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不小心撞破了你的女儿身我很抱歉(二)
这么一说锦笙就想起来了。上次在皇宫跑马场, 皇后娘娘指着穿红色斗篷的她说像按安丞相的夫人。
本来也是冲着见安夫人来的, 只不过半路出了刺杀之事, 这才把这些玩笑都抛之脑后。
围猎刺杀和见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比起来, 自然前者重要些, 可偏生这是皇后娘娘的邀请, 若直言拒绝, 怕是不大好。
锦笙挠了挠头,正想找个正儿八经的理由推脱,还没开口, 太子爷就帮了腔,“回去禀报母后,我和锦阁主已约好了一同围猎, 结束后再去拜见。”
婢女也不多话, 盈盈福身应是,而后告退。
丝毫没有自觉性与廉耻心的程心燕依旧笑吟吟地望着锦笙, 伸出手作势要锦笙拉她上马, “锦阁主, 咱们走吧?”
话音刚落, 身旁突然有一阵风动, 紧接着一声长长的马嘶, 绿酒前蹄高起,起落间几乎是擦着程心燕的后背疯跑而过!
“哇啊——!”程心燕一声惊呼,瞬间朝两边退开, 刚好就与锦笙的马拉离了一段距离。
锦笙再转头的时候太子爷已经朝着树林深处飞奔而去, 还轻飘飘落下了一句,“限你七弹指内跟上来,否则后果自负。”
“好嘞!”锦笙开心地应了一声,而后急急忙忙地冲程心燕致歉,“程小姐你也看到了,太子爷这个脾性,不得不从啊!你还是快回帐内休憩吧!”
语毕,没有等程心燕说话,锦笙迅速拉转马头,一夹马肚,朝君漓驰骋的方向跟去。
“诶?!锦阁主——!”程心燕急声大喊,蹙眉跳脚。
红巾在树林中肆意穿行,不消片刻就脱离了程心燕的视线,与此同时,锦笙也看见了刻意停住等她的君漓。
她在君漓前面刹住马,笑着拱手,“多谢太子爷!”
“用了八个弹指。”君漓睨她,不假思索道。
“难道不是为了帮……”锦笙指了指脑后的方向,又在君漓的眼神下悻悻地收回手,讪讪地道,“……那超了一个弹指会怎样?”
君漓拉起缰绳,御马而行,边走边道,“今日还算乖顺,深得我心,放过你了。”
“……”锦笙也拉起缰绳,顺着他的意,“谢太子殿下高抬贵手。”
“青崖已经先跟过去了。”君漓示意她,“朝这条道走,跟上去就能找到李承运。”
锦笙点了点头,“傅德那边草民也派了人盯着。”
距离这句话毕,好半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锦笙就是这种耐不住寂寞的性子,要是没人跟她说话,她就觉得耳根子清静得浑身不舒坦,尤其身边走的还是君漓,太子爷不说话的时候更是让人尴尬到了极致。
当然,除了谈正事以外,太子爷大多数说话的时候也让人尴尬到了极致,锦笙作为常常被他怼得哑口无言的诸君之一对此深有感悟。
君漓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开口打破沉寂,“李承运身边安排的人是谁?”
锦笙愣了一下,赶忙回道,“是草民的姐姐,名叫云书。殿下放心,云书亦是天枢阁内少有的高手,有她在,李承运的命算是保住了。”
至少对付预估中那十来个杀手是没有问题的,且这附近还有御林军和天枢阁的人,就算打不过,撑到有人来救援的本事还是有的。
君漓挑眉,“姐姐?”
“是。”锦笙点头,为了不让话题就断在这里,她愣是多补上了一句,“义父收养过很多孤儿,不过大多数都被送走了,在柳州那么多年,只有云书是同草民一起长大的,情同手足,所以草民唤她一声姐姐。”
君漓忽而想到什么,欲言又止,最后只淡淡地“唔”了一声,表示自己晓得了。
“……”不想跟着太子爷一起走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没意思,太子爷都不喜欢跟人说话的。
锦笙叹了口气,垂眸时忽而想到今日还没有看见顾勰,方才似乎听见那名婢女说他正和一干女眷在帐内打堆,一时好奇便问了一句,“殿下?”
