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平静问道:“贵妃因何事感激本宫?”
周贵妃抿嘴一笑道:“听闻昨日上朝,闻大人上书册深儿为太子,虽然闻大人已经疯了,但这份深情厚谊,臣妾还是要感铭的。”
嫔妃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皇后的父亲疯了?”
“是的,在朝堂上毫无预兆的,吓得罗大人直躲闪,皇上当场吩咐他荣养。”
“啧啧,阁老的父亲倒台了,皇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皇后脸色不变,语气带了淡淡的责备道:“周贵妃,后宫不干政,这个规矩是前朝定下来的,你是贵妃,前朝的事情有百官,你不必多问。”
周贵妃媚笑:“闻大人疯了都想着深儿,臣妾哪能不感激呢,特来谢过皇后,还带了凝神静气的药材。最适合闻大人这种疯病。”
皇后的脸色变了变。
周贵妃继续笑道:“其实皇后不必烦恼,虽然闻大人疯了,但是疯了五年的闻公子好了呀!”
嫔妃们不知所以,再次议论起来。
“对了,闻府还有一位公子先前是疯的。”
“听说突然好了,也不知怎么好的。”
“似乎是摔了一下,还是高热了一场,便好了,这病玄妙得很。”
皇后淡淡道:“周贵妃有心了。”
周贵妃意有所指道:“臣妾真是替娘娘府上担心呢,一时这个疯,一时那个疯的,可别有什么隐藏的病症呀。”
周贵妃扫了一眼皇后的肚子。
皇后还未公布有孕,周贵妃也不敢明说。
皇后气得脸色煞白道:“贵妃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周贵妃见打击到皇后,心中如三伏天吃了冰一般,“臣妾在为皇后,为平和公主担心呢。”
坤宁宫的门洞开,皇帝的身影站在逆光的位置。
即使是这样,也能瞧出他的怒气。
周贵妃吓了一跳道:“皇上,您过来了?”
皇帝一步步走进殿中道:“朕若不是过来,怎么听得到贵妃的一番高论呢?”
周贵妃吓得跪在地上道:“臣妾是来恭喜皇后弟弟康复的。”
“恭喜?”皇帝坐下,握着皇后冰凉的指尖道,“朕听了怎么全都是嘲讽?”
周贵妃浑身颤抖,全部都被皇上听到了吗?
皇帝的表情如冰霜:“朕的话你们都听好了,闻府满门忠孝节义,父子情,翁婿情,祖孙情让朕动容,若朕再听到有人在疯字上做文章,朕绝不轻饶。”
周贵妃连连磕头:“臣妾有罪。”
皇帝吩咐:“自己去领十下手板心,再罚俸一年,好好反省,没有来给皇后请安的嫔妃,各自罚俸一个月。”
众嫔妃哪里敢做声,低头应了,对皇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有了一个评判。
回宫的周贵妃,手板心通红,凌霄在为她上药。
夏时跪在地上,不断扇自己耳光:“奴才该死!”
“你是该死!”周贵妃疼得眉心蹙起来道,“出的什么鬼主意,让皇上斥责本宫,让本宫在嫔妃面前失了脸面。”
夏时哭丧脸道:“奴才是听凌霄说精神疾病……”
周贵妃啐了一口道:“你还好意思捎带凌霄,本宫记得你这馊主意,凌霄当时是制止的,你偏要抢什么先机!”
凌霄低眉顺眼:“这也怪不得夏公公,东厂的事情太多,夏公公劳心劳力……”
“不用为他说话,他劳个屁!”周贵妃不记得最近说了几次粗话了,“东厂一团糟。至今连闻仲豫怎么疯的都不知道。”
夏时忙道:“奴才立即去查。”
“你若是想害本宫,便去查!”周贵妃气得七窍生烟,“皇上都发话了,闻府满门忠烈,还查什么?查到又有什么用处?滚!没用的东西,瞧着你便心烦!”
夏时低头退下去。
周贵妃蹙眉沉思:到底闻仲豫是怎么疯的,闻清汾又是怎么好的?
越想越想不明白。
与此同时,清浅和袁彬在谢过张天师。
张天师笑道:“文质,这回老道可是豁出性命帮你。”
袁彬哈哈一笑道:“袁某承情!”
张天师笑哈哈道:“老夫算起来也不亏,皇上封我为国师,又赏赐金身又赏赐物件的,全是托你们的福。”
清浅给两人斟酒。
张天师笑道:“必定又是你这丫头出的主意。”
清浅抿嘴一笑道:“天师自己本事大,与别人何干?”
张天师一饮而尽道:“来来,满上。过些日子我便要闲云野鹤去云游了,再见恐怕要好几年后了。”
云游?
第三百五十八章 父女反目
好好的怎么会去云游?
清浅歉意道:“到底是我们给道长带了麻烦。”
张天师笑着解释道:“我本就是方外之人,没有定性的,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这回正好借着领悟移病告假,去游历名山大川去。”
袁彬笑道:“四处走走也好,只是喝酒之人少了一个。”
张天师瞧了一眼袁彬道:“你印堂发暗,要小心小人陷害,不过有这姑娘的紫光罩着,想必有法子可解。”
袁彬本就不信命,只哈哈一笑。
为了避嫌,张天师也不多逗留,又灌了一葫芦酒方离开。
袁彬携清浅相送。
雪更大了,清浅瞧着张天师的背影笑道:“喝了这么多酒,我为你熬上鸡汤再回府吧。”
袁彬身上的酒气并不熏人,反倒散发出温暖的意味。
袁彬握着清浅的手道:“张天师说了,你便是我的解药,我哪里还需要解酒药。”
清浅心中鼓涨涨的,似乎被什么填满。
大地一片白茫茫,两人眼中只有彼此。
袁彬微笑道:“我打算选秀过后,便入宫请圣上赐我们成亲,你觉得如何?”
清汾的亲事,当初是定在正月初五,选秀怎么也要过了十五才能开始。
哥哥娶了丛飞燕后,自己便可以嫁人了。
清浅低头道:“嫁鸡随鸡,一切听你的。”
袁彬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嫁鸡随鸡。”
两人眼里均有说不出的快乐。
雪地里,深一步浅一步跑来一人,远远便喊道:“姑娘,袁大人,奴婢来了。”
清浅扑哧一笑道:“是粉黛,唯她这么热闹。”
粉黛笑嘻嘻过来道:“姑娘,奴婢总算将盈芳送大牢了。”
盈芳?大牢?
清浅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盈芳是丁姨娘的陪房,因上回涉嫌给自己下药,被赶出了杨府。
盈芳的所作所为,让外祖父觉得丁姨娘有问题,于是自己让粉黛想法子让她吃官司,好接下来审问方便。
因当时正在省亲,此事便耽搁了。
清浅笑道:“这么快便弄好了,你怎么做到的?”
粉黛笑意盈盈道:“这个简单,奴婢怀揣两块香料,等了盈芳足足三个时辰。等她好容易出门,奴婢往她怀里一摔,两块香料摔得稀烂。”
一块怕不得有上百两银子?
清浅戳了她的头一下道:“你真是调皮!”
粉黛笑嘻嘻道:“奴婢二话不说,拖了上顺天府,如今人已关押了。”
清浅回头对袁彬道:“似乎顺天府还在用诏狱的监牢吧?”
袁彬道:“他们的新监牢马上就启用了。”
清浅笑问道:“到底顺天府逃走了什么杀人放火的恶人,竟让重修监牢?”
袁彬道:“是一个采花大盗,已经逃往江西一带,衙门已在各大出城口张贴了布告,为防止再逃走恶人,才重修的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