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穗儿当即命诸葛管家派人去了衙门一趟,半晌功夫就办完了。办完后,她叫来了桂枝,把那良民帖交给了她。
“从此后,你就不是奴籍了。”顾穗儿笑着道:“你是读书人家的女儿,懂得多,见识也多的,不该埋没在这里当一个寻常的丫鬟。你看看离开后,找个好人家嫁了,我再给你准备些盘缠和嫁妆。”
桂枝乍看到那良民贴,都有些不敢信的,后来眼瞧着上面是自己的名字,真真切切的,瞧了一会儿,眼里都不由得掉下泪来了。
“谢……谢谢媵妃娘娘。”
她擦了擦眼泪,低声这么道。
以前没敢想过这件事,以为自己一辈子就是个奴籍,等大一些,随便配个小子,这辈子就这样了。
靠着自己一点小聪明,挣扎着想在奴才里混出个人样子来,也就知足了。
如今没想到,竟然轻易脱了奴籍。
奴籍,这是压在多少为奴为婢的人心口的石,一辈子都搬不走的,生生世世的烙印。
她就这么轻易地成了良民。
“这也没什么……”顾穗儿看她这么感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对于她来说就是举手之劳罢了。
“娘娘。”桂枝擦着眼泪,低声道:“不过桂枝也没有要离开的想法,纵然脱了奴籍,桂枝也没有家,父母早没了,茫茫世间,我能去哪里,也只有留在您身边的。”
顾穗儿见此,忙道:“你愿意继续留在府里那也可以的,怎么着都行。”
桂枝两眼通红,抿唇笑了下:“媵妃娘娘是好性子,对下人好,为人仁慈,桂枝脱了奴籍,但是也想留在府里,想继续照料小皇孙,继续在这里做事。只是有一不情之请,想求下媵妃娘娘。”
顾穗儿其实本来也担心桂枝走了,阿宸会有些不适应,毕竟桂枝一向把小阿宸照料得很好。如今听说她想继续留下,那真是求之不得。
“你说就是,有什么事你尽管提!如今你已经是良民了,凡事都可以自己做主。”
桂枝却是低声道:“桂枝如今已经十八,到了这个年纪,也该考虑着嫁人了。前些日子,我本来相中了一位,看着都是也不错,老实本分,本来想给娘娘提的,只是如今突然我脱了奴籍,反倒不能成这好事了。”
说到这里,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能不能请娘娘看看——”
顾穗儿一听,顿时明白她意思了:“这没什么,你说说是哪个,我让诸葛管家帮你去脱了奴籍就是!”
桂枝听到这个,脸上微微泛起一些羞涩之意,咬唇低声道:“他叫谢大力,是二门外看守的小厮。”
“谢大力?”顾穗儿听着这名字,有些意外,因为她觉得桂枝是个读书人,按说眼光应该高,这位谢大力,又是个二门外的小厮,听着不像是很有才学的样子啊……
“嗯。”桂枝大约明白顾穗儿的疑惑,解释说:“我虽说自小读书识字,却未必想嫁给那爱读书的人。我家本是书香门第,父母伯父都是饱读诗书,可是那又如何,大难来时,却是护不得家人子女,是以如今我反倒不是非要找同样读书出身的人家。”
顾穗儿听此,便也不再问了,当即招来诸葛先生,为那谢大力脱奴籍。
顺便还叫来谢大力看了眼,老实巴交的,个头高力气大,和桂枝实在一点不相称,都不知道桂枝看上了他那点。
不过既然桂枝喜欢,她也就不说什么了,当即脱了奴籍,又出了银子,给他们办了婚事,并单独辟了一处小院落过活。
桂枝脱了奴籍又嫁了自己心仪的郎君,自是万事顺心,从此后越发上心地照料着小阿宸,不过这是后话了。
如今眼瞅着到了今年的八月十五,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小阿宸的周岁了。皇上素来宠爱小阿宸的,对于这位小皇孙的抓周宴,皇上是吩咐下来好好办的。
这么一来,皇子府里就忙起来了。
本来寻常人家有了孩子,办这个周岁宴都是要好生准备的,更不要说现在是皇上吩咐的好好办,那更是要大费心思了。
顾穗儿为此忙得不可开交,幸好诸葛管家做事稳妥靠谱,处处能帮上忙,这才不至于忙个焦头烂额。
这一日,天气大好,萧珩回来,说是要带顾穗儿去骑马。小阿宸原本在那里用小胖手攥着一块桂花糕吃得香甜,听到这话,把那桂花糕一扔,之后拍着小手,嗷嗷叫着,两眼绽放出兴奋的光芒。
顾穗儿见了,忍不住笑道:“阿宸也是想骑马是不是?”
小阿宸:“娘娘娘……马马马……”
他现在能说不少字了,不过都是单独往外蹦,一蹦就是一串串。
顾穗儿见此,忍不住笑了:“阿宸喜欢马。”
萧珩走过去,伸出长臂,一把将自家软糯胖乎的儿子拎起来:“这小腿儿这么短,小胳膊这么胖,还想着骑马?”
说着间,他还用手轻轻捏了捏小阿宸的小鼻子。
受了质疑的小阿宸一脸悲愤:“马马马马!”
之后还求助地看向顾穗儿,眼神哀怨委屈,然后还瞅了瞅萧珩。
那意思,竟然是在告状。
顾穗儿忍不住笑起来,赶紧过去,从萧珩手里救了儿子。
“我家阿宸就是要去骑马,不要听你爹的,他不让你骑,娘带你去骑。”
萧珩挑眉:“那也要你会骑。”
☆、第99章 第 99 章
第99章骑马 抓周
萧珩挑眉:“那也要你会骑。”
一听这话, 顾穗儿顿时蔫了, 她现在是勉强可以骑马,但是带着小阿宸一起骑, 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不过输人不输阵, 顾穗儿抱着自家胖儿子, 哼了哼声,硬着头皮说:“乖乖阿宸, 娘带着你去骑马!”
