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知道有诈,她也要出去,再待在这座宅子里,她真的要疯了。
这厢,女随从很快就回去复命,还将那只玉簪子交给了陆景辰:“首辅,属下瞧着贝姑娘她似乎情绪不太稳定。”
陆景辰心疼不已。
他知道他的姑娘也喜欢他.......
这种煎熬他也时时刻刻体会着,她肯定傻到以为自己在玩弄她,他怎会舍得呢?
***
晌午之后,贝念带着曹嬷嬷出门了,陆景辰一路尾随。
今天这种日子,本应该他二人一块度过,曹嬷嬷一直在贝念身侧,陆景辰的想要做的诸多事情变的尤为不便。
今日集市人多拥挤,看着贝念穿梭在人群中,她从小厮哪里“贿赂”了一身男装,穿在身上尤为不便,因着太多娇小,时不时会被人撞到,陆景辰内心的暴戾被无限放大,恨不能去杀人了。
他连碰一下都舍不得的人儿,如何能叫人旁人给撞了?!
陆景辰一直没有控制贝念的用度,所以她手头上有些银子,一路带着曹嬷嬷吃了好几家酒楼,陆景辰隐在暗处,她吃过的菜肴,他也照这样子点一份,这也算是两人一块用饭了。
直至夜幕开始降临,贝念依旧没有回去的意思,街市上的花灯陆续被点亮,四处人声鼎沸,煞是热闹。
陆景辰离着贝念的距离一直都是不远不近,太远了担心会弄丢了她,太近了又怕会扰了她的清净。
眼前的一切如此美好,陆景辰这小半辈子从未停下脚步去细品人生,但他此刻心里很清楚,他想许她一世长宁。
可若是最基本的花前月下都给不了,陆景辰当真不敢跨出那一步。
或许一开始贝念不会介意,可今后呢.......他总不能让她一辈子守着活寡。
就这样看着她吧,能看一天是一天。
就在这时,一辆四马拉着的华盖马车在长街上疾驰而来,贝念看着半城霓裳,眼神逐渐朦胧。
曹嬷嬷大惊:“姑娘!快让开!”
曹嬷嬷拖着贝念离开,贝念如被定住了,饶是看见了马车朝着她奔来,也饶是知道危险就在眼前,但她的神智还在游离中。
腰肢被人紧紧一握,随后一个快速的华丽转身,贝念落入了一个结实温热的怀抱之中,马车继续朝着前方疾驰,贝念宛若没有看见。
她仰着面,眼前是让她备受煎熬的罪魁祸首,已经在外面逛了半天,贝念早就双腿无力,她的腰肢被人控制着,只能被迫趴在了男人的胸脯上。
鼻头很没出息的酸了,贝念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为情所困的一面,他既然都不在意,她便不愿意念念不忘。
“放开我。”人群嘈杂中,贝念哑着嗓音喃喃道。
陆景辰抱着轻柔的她,眼底都是怜惜,语言已经显得苍白,陆景辰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雕花,若是痴情蛊不能解,他大约永远不会告诉她,这只簪子是他熬了数个夜晚,亲手雕刻出来的。
陆景辰的声音更加沙哑:“这里危险,我带你走。”
曹嬷嬷忙上前,却是被女随从拉住了:“嬷嬷啊,贝姑娘得了心病,眼下只有首辅能解,你就别掺和了。”
曹嬷嬷哪里能不掺和?
她自是也瞧出了贝念对陆景辰已经动了真情了,可这与飞蛾扑火有什么区别?
嬷嬷执意要将贝念从陆景辰怀里拽出来,女随从无法,只好将嬷嬷敲晕了。
贝念担心嬷嬷,陆景辰却一掌搂着她,将她往人少的地方带:“被担心,我会让人将嬷嬷送回去。”
陆景辰很少会温柔待人,像他这样的人,付出的温柔都是有毒的,让人上瘾,但随后即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贝念一直在排斥着他。
陆景辰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捶打,她手上的指甲划过陆景辰的脸,留下了几道浅痕。陆景辰也不回避,任由她发泄着情绪。
“陆景辰,你是不是觉得玩.弄.我很好玩?”贝念带着哭腔,终于开始质问陆景辰。
四周人声喧哗,霓彩漫天,两情相悦的男女在月下私会,互吐衷肠,今夜正当良辰美景。
陆景辰一阵耳鸣,他无话可说,边走边看着贝念,他说:“我没有......”他怎舍得玩弄她?!
陆景辰的欲言又止,让贝念伤心欲绝,压抑了数日的情绪终于忍不住了:“我是罪臣之女,配不上首辅大人,既然如此,还望首辅日后莫要再僭越,你我桥归桥,路归路,日后各生欢喜,再无瓜葛!”
绝情的话如尖刀,割的人好生疼痛。
再无瓜葛?
他做不到!
陆景辰做每一件事都会思量周全,他甚至想着,若是蛊毒一辈子难解,他就将贝念关起来,关在一个只有他才能触及的地方,让谁都看不到她。
陆景辰沉着一张脸,无论贝念说什么,他仿佛都没有听见,直至抱着她上了马车,吻来的凶猛如潮。
陆景辰就像是一个迷失了自我的灵魂,在鲜嫩的唇齿之间寻求一丝的慰藉。
不知过了多久,陆景辰放开贝念时,她已经哭成了泪人,他便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发狠。
随她怎么打,也随她怎么骂,陆景辰全程毫不回避。
又不知过了多久,贝念实在是累了,就那样困在陆景辰的怀中睡着了。
陆景辰一直看着她,第一次对将来的事有着诸多不确定。
***
次日一早,陆景辰领兵镇反去了,贝念醒来时已经快至晌午,曹嬷嬷上前查看她的状况,没有察觉到异常,这才稍稍放心,她叹道:“首辅担心你昨个儿休息不好,让老奴在屋内点了安神香,这才致姑娘你睡到现在。”
曹嬷嬷又说:“首辅他出征去了。”
贝念揪着被子,忘了昨天是如何回来的了。只记得在马车上,他昏天暗地的亲吻,那是他头一次喊她的小名,他没有说其他的,只是一遍一遍的唤着她:“念念.....”
