,长剑锋利的插进了掌柜面前的木柱子上,要不是他迅速的刹住步子,眼看着自己的喉咙就要碰上刀剑了。
咽了咽口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这位小爷,还请小爷手下留情……”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剑从柱子上离开的声音,马铺老板只感觉到头顶上一凉,下意识的就一缩脖子,啪的一声帽子掉落在了地上,旁边还有一大坨的头发。
风从他的头顶挂过,有些凉飕飕的。竟是头顶的头发被削去了许多,这么一看显得格外的好笑。
看着突如其来的两人,如欣觉得有些古怪,一直将乙儿护在身后,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两人出现的有些蹊跷。
而小童看的很是过瘾,尤其是看到欺负人的掌柜头发都被削了,还在为那年轻人欢呼叫好。
“打的好!就该让这等恶人好好被收拾一顿!让他们欺软怕硬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老百姓!”
乙儿也看得很开心,如欣护着她,她就偷偷的从缝里去看,但很奇怪的是那个少年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她,好像认识她一般。
“哎哟,我的头发!”马铺老板跪在地上去捋地上的头发,嚎啕大哭,这让他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啊!
而那少年却很是高兴,好像是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将剑插回到剑鞘里,拿剑鞘抬起了老板的圆脸。
“你可知道你眼前的这小姑娘是谁?”
马铺老板连连摇头,“小的不知。”难不成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姑娘,那可真是撞上了铁板子。
“那你可听说过,孙知府家中有一位隐士高人,上可知天象,下可卜吉凶。”
说这个他就知道了,据说算完的这三百卦,只要是算近期的事情无一落空的,全部都应验了。
前几日他家老娘还准备要去算呢,就听说高人这几日卦满不算了,这几日就要离开太原了,想到这他才惊恐的抬起头,这姑娘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高人吧?
乙儿虽然不知道这个少年为何会认识自己,不过她口中说的好像确实是她,认真的点了点头。
“是我。”
“啊!小的有眼无珠,不认识真神仙,小的该死,小的该死……”难怪刚刚她说自己马上就要走霉运了,这可真是太可怕了。
一想到先前有关于她的传闻,有一条就是她会驱雷掣电,她该不会一个不爽快,就把他也给劈了吧,赶紧连连磕头求饶,甚至手脚并用的快速爬到了乙儿和如欣的跟前。
拉着如欣的裤脚不停的哭,“姑娘,不是,是高人,您可行行好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刚刚也是无心坑骗高人的银子。实在是这些日子生意不好,已经许多日未开张了,您瞧这马都是被饿的,小的也都是为了养活一大家子,您就看在小的诚心悔过的份上饶了小的吧,马您随便挑,不要钱,只要您肯原谅小的。”
乙儿仔细的环顾了一圈,还真的不是老板夸张,不止是刚刚这一匹马瘦弱,其他的也好不到哪里。
可能是因为雪灾,也有可能是经营不善,总之确是看着不像在说谎。
“我们花钱买。”说完又轻轻的拍了拍如欣的肩膀,“你觉得哪匹好?”
如欣愣了一下,哦,是要挑马,如欣环视了一圈,看中了一匹枣红色的大马。
它浑身都是枣红色的毛发,只有脚蹄子是白色的,其他马儿都懒洋洋的趴着或者在休息,只有它还在很有精神的在吃草。
像是能感觉到有人在看它似的,还踢了踢前边的蹄子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乙儿顺着如欣的视线看去,就看到那匹马儿,果然一眼就觉得很喜欢。
“要那匹。”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马铺老板马上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就是一句不行,他们店之所以一直还未被别家吞并,就是哦因为这匹独一无二马驹。
“不是不是,高人您是不知道,这匹马它性子有些野,根本不适合买了做马车,要不我给您再挑一挑。”
乙儿摇了摇头,其他的它都不喜欢,只要这一匹。
马铺老板一咬牙,“高人,您还是让这位郎君杀了我吧,我是不会把这匹马给出来的。它是从外邦买进来的,花的不止是银子还有很多心血,是店中的镇店之宝,绝对不能卖的!”
