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打手这才反应过来,呼啦啦一群便上前去包围了阮盈沐。
阮盈沐心道,这样也好,一起上还挺节约时间。
她灵活地在一众打手间穿梭自如,甚至避免了直接动手,只让众打手像一群没头的苍蝇一般互相冲撞成一团。这些人毕竟没有武功,也没有带武器,她都不愿意亲自动手。
就这么缠斗了一会儿,场外的林二少却越看越急,加码道:“谁今日能把这个丑女给打伤了,本少爷赏他二十两银子!”
此话一出,阮盈沐敏感地察觉到四周的氛围变了,有几个打手看向她的眼神更是发了狠。情况不太妙,她也正了正神色,认真起来。
正当她一掌打开面前的打手,面具也不慎在缠斗中掉落,便听身后传来女子的一声惊呼,“小心身后!”
她一转身,便见一个大汉手中握着一把锃亮的匕首冲她扑过来。她预备夺了他的匕首,眼角余光却扫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该死的,豫王殿下怎么来了?
容不得她多加考虑,她只能忍住身形,闭眼直直面对刺过来的匕首。千钧一发之际,一枚飞射而来石子打落了近在咫尺的匕首。
是贺侍卫。
她便就势虚弱地往后一坐,却不小心脚一歪,疼痛来得猝不及防,这下她真正不受控制地瘫在了地上,面上还要记得做出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小姐!”紫鸢冲了过来,包围阮盈沐的众人不知来者何人,却不自觉地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紫鸢着急地检查她的周身,“小姐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阮盈沐摇了摇头,盈满水汽的眸子瞧了瞧沉着脸站在不远处的豫王殿下。
“我先扶您起来。”紫鸢掺着她的腋下,阮盈沐借力,脚踝一用力却传来一阵刺痛,不由地低低叫了一声,又坐了回去。
萧景承眉心微皱,脚步一动,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几步走了过去,俯身低声道:“脚怎么了?”
阮盈沐泪眼婆娑地抬眼去看他,可怜兮兮道:“好像……好像是扭着脚了。”
尊贵的豫王殿下蹲了下来,握住了她扭到的那只脚,一寸一寸地摸下来,直到她痛到受不了又叫唤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委屈:“殿下……疼……”
众人又一次目瞪口呆,这……这是刚才把他们打得团团转的人吗?
方才一时被镇住的林二少回过神来,骂骂咧咧道:“你们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什么东西?没看见本少爷正在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丑女吗?”
萧景承抬眼,冰渣子一般的眼神扫过去,林二少浑身一冷,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竟是不由自主地噤了声。
他身边的随从却不知不畏,使劲踹了一脚打手,骂道:“一群蠢猪,还愣着,还不快把他们一起收拾了?”
萧景承收回了眼神,带着她的双手缠上了自己的脖子,又伸手穿过她的腿弯,轻轻松松便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阮盈沐这下真的受到了惊吓,圆溜溜的大眼睛转到他脸上同他对视,满脸的不可思议。
豫王殿下他这是……把她抱起来了?
萧景承面无表情,“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说罢抱着她往后退了一步,贺章和紫鸢双双站到了前头,默契地一同面对一众打手。
接下来的时间,阮盈沐便窝在豫王殿下怀中欣赏了一场单方面的殴打。
不肖多时,地上便四仰八叉地躺了一大堆人,哎呦哎呦地哀叫着。
林二少惊得一直往后退,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给随从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转身便要跑。
“贺章!”萧景承低喝了一声,贺章顿时会意,一个箭步上去将林二少拎着后脖领子强行拖回来。
阮盈沐在豫王殿下怀里待了半晌,此时才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妥当,小小挣扎了一下,在他耳边悄声道:“殿下,您还是先放我下来吧,我没事的,站得住。”
萧景承冷冷暼她一眼,将她放了下来,托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目光投向了眼前被摁在地上跪着的人。
林二少今日简直要被气疯了,疯狂挣扎扭动试图摆脱身后压着他的人,却无论如何也纹丝不动,背上像是被一座山压着。他嚷道:“你们疯了吗?你们知道本少爷是什么人吗,竟然敢这样对我?”
