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蒯双#腿发软, 手脚并用跌趴在地,“将军,将军, 我只是来看看二爷的,二爷曾对我有恩,我舍不得他。”
薛玉杰手持板斧, 上头还染着鲜血,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铺面而来。赵蒯顺着地上渐渐聚拢滴落的一摊血, 往上看去, 这才发现薛玉杰浑身浴血,简直就像是从血缸里拎出来的。他后知后觉的想起,今夜十五, 月圆之夜!
深入骨髓的恐惧迅速蔓延至四体百骸。赵蒯不着痕迹的往后缩去。
“舍不得?舍不得你就下去陪他好了!”
薛玉杰的眸子若深黑空洞,根本看不清里头的神采,一步步的朝赵蒯走去。
赵蒯恐惧到极致,求生的本能让他顾不得害怕,他急的大叫,“薛玉杰!你不是人!你奸污你的嫡母生下薛春!你简直丧心病狂!”
薛玉杰迈向他的步子果然一顿,停住不动,深黑的眸子显出疯狂,额上青筋乱跳。
若在平时赵蒯哪敢说出如此不要命的话!而他现在这般只为激得他心神大乱,好险中求生。
“你以为旁人不知你薛家那档子烂事?你的嫡母是你的亲姑母!你们还有血缘关系!薛玉杰,你们一家子乱#伦,猪狗不如!”
楚寻从未听过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不由自主“啊!”了声,男人眼疾手快腾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所幸,外头二人俱都心神恍惚并未听到里头的动静。
“呀!”薛玉杰显然是受了刺激,突然发狂般的大叫一声。
赵蒯眼见奸计得逞,强撑起尚在发抖的双腿,朝陵墓的出口奔去。
就在他快要爬上墓口,眼见着逃出升天之时,“噗”的一声,胸口一片冰凉,他低头看去,只见胸#前露出一截寒光凌凌的刀刃,他被洞穿了。
下一刻,他已没了呼吸,自通向墓口的阶梯上滚了下来,摔成一滩肉泥。
薛玉杰目光冰凉而狂乱,他在薛春的陵墓前站了一会,忽而嚎啕大哭,“我的儿啊!我的儿!春儿,你是我的亲生儿子啊!可恨我这么多年没听你叫我一声爹!呜呜……”
他哭了很久很久,哭得楚寻耳朵嗡嗡作响,男人撑在她上面的胳膊腿酸软的都想落下来休息休息了。
忽然,男人一手劈开棺盖,一手抱住楚寻自棺内飞出,几乎与此同时,棺木“嘭”的一声被劈的四分五裂。薛春手持巨斧,目眦尽裂。
“奸夫□□!竟然在我儿陵前行秽乱之事!”
男人落地的双脚一个趔趄,差点滑倒。
“讲道理!我和她清清白白!”男人不满道。
薛玉杰定睛一瞧,咬牙切齿道:“萧烈!竟然是你!好呀!好得很啊!”最后一个字尚未落下,举斧劈来。
萧烈推开楚寻,拔出狼牙,硬生生接了他这一招。
楚寻看得是目瞪口呆,狼牙不过一柄宽背薄刃弯刀,居然能接下那样千钧重的巨斧。
她看得过瘾,也就不计较屁#股被摔得生疼的事了。
薛玉杰的最大优势是天生神力,体型庞大,半裸了半边臂膀,块块肌肉暴起。尤其他挥拳打来,感觉一下子就能将人砸成肉饼。
然,让楚寻吃惊的是,与他看上去身形明显不成正比的萧烈居然与他战成了平手。
二人越打越凶,拳拳到肉。
薛玉杰被打的鼻青脸肿,萧烈眼眶也挨了一拳,瞬间就青了。
薛玉杰受了伤,脑子好歹清醒了点,二人挥拳相击,各自被震分开后,薛玉杰气喘吁吁道:“萧烈!你夜闯我薛家陵墓,到底意欲何为?”
萧烈沉着一张脸,面色冷峻,“薛玉杰你明知故问!”
薛玉杰冷笑,“萧烈,在我面前你就不必装了。被困在赵国的是萧克,他可是没日没夜都想至你于死地的萧国太子,若是我助你杀了他,那可是帮了你大忙,到时候萧国的王位可就是你的了,也只能是你的!你应该谢我,萧烈!咱们应该联起手来!你可以得到萧国的王位,我替春儿报了仇,咱们各取所需!”