君漓头也没回,“嗯。”
“今日这么好的天气,顾世子为什么不出来围猎?按他那个性子,应该没办法在帐内坐得住才是。”锦笙蹙眉狐疑道,“更奇怪的是,近日我都不见他上街来玩儿了,也没有来找我,嘶……世子是不是生病了?”
君漓抿紧唇,眸子里滑过片刻的不悦,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清冷寡淡的声音,“好着呢。”
不过是在誊抄书籍上又有了新的境界,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灵魂和思想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华,知识与智慧与时俱进地提高,并为梁朝的历史编撰做出了伟大的贡献,为未来历史文化完整传承不间断略尽了一丝绵薄之力。
通俗点儿说就是,顾世子他不晓得招谁惹谁了,人在家中吃喝享乐,祸从天上七零八落。
那是君漓搬进皇宫的第三天,天朗气清,和风送闲,因得知君漓去了皇宫而心情大好的顾世子起了个大早,拾掇拾掇自己就准备照例出门找上他的阿笙一起去狎几个妓。
心中还想着这下总不会遇见君曦见了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点儿头头,他连门都还没跨出去,宫中就传来消息:今日天朗气清,和风送闲,心情大好的皇帝陛下诚邀顾世子前去御书房里抄点文献史记。
怎么的呢。
怎么的呢??
怎么的呢??!!
他门都还没出!脚后跟儿都还没落地!又是犯了哪一出?!
猝不及防的风雪使得顾世子的心灵受到了重创,在御书房中看见君曦见那一瞬间,风雪又成了暴风雪,得知桌上一摞……对,一摞,得知那一摞书籍都是由君曦见精心挑选的,暴风雪瞬间成了雪崩。
为什么???
招你惹你了?!吃你家大米了?!抢你的女人了?!
面对抓狂暴跳的顾世子,君曦见给予的意见是,先抄完,再细谈。
景元帝也对此事十分费解。
在此之前,君漓回皇宫的第一天,景元帝于御花园召见了君漓。
不晓得自家儿子在想什么,神情低迷,跟他说话他也心不在焉地,有时候还会露出较之寻常更为冷若冰霜的表情。
问他怎么了,他说,“见不到顾勰的第一天,想念。”
“……”皇帝被噎了片刻,才慢吞吞道,“不成想皇儿与子渊的感情竟如此要好。”
第二天,景元帝在御书房中召见了君漓,就更不晓得自己儿子在想些什么了,常常是家国大事谈着谈着他就开始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诸如,“母后若是和闺中好友出去玩耍不带上您,您心里难受么?”
“……”
或如,“母后若是和闺中好友的感情甚好,您完全无法插足,该怎么办?”
“……?”
又如,“母后若是和闺中好友趁您不在去逛花楼,您会惆怅吗?”
“……!”
问他怎么了,他说,“见不到顾勰的第二天,想念。”
第三天,九五之尊表示打从安清予不见之后,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皇儿露出这么难受的表情,那真是憋在心里闷得疼,虽然面上还是冷若冰霜故作平静,可是总有些什么情绪隐隐泄了出来,藏匿不得。
问他怎么了,他说,“见不到顾勰的第三天,想念。”
“来人,去把顾世子召进宫……”景元帝蹙眉,沉吟片刻,不晓得该寻个什么由头,“就说……”
君漓在一旁面不改色地提出建议,“近日御史台正在整理文献史记。”
一拍即合,“就说朕诚邀顾世子来宫内抄写些文献史记。”
就这样,顾勰被拉到皇宫抄了整整一个月的历史文献,手还是那双手,就是不听使唤了。
如今他是连马缰都拉不动的人了,更遑论射箭狩猎。顺理成章地,他也就只能待在帐篷内和一干女眷插科打诨。
锦笙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便也没多想,只说,“方才来的时候看见猎场中有好多猎物,要是烤来吃一定美味,世子不亲自来猎几只当真可惜。”
想了想,她抽出马鞍边的弓箭,随手一提在指间搭好,冲着不远处一只被他们说话声惊扰而飞奔想逃的小鹿射去,“嗖”地一声呼啸,一击命中!