“不知道。”萧景承淡淡道:“所以你现在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说出来我怕吓死你!”林二少恐吓他们,重新趾高气昂道:“我舅舅可是靖国公!靖国公你知道吗?你今日这样对我,我舅舅不会放过你们的!”
靖国公?阮盈沐眉心微皱,怎么自打她想起了靖国公府,身边便总是会时不时地出现这个名字?
萧景承哼了一声,“靖国公有你这样的外甥,那张老脸也算是被你丢尽了。”
“你说什么呢,找死吗!”林二少一激动,便又要奋起,被贺章死死地按住,头低得更甚。
“主子,这人该怎么处置?”贺章恭恭敬敬问道。
萧景承摸了摸阮盈沐的头发,“他方才碰过你吗?”
“有……吧……”阮盈沐略有些心虚,碰是碰了,但是结果是被她卸了一条胳膊。
“哪一只手碰的?”
“左手?”
萧景承淡淡嗯了一声,“贺章,卸了他的左臂。”
“是。”
林二少还未来得及抗议,咔嚓一声,刚接好的左臂又被卸了下来,双重痛苦下他像一只被烫了的虫子一样,哀声在地上翻滚扭曲,痛得一身冷汗淋漓,看得周围小心翼翼偷瞄的人都心里发颤。
“找人将他送到靖国公府,让靖国公好好教一教。再说,本王有机会定会亲自登门拜访。”
打滚的林二少没听见,旁边的人却听见了,难道这位竟然是位王爷?众人顿时鸟飞兽散,生怕惹祸上身。
贺章领命,又拖着林二少往一边去了。
阮盈沐一直作小鸟依人状,乖巧地倚在他怀里,这时才想起一旁的女子,连忙探出身子来找她,“姑娘,你还好吗?没受伤吧?”
白芷腰身一动,跪在了他们二人面前,“两位恩人的大恩,小女子白芷无以为报,今生只能为奴为婢,做牛做马来报答了,还望两位恩人莫要嫌弃。”
萧景承的目光也从她身上略过,眼中不起一丝波澜,又继续盯着怀里的人。
阮盈沐看到她没有受伤便松了一口气,柔柔笑道:“我说了不用你报答,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白芷姑娘还是尽快将家人安葬了吧。”
白芷抬首,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和受伤,“夫人果然还是在嫌弃白芷吗?白芷虽出身低贱,却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若是夫人不肯收白芷做奴婢,白芷也不能要夫人的银子和物件。”
她俯首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今日还是要感谢两位恩人的救命之恩,若是来日有机会,白芷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罢,她便起身又跪到了先前的地方。
阮盈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今日大闹一场,本意是想替她解围,再让她好好安葬了娘亲,可如今她若是不接受自己的帮助,继续在这里卖身葬母,她是走了,却难保林二少不会怀恨在心,回过神来把气撒到白芷姑娘身上。那她真的是罪过大了。
她纠结万分,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萧景承。
萧景承微微叹了一口气,伸出另一只手拨了拨她额前的发丝,“你想如何?”