原来这匹马儿这么厉害,乙儿有些惊讶,虽然她很喜欢,但是他们好像没有这么多钱。
“这世上哪里还有不能卖的东西,还不是价钱没到,你开个价吧。”说话的是刚刚削了老板头发的少年郎。
“这……”少年郎有些不耐的举起了手中的剑,瞧着又要往他这儿挥舞过来。
马铺老板赶紧缩了缩脖子,心中不禁感慨,这位小郎君长得这般好看,怎么脾气这么冲啊!但一想到这马就这么被他们拿走又不甘心,只能硬着头皮道:“八,八百两……”
这回连如欣都忍不住抽气了,八百两银子,她和姐姐原先在孙府每个月的月钱才二两,等柳氏病了之后,如烟的月钱也才二十两,这得多少年才能买得起一匹马啊。
“好,不就是八百两吗,阿大掏钱。”
被称为阿大的就是另一个黑衣的年轻人,说着就真的要掏银票。
乙儿皱了皱眉,正色的看着少年,“不要。”八百两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怎么能要,而且他们非亲非故,她是不会要的。
然后拉着如欣和童儿就走,如欣敏感的感觉到乙儿好像不太高兴,她好像不喜欢别人这样。
童儿却吐了吐舌头,八百两在他们眼中可能很多,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那些要拉拢他家大人的,还有要巴结他家大人的,送的那样东西是低于八百两的。
他就不明白了,不过是匹马而已,他家大人的马就没有一匹比这差的,而且有人愿意送,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出了这家马铺,他们又去了另一家,这次如欣学聪明了,装作一副老道的样子,进去就先开始挑马。
巧的是,这家马铺的老板去找乙儿算过卦,算的最近生意惨淡,是应该把马卖了换个生意还是继续做下去,乙儿算的是吉卦,不仅要继续而且还要做大。
没想到算完没多久,就有一批要进沙漠的马商来选马,一次性就买空了店内现有的马,生意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一看到乙儿,直接给挑了最适合赶路的马驹,配上了马车。
本来他是死活都不肯收钱的,但乙儿就拿着银子一直看着他也不说话,愣是把人给看得不敢不收下银子。
三人这才驾着马车,又准备了一路上够吃到下个镇子的干粮,就准备出城了。
结果他们的马车刚到城门口,就发现城门口的马路两边整齐的排着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身着光鲜亮丽的也有身着布衣的。
“乙儿,你快看,是上上回,来算家中夫人何时能怀上的那位先生。”
“还有那个,是来算儿子何时能回家的大娘,他们怎么会来的!”
是的,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在乙儿这算过卦,许是刚刚买马车时她要走的消息就被一传十十传百的给传开了。
和他们也只有一面之缘,互相不知道姓名,甚至家世背景都不了解,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一起来送她。
越来越多的人因为好奇围了过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是孙家那位姓姜的高人,就是算卦特别准的那个,她从不看人算卦,不管家世如何都会给你算,只可惜,她今日要离开太原了。”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我隔壁家的三婶去算过,才一两银子,据说高人不止会算吉凶,还会提点你风水天象。这等好事,我怎么没早些遇上。”
“也不知道高人走了以后还会不会回来。”
“不行,我得追上去,高人您等等我……”
乙儿咧开了嘴角,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眼睛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城门顶的匾额上。
来时她孑然一身不知甚至自己是谁,去时她却多了好友二三,虽然还没有找回记忆,但她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
她有预感不久后的将来,不止她会知道自己是谁,就连全天下人都将会知道她是谁。
马车快速的从城门口驶过,如欣回头又看了一眼城门,这一别也不知何时会再回来了。
童儿驾着马车平稳的在大道上驶着,乙儿就坐在马车中把玩着木哨子,叔父你再等等,乙儿现在就来找你了。
结果马车突然紧急的停了下来,如欣差点撞上门柱子,“童儿你会不会驾车啊,怎么回事?”
“不是我,乙儿姑娘,您看啊。”
如欣掀开布帘子,就看到刚刚那个带剑的少年,正骑着那匹枣红色的马驹,好似早就知道他们会从这经过,正坐在马上看着他们。
“你,找我何事?”
虽然这少年郎一直都没有和乙儿正面说话过,但是乙儿就有一种直觉,他好像是在等她。
果然他骑着枣红马朝着他们的马车过来了,如欣的眼皮一跳,赶紧将乙儿给护在了身后,眼睛狠狠的盯着少年,就怕他做会出什么事情来。
“你这登徒子是谁,怎么这般无礼。”
少年郎对如欣的话毫不在意,只是眼睛瞥了如欣一眼,其余时间全程都盯着她身后的乙儿。
“我想求姑娘替我算个卦,当做是刚刚我替姑娘收拾了一顿刁民的报酬,不知可不可行。”言语间是在商量,可口气却全不似商量的口吻,好像是笃定了乙儿一定会同意。
一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郎君,不是富贵人家宠着长大的,就是家中的小霸王唯我独尊的那种。
“不行,你不是替我,是为你自己。”乙儿说着看向少年身下的枣红马,这可是他自己买来的马,怎么能说是为了她呢。
也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少年的笑点,竟然爽朗的笑了起来,笑声很是豪气,就像他的人一样。
乙儿还从未见过有人是这么笑的,她见过叔父温润宠溺的笑,见过柳二害羞腼腆的笑,也见过孙勤和得意嚣张的笑。
却第一次听到有人的笑是如此恣意,好像天地间没什么事情能让他觉得为难,也没什么能束缚他的自由。
突然她就的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应该不会是个坏人。
可是如欣却不是这么想的,反而有些气鼓鼓的,眉眼一瞪,果真是个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