“去你娘的各取所需!”萧烈并不喜说脏话。只是每次别人想教唆他搞内斗,祸乱萧国,总爱拿他和萧克之间的那点破事挑拨,然而他心里压根当萧克是个屁!而挑拨的话听得多了,他也烦。
他虽然可以不管萧克的生死,可被困在赵国的还有好几万萧国大好男儿,还有他的师父柏忠将军。
原本通过安城潜入赵国,攻其不备是他一力筹谋促成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被萧克知道了。
萧克一听说,哎呀,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呀!这妥妥的打胜仗立军功的机会呀!赵国萧国积怨已久,这仗要是大胜而归,那就是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了啊!
萧克使劲浑身解数,抢了!
萧烈此人吧,怎么说呢,看着强势,实则,内里,挺佛系的。不是被逼到一定程度,一般都不是特别在意,尤其是立功这种事,挺无所谓的。
而且上回,他自晋国回来后,将萧烈堵在勾栏院,狠狠揍了一顿,丢尽了萧国太子的脸。
大抵还是亲兄弟的缘故?萧烈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反正萧克巴巴的求到他府上,甚至很没骨气的给他端茶倒水,求这场仗他来打,让他在父王跟前举荐他的时候,萧烈看着他那张被他揍花的脸,没怎么思量就同意了。
反正,他也不喜欢打仗。
第81章
薛玉杰见劝说不成, 恼羞成怒,“萧烈!我看你是个可造之材, 年纪轻轻就折在老子手里,老子替你惋惜!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烈从鼻孔里哼了声,“上一个这么说我的坟头草已有五尺高了。”
薛玉杰忽而暴起, 又是巨斧劈过,萧烈比之薛玉杰除了力量足够强大以外, 速度更是惊人!他飞起的瞬间又踹了薛玉杰脑门一脚,看上去颇为轻松自在, 游刃有余的样子。
萧烈道:“我今日来并不为取你性命,只要你肯开了东城门北城门, 继续供我萧国军队出入, 待打赢这场胜仗,我萧国自不会亏待你!”
薛玉杰与他过招,手上不停, 道:“好小子!就凭你也想取我性命?哈哈!看来老子不给你点颜色瞧瞧,年轻人真不知天高地厚了!”忽而甩出巨斧,不想那斧头竟另有机关, 斧头斧柄之间有铁链相连, 萧烈始料不及, 小腿被缠上。
他飞在空中, 没有落脚点,失了力量支撑,眼看着就被拖了过去。
薛玉杰眼中迸射出兴奋而扭曲的光芒, 另一只大手紧握成拳重重砸下,看样子是想将萧烈一锤两半。
忽而“呲”的一声,他的胸口平白插了两根簪子。
大抵是他太过皮糙肉厚,那簪子虽插在胸口位置,但并不深。也就这一停顿,萧烈顺利逃脱,跳上远处的一座棺木上蹲着,成防守姿势。那缠住他的铁链上有倒刺,他的小腿肉被扎了许多细小的窟窿,正泊泊的流着血。
薛玉杰似乎才发现楚寻,一把揪下簪子扔在地上,拖着沉重的步子朝她走去。
楚寻体力恢复了些,但中看不中用,也就比一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好那么一点吧。
萧烈刚一抬头,就看到薛玉杰举起拳头就要将楚寻砸扁,眨眼间,移空幻影,他整个人挡在楚寻身前,双手格挡,将那一记重拳接下。
楚寻甚至听到了咔嚓声,仿似是骨头断裂的声响。
她怔怔的盯着萧烈的后脑勺瞧,不禁胡思乱想,这俩人怕不是也有血缘关系吧?要不萧烈的一身强悍力量哪儿来的?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萧烈和薛玉杰打分开的同时,萧烈抱着楚寻躲到另一处角落,眉目不快,嫌弃道:“男人打架,你个女人插什么手!”
说话间,薛玉杰也不知怎么了,忽然东摇西晃起来,几乎站立不稳,他大叫几声,爬到一处棺木跟前,将棺盖推开,几乎整个上半身都塞了进去,不一会里头发出咕噜咕噜的仿似野兽进食的声音。
二人看得惊疑不定,萧烈嘿嘿笑了起来,“莫不是这厮也觉得打不过老子,准备找个棺木将自己埋了?”
楚寻反应慢了好几拍,推了他一把,“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男人打架,我个女人插什么手?你这个男人有问题!很有问题!”