阮盈沐征询似的轻声道:“我想先将她带在身边,待安葬好她的家人后,再给她一笔银两,让她好好生活去,殿下您觉得可行吗?”顿了顿,她继续道:“是我多管闲事,让白芷姑娘惹上了更大的麻烦,我不能就这么把她放在这里。”
“好,你决定即可。”萧景承无所谓地应了,又捏了捏她的脸颊,“亏你还知道自己是多管闲事,等我们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阮盈沐缩了缩肩膀,将自己更紧地贴进他的怀里,讨好似的蹭了蹭他,“谢谢殿下。”
最终,他们还是带上了白芷姑娘,一行人继续出发,赶往安阳将军府。
马车上,阮盈沐靠坐在榻上,萧景承将她的小腿握住,另一只手准备去脱她的白袜子检查情况,却突然感到手中的小脚往里一缩。
“嗯?”萧景承抬眸看了她一眼。
阮盈沐莫名觉得十分不好意思,红晕从脸颊扩散到脖子,整个人都羞得不行,含混道:“应该没什么事的,等到了……到了将军府,再找大夫瞧一瞧便好了……”
“听话,我看一眼。”萧景承不容拒绝地将她的脚又拉了回来,轻手轻脚地脱掉了白袜。
莹白如玉的小脚露了出来,形状姣好漂亮,五个脚趾头圆润可爱,就是脚踝处红肿得厉害,一看便是扭伤了。
萧景承的目光流连在她的小脚上好几眼,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何有人有把玩女子玉足的癖好。
“殿下?您看好了吗?”阮盈沐早就将脸转到了一边,只露出纤细的侧颈,小声问道。
萧景承回神,摸了摸她的脚踝处,便见她的脚又忍不住往回缩了缩,痛得□□了一声。
“叫你到处惹事,肿成这样,痛死你。”豫王殿下看似不近人情地训了她一顿,手上的动作却很轻,用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她的脚踝,轻轻地揉了揉。
阮盈沐忍过了开头的痛,这下倒觉得疼痛缓解了一些,不由感到很神奇,一动不动地让他握住自己的脚。
半晌后,她后知后觉问道:“殿下,您的手心怎么这么热?”
豫王殿下手常年冰冰凉凉,今日却出奇的热,难道是……
“你发热了吗殿下?”阮盈沐撑起了上半身就要过来摸他的额头,却被他伸手挡住,“坐好,不要动。”
“不是发热,担心担心你自己罢。”
马车停在了安阳将军府,萧景承率先下车,随后站在马车边,又打横将阮盈沐抱了下来。
阮盈沐不好意思道:“殿下您还是放我下来吧,将军府人很多……”
“人多怎么了?本王抱自己的王妃,谁敢有什么意见吗?”
阮盈沐心道,哪有人敢对殿下您有什么意见啊?
贺章上前去敲开了安阳将军府的大门,让下人去通报,就说豫王殿下和豫王妃前来拜访。
仆人领命匆匆进去通报,不一会儿,阮斐便快步赶到了大门前,朗声笑道:“豫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没有然后,一个超大的么么哒木啊~
第59章
阮盈沐一见自家大哥,更难为情了,搂着萧景承的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一叠声耳语道:“您快放我下来,人都看着呢……”
萧景承完全不理会她,对着阮斐遥遥一笑,“无妨,本王也不过一时兴起,少将军不必多礼。”
阮斐的脸色在看到阮盈沐被抱在豫王怀中时,瞬间变得很有些难看。但这神色转瞬即逝,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语气关切道:“王妃这是怎么了?”
“没事的大哥,我不小心扭了脚。”
阮斐心中有数了,拱了拱手道:“如此,殿下和王妃还是先进门吧。”
萧景承微一点头,又俯首在她耳边淡淡威胁道:“你若是再乱动,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你扔啊,有本事你扔!阮盈沐在心中叫板,但也只能抱紧了他的脖子,将脸整个埋进了他怀里,假装别人都看不见她的脸。
豫王殿下就这么高调地将人一路抱了进去,穿过了前院,来到了正厅前。
老将军正神态严肃地端坐在椅子上,见了他们便起身行了个礼,“老臣拜见豫王殿下、豫王妃。”
萧景承不紧不慢地走进正厅,将阮盈沐安放在椅子上,这才含笑道:“老将军不必多礼,自家人随意一些便好。”
阮盈沐低垂着眼眸,看起来依旧是父亲面前乖顺的女儿,“父亲。”
萧景承坐到了她身边,随后阮斐也跟着进来了,婢女很快便将热腾腾的茶水和糕点奉了上来。
几人一时找不到话说,都沉默不语,还是阮斐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未能提前得知豫王殿下光临寒舍,招待不周,还请豫王殿下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