萧珩看她那倔强的小样子,一时无言。
一家子三口到了那马场上, 萧珩命人牵来了顾穗儿骑习惯了的那匹白马, 又牵来了一匹黑色的骏马。
那匹骏马一看就是体态强健的, 皮毛都是油光发亮。
“这真是一匹好马。”顾穗儿不会看马, 但是老家有驴啊,她知道什么样的驴好,马应该也差不多吧。
“是。”萧珩说着间,抱起自己那依然嘟着嘴儿的胖儿子:“来,上马。”
然而小阿宸心里还存着气呢,他气鼓鼓地嘟着嘴巴,求助地看向他娘,还伸手去够他娘:“娘娘娘……抱抱抱!”
萧珩挑眉,眼神中有些无奈, 他这儿子气性这么大。
顾穗儿抿唇轻笑, 只好自己抱着儿子准备上马。
她当然上不去。
萧珩见此, 从旁扶着她的腰, 拖着小阿宸的小胖屁股,算是把他们娘两个扶上去了。
他又帮着整理缰绳,放到顾穗儿手里。
“可以吗?”
“嗯,我试试吧。”
顾穗儿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揽着怀里的胖儿子道。
小阿宸也不是傻的,他上了马后,两只小手使劲地攥住了马鬃,小胖身子也靠紧了他娘,小嘴唇还轻轻抿着,清澈的大眼睛目视前方,好生一本正经,真有那骑马的小架势。
萧珩见此,便轻拍了下马头,淡声嘱咐说:“慢一点。”
他倒是没什么担心的,自己家养的马,秉性都是平日熟悉的,再说也只是在自己家场院里骑,他从旁看着,万一有什么,也来得及。
顾穗儿抱着自家儿子,就这么在马场颠了几圈,勉强勉强地算是走下来了。
小阿宸却仿佛不尽兴,揪着那马鬃,一个劲地大喊着“驾驾驾驾驾……”,同时两条小短腿还试图使劲地去夹马腹。
可那小短腿,怎么可能呢?人家马继续慢条斯理地小跑,根本不搭理他。
他忙了个满头大汗,也是无济于事,最后蔫了,没意思了。
等到终于这马停下来,他在他娘怀里眼巴巴地瞅着他爹,那个样子,小心翼翼又带着一股子讨好的样儿。
萧珩见此,伸手。
得,人家就等这一下子了。
一看他爹冲他伸手了,他什么都不顾了,张开双臂就努力地让自己的小身子扑向他爹。
什么娘啊什么马啊什么委屈啊什么哀怨啊……那是什么?根本没有的事。
扑到他爹怀里,狗腿地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爹的脸,抱着脖子撒欢。
萧珩冷峻的面容丝毫没有任何神情,任凭这软糯儿子在自己身上蹭啊亲的。
蹭了一会儿后,估计是小阿宸觉得差不多够火候了,终于抬起头来,冲着萧珩的那匹大马指过去,一边指着,一边看着萧珩:“啊——马!”
旁观了这一切的顾穗儿,终于忍不住了,捂嘴从旁笑起来,笑得肚子都疼了。
她这儿子,也忒见风使舵了。
有奶就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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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桂枝这边顺了心思的那时候,那边宝鸭却不痛快了。
原来这宝鸭那次被胡铁押出去嘴里塞了臭袜子,各种矫揉造作痛不欲生,连哭带骂的,不知道给胡铁找了多少麻烦。后来胡铁终于把这一身娇骨的女人审讯明白了,知道人家就是想勾引主人,不是什么奸细。
搞明白后,也是哭笑不得,便说要放了她回去。
谁知道这宝鸭心里是恨极了胡铁的,咽不下这口气,各种寻死觅活捶胸顿足的,胡铁就觉得难办了。
如果是狠一点吧,这到底是主人的侍妾,还是皇上赏赐下来的,如果说不狠吧,这女人眼瞅着能踩着鼻子上脸。
好一番纠缠无奈后,胡铁只能低下了骄傲的头,弯下了钢铁腰,对这位宝鸭姑娘赔礼道歉,请她回去。
宝鸭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把那胡铁好生拿捏一番,总算出了口恶气这才算了。
但是从此后,宝鸭竟然对胡铁有了意思,以至于后来胡铁送顾穗儿父母回去家乡,她硬是要跟着。
这一路相随,两个人越发地看对了眼,都有那么点意思。
本来慢慢的也就说是要在一起了,谁知道猛地里出来个于姑娘事件。
虽说胡铁没对那位于姑娘怎么样,可是宝鸭心里气难平啊,对于拿了自己胡铁挡刀的桂枝更是心存不满。
如今看桂枝竟然嫁了个小厮过得和和美美,她委屈又难受,悲愤不平。
顾穗儿这一段忙着阿宸周岁宴的时候,也没太在意,开始的时候只觉得这宝鸭有些不对劲,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后来安嬷嬷提醒了一句,她才恍然。
她想着胡铁和宝鸭的事,她是乐见其成的,能彼此看对眼,那是再好不过了,总比让宝鸭年纪轻轻地耗在这里浪费大好年华要强。
不过宝鸭是萧珩的侍妾,又是皇上赐下来的,她还是和萧珩商量了下。
萧珩听了后倒是没什么异议,于是顾穗儿便做主,想着把胡铁和宝鸭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