萧烈转过头不看她,任她推搡都不搭理。
忽而,凭空有人石破天惊大喝一声。
震得整个地底墓穴都摇晃了起来。
二人循声看去,惊得差点掉了下巴。原来那薛玉杰也不知喝了什么东西,面上一片通红,继而又从脸到脖子再到身体,最终浑身上下都红通通的,就跟火烧了一般。
随即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那人就跟泡了水的馒头一般,生生胀大了一倍。本就高大无比的身躯,如今看上去更像个巨人怪物了。
“啊!”
“呀!”
二人面面相觑,惊叹出声。
然,萧烈的眸子里却渐渐凝了杀意,他站起身,将垂下的前摆往腰带上塞了一边,冷笑出声,“可笑!可笑!真是可笑!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天生神力!原来不过是歪门邪术!取生人之精血炼药!薛玉杰,我本来并不打算杀你,可今日为了那些枉死在你手上的冤魂,你也非死不可了!”他说话间,纵身一跃。
二人一掌对上,原本不相上下的掌力,如今萧烈竟被一掌打飞,整个人撞向岩壁,轰得一声,竟砸出了个人形!
他掉落在地,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又活动了下被砸疼的身子,嘀咕了句,“还真是轻敌了。”
而远处的楚寻却不知他的情况,只道这薛玉杰吃了大补丸,现在厉害的不像话,于是双手圈住嘴,成喇叭状,喊,“萧烈!你也喝一口那血淋淋的大补汤吧!变得和他一样大就能打过他了!”
萧烈被她气得直翻白眼。
他要是没记错,他刚才已经说了,那是用活人的精血炼制成的!
她是聋的吧!
不过,这倒给他提了个醒,他讥讽一笑,“薛玉杰,你为了练成你所谓的薛家神力,用活人的精血做药,现在将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连个孩子都生不出,你说你还是个男人嘛?”
薛玉杰被气到,面上红得就跟火山爆发似的,虽掌风带着磅礴杀意,到底乱了章法。
萧烈本就是一猜,信口胡说,见他这般反应,暗乐,看来真叫他给说中了!
二人都弃了兵器肉搏,萧烈上身的衣裳忽而爆裂,肌肉匀称,重拳之下,充满了爆发的力量。
楚寻瞧出端倪,有样学样,冲着薛玉杰大笑出声,“原来你是个太监!太监!你个死太监!生不出儿子的死太监!”
这话显然搅乱了薛玉杰的心神。
萧烈抽空看她一眼,忍不住笑了下。
虽然他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身上伤痕累累,可他对自己素来很有信心,再战几百回合也能扛得住。然而楚寻似乎是找到了更好更快的方法对付薛玉杰。
薛玉杰开始狂躁,有可能是受到言语的刺激;也有可能今夜月圆,他本就容易心神混乱;还有可能刚才饮了大量的精血,导致他出现了幻觉。他开始挥舞着拳头,到处乱打。
山体岩壁,薛家祖辈的棺木。霎时间乱石飞溅,尘土飞扬。
狂乱起来的薛玉杰无人能近其身。
萧烈试了几次,只能放弃。转而四处躲闪飞溅的岩石。
“不能任由他这样疯下去,若是他出去,只怕会滥杀无辜,血流成河!这个你拿着!先上去 ”萧烈将狼牙塞到楚寻手里,面色沉沉道。随即,拉着她躲过薛玉杰的攻击,避过不断掉落的岩石,走到通向地面的石阶。
地底陵墓被薛玉杰一通乱砸,轰隆作响,乱石飞溅。
楚寻见萧烈将自己送上去,转身又要下去,一把握住他的手,说:“薛玉杰已经疯了,你打不过他的,你还下去干嘛?”
萧烈怔了下,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她握住自己胳膊的手上。
楚寻受不了他的目光,缩了手。
萧烈道:“不用担心,我很快回来。”薛玉杰用活人炼药。如今回想起来,他的虎狼军恐怕也是通过非人的手段炼成的。
如此丧心病狂的东西,他必须毁了!
当萧烈重新进入陵墓,没了楚寻这个后顾之忧。他又往陵墓深处搜寻而去,让他当场变色的是,他竟真的见到了那些被药水泡着的活死人。”
他顿觉一阵阵恶心。心内对薛玉杰的厌恶几乎达到了顶峰。
他自己毕竟是血肉之躯,不能一拳拳毁了这里,而薛玉杰却跟走火入魔了似的,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乱吹乱砸,萧烈心思一转,故意引着他一路打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