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儿掩面道:"表嫂,有些话实在不好开口,珍珠这丫鬟居然勾引二表哥,被表姐发现了。"
袁有礼开口道:"我呸,什么大学士府上的陪读丫鬟,平日冠冕堂皇大道理一套套的,谁知道也是个爬床的玩意。这姿色,也能爬床?"
珍珠长得黑又丑,是清浅特意找来给袁有礼的。
说她爬床,清浅一万个不相信。
瑞珠问道:"既然袁公子看不上,自然是当场赶出房间的,不知道袁姑娘这是怎么发现的?"
如果当场被赶出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除非袁迎提前知道消息,等在门口。
这事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迎儿冷笑一声道:"二哥已经拒绝了,但是珍珠一门心思往上爬,纠缠哥哥不肯走,正好我过路发现此事。"
袁有礼嘿嘿笑了笑道:"珍珠姑娘平时一本正经,纠缠起人来也带着书卷味,若不是实在太丑不好下手,嘿嘿……"
兄妹两人一唱一和。
荔儿抿嘴一笑道:"表哥表嫂还是说说,该怎么惩罚珍珠吧。"
袁有礼道:"当然是打一顿赶出去。"
"二哥太好说话了。"迎儿拨弄了一下金丝手镯道,"我的意思是,赤身露体吊她在府上的树上三天,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羞耻。"
清浅冷笑一声道:"袁公子,袁姑娘,你们弄清楚了。珍珠是我的丫鬟,该怎么惩罚,应当我说了算。"
迎儿微微一笑道:"闻姑娘铁面无私,我倒要瞧瞧你怎样处罚丫鬟的。"
清浅道:"珍珠我会带回去,至于怎么惩罚,不劳烦两位费心。"
一直没说话的珍珠,抬起深埋的脸道:"姑娘,奴婢有话要说。奴婢一直在等姑娘。"
清浅道:"珍珠,你先歇着,回府养好伤再慢慢说。这里有我。"
清浅来之前,珍珠已被打了三十大板,气如游丝。
"不,姑娘,奴婢不能蒙受这种不白之冤。"珍珠喘息道,"当着姑娘的面,奴婢要和袁姑娘、荔姑娘对质。"
袁有礼哼了一声道:"一个丫鬟,居然要和主子对质?"
迎儿道:"我没有什么要和你说的。"
清浅亲自上扶着珍珠道:"她们不听,你说给我听便是。"
珍珠凄然一笑道:"多谢姑娘。"
珍珠说起今日早上的事,断断续续,字字泣血,如同她受的伤。
"今日早晨,奴婢给袁公子端早膳,不当心撞到了荔姑娘,不仅早膳撒了,而且撒湿了衣裳。"
清浅问道:"然后呢?"
珍珠喘了一口气道:"然后荔姑娘十分歉意地赔礼,又善意地请奴婢去换衣裳,说奴婢的身材和她差不多,先替换着,奴婢便跟着去了。"
清浅扫了一眼荔儿,又是她。
若说迎儿是虎,荔儿便是伥,若是迎儿是狼,那么荔儿便是狈。
为虎作伥!
狼狈为奸!
第四百三十四章 去公堂吧
珍珠继续道:"奴婢刚换完衣裳,荔儿姑娘让人端了姜汤过来,说淋湿了衣裳,容易着凉,让奴婢喝了姜汤,以免得病传染给袁公子。"
清浅明白了道:"那汤里有药?"
"是的!"珍珠的表情又是羞愧又是气愤,"奴婢喝了药之后,浑身火热,见到袁公子身不由己。奴婢当时咬舌清醒了些,正要出去,谁料就这么半柱香不到的功夫,袁姑娘闯进来了。"
不是提前知道又是什么?
必定是荔儿不忿自己安插的人,借用迎儿下手。
正巧迎儿也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两人一拍即合。
珍珠是替自己受的罪。
荔儿忙道:"你可别胡乱栽赃好人,那姜汤里头清清白白的,哪里会有什么药。"
迎儿嘲讽道:"分明是自己想往上爬,借口汤里有药,读过书的丫鬟果然比其他人阴险。"
清浅怒道:"袁姑娘何必做诛心之论。你也是当过丫鬟的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迎儿道:"说一千道一万,这丫鬟必须受到惩罚,若是闻姑娘不让我打,我便将人送去顺天府,让官府处置。"
清浅冷冷道:"你敢!"
迎儿针锋相对道:"你瞧我敢不敢!"
