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宴江弹琴的手一顿,心想,这个小姑娘哪里可爱了?哪里可爱了?他十分不爽地将琴一推,站起身就冲到榻边,冲她道,“醒了?”
宋繁花看着他,好半天才意识回拢,问,“昨晚那男人呢?”
姚宴江撇撇嘴,“走了。”
宋繁花问,“他不要他的琴了?”
姚宴江哼道,“这你就得感谢我了,不是我为你说情,你能安安稳稳地躺到现在吗?醒来不感激恩公也就算了,弹个琴你还要叽叽歪歪的,都不能像正常的女子一样,表达一下感激?”
宋繁花眨眼问,“你想让我怎么感激?”
姚宴江看她刚刚睡起的样子迷糊又可爱,很没骨气地就将刚刚的不满抛到九霄云外了,他冲她道,“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宋繁花道,“宋六。”
姚宴江摸摸下巴,“这是啥名字啊?”
宋繁花道,“真名。”
姚宴江问,“六是排行吗?”
宋繁花点头,“嗯。”
姚宴江问,“你家中都这么多兄弟姐妹啊?”
宋繁花道,“嗯。”
姚宴江笑眯了眼,又问,“你今年多大?”
宋繁花额头一阵黑线,“你干嘛?盘查户口呢!”
姚宴江连忙摆手,“不是,就是问问。”他虚虚看她一眼,又问,“许人家了没有?”
宋繁花瞪他,“许了!我有未婚夫,你别想打我主意!”
姚宴江一顿,笑容顷刻间就僵在了脸上,“你有未婚夫了?”
宋繁花点头,“有。”
姚宴江瞪着她,“你才多大啊,就许配人家了!”他郁郁地丢一句,“谁那么幸运。”之后就走了,再不来宋繁花的房间。
宋繁花也不走,云苏的为人她很清楚,他是不是会放过她她心里可没底,而这个男人,昨晚能保下她,今天应该也能保下她,只要撑到明日,她见了杜莞丝,将琴送给她,云苏就是想杀她也无济于事了。
宋繁花这样想着,就安心地住了下来。
而昨日,在经过苏墨又一次深更半夜的造访后,韩廖就搬了地方,这一般竟与姚宴江住在了对面,于韩廖而言,姚宴江是谁他没兴趣知道,他感兴趣的是,宋繁花这个女人,怎么才刚入琼州城,就又与别的男子有染了?
他抱臂坐在琴铺里,看着宋繁花抚琴弹奏的样子,冷笑逸满了眼眶,等回了住宅,他执笔就写了一封信。
信入云京城,却没能到段萧手中。
接信的是无方。
无方将信展开,看了一眼,看罢,又将信叠整齐,去刑部大牢探监,这个时候,段萧已经接到了委任令,让他全权负责柳元康一案,段萧接到委任令的当天坐在大牢里想了很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柳元康是云苏的人,云苏在京中有很高的威望,原本定下柳元康死罪的皇上都松了口,可见,要么是皇上很重视云苏,要么是皇上还暂时不想与云苏翻脸,所以才有网开一面之说,而皇上又不可能真的放与前朝有勾结的柳元康一条活路,那要怎么办呢?皇上不方便出手,太子云程也不可能淌这条浑水,京城中还有何人能接这个案子,又敢接这个案子的?
段萧有想到一人,薛凌之。
可薛凌之是皇上的人,皇上舍得让这么一个世家子弟折在柳元康一案上吗?不舍得。
那么,京城这么大,唯一合适的人就只有他段萧了。
段萧来自衡州,又出自世侯门阀之家,本就不被皇家所容,又加上他两度戴罪之身,即便舍了,也不足令人扼腕,最主要的是,柳元康只有交到段萧手上才会必死无疑。
这,才是皇上的真正用意。
段萧心领神会之后不由冷笑,看着四方深牢里的铁壁,看着严司笑呵呵地拿起钥匙开着那道铁锁,听着他冲他说,“就说你是贵人了,果然我没看错,以后出去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啊。”
段萧没言语,只在跨出大牢的那一刻,淡声说,“路还长。”
严司还没反应过来,段萧已经走了。
段萧出得刑部大牢,早有两个官差捧着官袍站在那里,见他出来了,忙狗腿地跑上去,一人冲他道,“下官叫陈河,是皇上派来协助大人的。”
另一人道,“下官叫高显,也是皇上派来协助大人的。”
段萧看着面前的二人,心想,全是皇上派来的吗?大概不是,不过,也没关系,不管是谁安插在身边的眼线,于他而言,都没用,他点点头,冲他们道,“等很久了?”
那二人摇头,“也没多久。”
段萧道,“辛苦了。”
陈河和高显都笑了一笑,没敢应话。
段萧看一眼两人举在手里的托盘,想了一想,道,“这身官袍是皇上赐的,我还没净身,身上脏垢颇多,不想对皇上不敬,等我洗罢澡再穿吧?”
陈河和高显当然是点头。
段萧又回刑牢,让严司备了水,彻底洗了一番之后才将官袍换上,官袍刚换上,无方的信就来了,段萧看着他手中的信,冷冽的眉眼一柔,低低问,“谁寄来的?”
无方道,“韩廖。”
段萧哦一声,大概是有点儿失望,伸手接了过来,接过来后没看,揣进袖兜,弯腰往轿子走,刚穿过轿门,一辆马车便停在了近前,他眯了眯眼,又倾起身子,抬脸往那马车看一眼,见那车帘处挂着吕字封牌,他不等那马车里的女子掀帘,直接一抬步,坐进了轿子。
陈河和高显连忙让人起轿。
轿子渐远,吕如宁靠在榻壁上,掀帘看着,目光幽怨,对身旁的婢女池乔说,“他就这般不待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