锦笙咧嘴笑开,一夹马肚朝那只鹿奔去,弯腰提起,一气呵成,“开门红!这只就给顾世子拿去好了。”
君漓抿紧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沉了眸子,骑着绿酒从她身边走过,“锦阁主今日来究竟是干什么的,不去追李大人,竟还有时间狩猎。”
方才不是还说青崖已经先跟过去了吗?
锦笙讪讪地将还在流血挣扎的鹿放入马鞍边的篓中,然后打马跟上君漓。
***
围猎场四周一片静谧,入耳的风声轻细,流过耳畔时刮出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莫名的酥|麻让埋伏在此地的天枢阁众都屏住了呼吸,身上不禁汗毛倒立。
他们身处高山,能清清楚楚地看见被包围的猎场中整体呈现的形势,可在此处蹲了这么久了,却没有发现任何地方有异常。
就算这一批刺杀李承运的十来个杀手全都伏击在树林中,还没有开始动作,也不该如此平静。
按照常理,大多数人都只是意思意思骑马跑个几圈,真的围猎的实际上没有多少人,因此,这些杀手要是不趁现在大家全都分散开来的时候动手,后面越来越多的人道上相逢结伴而行,或是跑完圈子回去了,全都集中在帐外,再想要动手可就难了。
太平静了,这平静得让人联想到暴风雨的前奏。
“不对劲……”
作为天枢阁内经验丰富的杀人老手,三七蹙紧了眉头,他已经嗅到了这次任务的不寻常。
三七身边一名蒙面杀手小六凑过来,拧眉道,“头儿,我觉得这座山上有古怪。”
三七侧首,示意他继续说。
“每次有风的时候,总是从山脚传来摇晃树枝和树叶的声音,山顶那个方向声音却比山脚小了很多。”小六摇头,“常识来说,从侧边吹来的风,不应该山上受风更大吗?”
换句话说,山上树枝摇晃的声音理应比山脚的要大一些才对。
如今却相反……
“还有一件事,我们上来的时候天正黑着,如今天已大亮,到现在为止,竟没有遇到一个上山砍柴或是狩猎的农户,不觉得奇怪吗?”
景元帝开明,并没有规定只要他狩猎周围的路就统统不允许过人的法令,尤其是这四周还有农户猎户,要是围猎三天,三天都不准人从山上过,那别人吃什么?
只是为了皇帝的人身安全,猎场四周有御林军把守,不会随便允许山上的人进入猎场而已。
第二点三七也早已注意到了,也派了人在山中打探,只是那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三七心中蓦地发紧,对了……第一点!!
一瞬间的醍醐灌顶让他整个人仿佛被闪电贯穿,一股细密的酥|麻和凉意从脚底升起,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声音都有些发抖,“第三组所有人听令!马上下山进入猎场!刻不容缓!”
山上有人!不止他们天枢阁的人!
而且现在的形势是,他们被这群人包围了!
小六所言第一点,风是从侧边吹来的,这个看树拂动的方向就能知道,侧边吹来这么大一阵疾风,为什么在山顶的树摇晃程度还要比山脚更小?
因为靠近山顶的那一片树上都有人!
天枢阁的人能潜伏在这座山中,其他人自然也能潜伏在此处,为了方便进入猎场救援,天枢阁的人所在之处靠近山脚,正好给了那群人包围他们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