如今的迎儿今非昔比,一身金光闪闪,自以为气势压住了玉色衣裳的清浅。
殊不知,清浅的气度是从内而外的,岂是衣着衬托出来的。
清浅吩咐:“我的丫鬟,我带走有何不可。瑞姑姑,带珍珠走。”
瑞珠带着婆子丫鬟将珍珠护在身后,迎儿则带着家丁婆子要抢人。
荔儿含泪道:"表嫂,何必为了一个丫鬟上门和表姐伤了和气,若是表哥知道,必定会难做人的。"
清浅道:"即使你表哥亲自站在我面前,我的丫鬟我也护定了。"
若不如此,怎能让下人放心为你做事?
迎儿笑道:"即使哥哥在我面前,这丫鬟我也一定要问罪。"
两边争持不下。
珍珠挣扎起身道:"姑娘,奴婢一直在等着姑娘,就是为了让姑娘明白奴婢冤枉的。有姑娘这么护着,有琥珀这么护着,奴婢死也知足了。"
"我没有勾引袁公子!"珍珠起身撞向墙壁,"袁迎,荔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好!"清浅忙道,"赶紧拦住她!"
可是哪里来得及,只见墙壁上面一朵血花,珍珠已经自尽身亡。
琥珀扑上去哭道:"珍珠!"
瑞珠摇头道:"救不活了!可惜了!"
琥珀哭道:“珍珠平时最重视的便是名声,今日袁公子和袁姑娘用名声相逼,这分明是让珍珠去死。”
迎儿捂着鼻子道:“她自己要寻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珍珠的眼睛没有合上,用死不瞑目的姿势注视着迎儿。
清浅上前,蹲下身子,替珍珠合上眼睛道:“你的冤屈,我明白,我会替你主持公道,你放心去吧。”
珍珠的眼睛垂下,似乎有一颗泪落下。
清浅站起身道:“袁姑娘,珍珠是我的丫鬟,被你无缘无故逼迫致死,你和我走一趟顺天府吧。”
迎儿道:“她是自尽的,关我什么事?我凭什么去顺天府?”
清浅道:“珍珠是我的奴婢,我的私产,你无权擅自处置,因为你的无故杖责让珍珠致死,我这个主人当然可以将你告上顺天府。”
荔儿可怜兮兮道:“表嫂,并非无故,而是珍珠勾引二表哥,表姐才动怒的。”
“那就一起去顺天府。”清浅眼中有蓬勃的怒火,“当面说清楚,若府衙大人说珍珠勾引袁有礼,我给你们赔罪,若是珍珠无辜,你们给珍珠跪灵赔罪。”
迎儿呵呵一笑:“我给一个丫鬟跪灵?真好笑,去就去,人都死了,还能审问出什么来?”
迎儿正要答应,荔儿拉住她。
荔儿低声道:“我听姨母说过表嫂的手段,数十年前的案子都能查出真相,表姐可不能去。”
迎儿冷笑道:“珍珠自己为了勾引二表哥,自己服用了药,自己爬的床,这就是真相,说到天边我都不怕她。”
荔儿分析道:“表姐自然是不怕的,但是走一趟顺天府,表姐的好名声便没有了,传出去将来谁敢上门提亲。”
“好呀!”迎儿又气又怒,“原来闻清浅是这个打算,我差点上当了。”
清浅冷冷看着狼狈为奸的两人,问道:“商量好了?走吧?”
迎儿坐下道:“我没有犯错,我不去,难道你还能强拉着我去?你若是强拉,我便告你私闯民宅。”
清浅从鼻子发出一阵轻笑:“袁姑娘或许忘了,我还可以直接上告,并非你不愿意去你便可以不去,既然袁姑娘今日不肯去,等着顺天府来拿人吧。”
顺天府来拿人,只怕声势更浩大。
迎儿气道:“闻清浅,你是故意针对我的,对不对?”
“故意?”清浅指着珍珠的尸首道,“珍珠难道是我故意设计吗?自己作恶在前,就不要说别人落井下石。”
迎儿说不过清浅,只气得直骂。
这时,袁夫人匆匆赶来。
袁夫人笑着进来道:“方才我在拜佛念经,没听说闻姑娘到了,没想到你们姐妹在此说话呢,你们姐妹和睦极好,有时有些拌嘴也不要紧,谁家没有锅碗碰瓢盆的时候呢?”
袁夫人对地上的尸首视而不见。
迎儿有些委屈上前道:“母亲!”
袁夫人斥责道:“你是小辈,怎么能和闻姑娘吵嘴,快些上前道歉,闻姑娘是个最大度的,你哥哥最敬爱她这点,你去道歉,闻姑娘必定能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