接下来的日子乏善可陈,贝念再也没法踏出宅子半步,就算是贿赂女随从也不行了,后来贝念才知道,原来她在七夕那日能顺利出去,便是陆景辰的主意。
她还是能按时收到父亲的书信,父亲还提到,贝家的案子已经在重审,让她莫要挂心。
就这样子,日子转瞬而过,两个月后,眼看着就要入秋了。
陆景辰大获全胜,将反贼一网打尽,他是当朝首辅,眼下又手握重兵,皇上不可能让他一直留在四川。捷报刚送入京,召陆景辰入京的圣旨随后就送达了。
陆景辰命人将反贼押入京城候审,他自己则没有立即启程。
龙泉山庄的庄主被捉来时,陆景辰身上的银甲都没有来得及卸下,当即就问:“庄主的解药研制的如何了?”
庄主冷汗连连,最近几月,到处都在传陆景辰的狠辣,他亲自上场作战,以一敌十,杀红了眼时,像从地府越狱的恶鬼一般骇人,所到之处,尽是杀戮。
“首辅.....还望首辅再宽限数月,我......我定竭力而为!”
闻言,陆景辰闭了闭眼,龙泉山庄的实力,他一清二楚,庄主口口声声说研制解药,但事实上,就连可行的药方都没有。
陆景辰知道,痴情蛊当真无药可解:“来人,龙泉山庄与司礼监太监汪治勾结,研制假药试图谋害皇上,即日起押解入京!”
接下来数日,陆景辰又办了几桩大事。
抄了龙泉山庄不说,与反贼勾结的汪家也一并被治罪,如此起来,就给贝家翻案提供了助力。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京城那边传来了消息,贝家的案子顺利平反,贝家父子安然脱罪,皇上念及贝嵩阳一片忠良之心的份上,让贝嵩阳官复原职。
得到消息的贝念无疑是欢快的。
曹嬷嬷道:“姑娘,这下可好了!咱们可以回京了!”
贝念自是念着父兄,她也很想回京,不过没有陆景辰的首肯,她依旧走不出这座宅子,她不明白陆景辰要关她到几时。
这一天,时隔三个多月之后,陆景辰终于来了宅子。
他过来时,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肤色晒黑了些,但并不影响他的俊美,许是消瘦之故,五官更加立挺,那双幽深的眸子仿佛只一眼,就能看穿人的心思。
曹嬷嬷也知道贝家能这么快就脱罪,是陆景辰一力促成的,她对陆景辰大有改观,便给了陆景辰和贝念二人独处的机会。
眼下已经入秋,满园的梧桐呈现一片火红色,煞是惹眼。
贝念坐在亭台下,面前摆着一只三足的小香炉,才几个月不见,女儿家的清媚之色愈发明显。女大十八变,这话当真不假。
隔着数丈之远,陆景辰眼神痴恋,但也透着丝丝绝望。
他朝着贝念走了过去,看着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满腔的相思无法倾诉,想拥着她,亲吻她的念头也被强行压制着。
他在贝念面前落座,盯着她的眉目看了好半晌,小脸又标志了些,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长肉?
陆景辰先开口,低醇的声线,磁性中透着一丝沙哑:“念念.....我想问你一个事。”
贝念放在膝头的双手揪紧了衣裙,紧张到了呼吸困难的境地。
陆景辰看着她漂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若是这辈子,我都给不了你想要的,你还愿意待在我身边么?我可许你一生荣华,任谁都不敢欺你分毫!”
贝念的心一沉。
她还以为,贝家平反之后,她有那个资格成为和陆景辰肩并肩的人。
贝念以为他指的是正妻之位,原来她在陆景辰的心目中,竟然......不配做他的妻子。
贝念讪讪一笑,有些苦涩。仿佛一夜之间,她也已经不是那个不懂世事的贝家千金了。
扪心自问,贝念是感激陆景辰的。
若非是她,她早就不知是怎么死的了,更别提给贝家翻案。
当着陆景辰的面,贝念站起身来,想要维护着最后的尊严:“多谢首辅好意,我心里有喜欢的人,就不让首辅费心了。”
这话对陆景辰而言,不亚于是一把匕首插在了他的心上。
她果然不愿意待在他身边。
她心里的人是谁?
燕王,许博,还是倪震?
陆景辰眼中露出杀意,这几人,他一个都不想留!
陆景辰也站起身,广袖一拂,像有说不出的愤意:“明日就启程回京。”
他心里十分不痛快,像被无数块砖头压着,半是威胁,半是阐述一个事实:“我不准你嫁人之前,你就不准嫁!谁若娶你,我定灭他阖族!”
作者有话要说: 警察:陆首辅,有话好说,不要跳楼啊!
陆景辰:别拉着我,让本官跳吧,本官已经生无可恋。
警察:那好吧,不拉了,你跳吧。
陆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