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袁夫人的性格。
袁彬道:“母亲还是讲道理的人,倒是几个儿女不像她平和。”
袁彬不是袁夫人的亲儿子,迎儿和袁有礼才是。
这两人的性格急躁,虽然有小聪明,但是目光短浅,一点都不比袁夫人有城府。
清浅笑了笑,不置可否,只吩咐瑞珠道:“厨房有个江南厨娘,让她明日准备江南小吃,越精细越好。”
瑞珠问道:“姑娘,这是为何?”
“王夫人是江南人,从江南嫁到琅琊的,她久不回家乡,想必怀念家乡的菜肴。”清浅笑道,“如今在京城,虽然也有江南吃食,但哪里比得上正宗家乡菜。”
瑞珠忙道:“姑娘说得是。”
两人边说边到了院子外头,见到一朵粉色花朵。清浅含笑摘下,别在扣眼上,问道:“袁大人,听说草原小花王姑娘别有风情,你们在一起一月,可曾领略别样风情?”
袁彬一把抱起清浅道:“好个指桑骂槐的小妮子,原来还是个醋缸子。”
瑞珠笑着带人退后,随手将门关上。
门内春色无边。
小丫鬟们嘀咕道:“大人和夫人不热吗?这天还腻歪在一起。”
另一个则道:“是呀,我们老家庄家都可以当柴火烧了,老家人恨不得睡地上,大人和夫人倒好,一日要了两回水。”
小丫鬟道:“幸亏咱们在京城,跟着袁大人和夫人,不愁吃不愁穿,老家听说都开始节衣缩食了。”
小丫鬟们嘀嘀咕咕不停。
瑞珠笑骂道:“一帮小蹄子,将来你们成亲了便知道里头的妙处了,还不赶紧打水。”
小丫鬟们笑道:“姑姑,且着呢,没一个时辰,绝不会叫人。”
瑞珠又是一阵笑骂。
天上一轮明月如钩,照着大地万物,照着一切美好和丑恶。
月下的袁夫人,嘴中小声咒骂,慈祥面容中吐出咒骂,如同最暗黑的鬼魅。
月下的荔儿,行色鬼祟,脸上带着解脱和欢喜。
第四百七十六章 王氏中兴
第二日一早,琅琊王夫人便带着儿女上门拜访,儿子王华,女儿王筝上门。袁夫人清浅亲自接了出门。
琅琊王夫人是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一身深紫色更显出了威仪。
清浅心中赞了一声,到底是独自支撑门户的,样子便能镇住人。
琅琊王夫人的左侧是一个读书人,面皮白净,低头不爱说话,似乎永远在思考。
袁夫人迎上去道:“久仰王夫人大名,快请进去坐。”
琅琊王夫人笑道:“袁大人英武,我一路在想袁老夫人和袁夫人是何种模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名不虚传显然不是说自己,而是说清浅。
清浅抿嘴笑道:“听闻王筝妹妹才貌俱全,今日怎么不见?”
“我在这里!”车马里头出来一个女子,头上束发,发梢是一个个小金铃,身上的打扮全是草原风格。
她浓眉大眼,青春飞扬。
琅琊王夫人笑道:“出来的时候换了汉服,她穿不惯,又换了回来。”
清浅笑道:“草原小花,名至实归。”
清浅一身浅绿,如同盛夏的绿荫。
王筝跳下马车,站在清浅跟前笑道:“我喜欢你,这个给你,我们做安达吧,就是朋友的意思。”
王筝取下手上的五彩丝线给清浅。
清浅笑着将手中的玉镯取下来,笑道:“我愿意,这个给你。”
王筝拿着玉镯子道:“这个真好看,比我的五彩线还好看。”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华,抬起头道:“这玉质地坚硬,色彩斑斓,光泽温润,纹理细密,应当是上好的蓝田玉,蓝田玉和和田玉、岫玉、独山玉齐名,秦始皇传国玺就是用蓝田水苍玉制成,诗人李商隐有一诗: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说的就是这玉。”
这番话让清浅刮目相看。
清浅笑道:“这确实是蓝田玉,王公子家学渊源,想不到公子在草原长大,居然对中原文化如此了解。”
琅琊王夫人笑道:“这是书呆子,你不用理他。”
袁夫人见自己插不上话,有些尴尬,她笑道:“外头热,咱们进去说话吧。”
琅琊王夫人笑道:“多谢夫人盛情。”
五人进了正厅,袁夫人吩咐奉茶。
茶是特特准备的奶茶,用新鲜的奶加上最好的绿茶熬的,浓香扑鼻。
琅琊王夫人谢了茶水,但并未立即入嘴。
清浅笑道:“我们的奶茶不如草原正宗,不如这样,让人取了奶和茶来,咱们按照口味自己兑。”
王筝笑道:“这主意好。”
瑞珠让小丫鬟分别上了奶和热腾腾的茶水。
琅琊王夫人咦了一声,接过茶水盅子,细细品了起来。
王华也品了一口道:“此茶芽叶微紫,嫩叶背卷似笋壳,白毫显露,细嫩紧结,色泽绿翠,香气浓强,应当是顾渚紫笋。”
清浅越发赞道:“公子高见,此茶的确是顾渚紫笋。”
王华道:“顾渚紫笋被茶圣陆羽论为茶中第一,的确有精妙之处。”
琅琊王夫人眼中含泪道:“多谢袁老夫人和袁夫人,让我喝上了家乡的茶叶,久违的味道,让人失态了。”
袁夫人见自己精心准备的奶茶,王夫人不爱,反倒是清浅的茶叶让王夫人赞不绝口,心中有些不悦。
再听琅琊王夫人称呼自己为老夫人,更加不悦。
袁夫人道:“可不巧了,彬儿正在上朝,本以为王夫人要晚些过来,不然还可一见。”
琅琊王夫人来得比约定的早了,袁夫人是特意指出,表明她的无礼。
琅琊王夫人不知是没有听出来,还是故做不知,微笑道:“此次能顺利回来,真是多谢袁大人了。”
王筝睁大眼睛问道:“清浅,袁大人就是你的夫君?他长什么样子,我听草原的人说,他可凶了,若是他凶你,你只管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琅琊王夫人忙笑着制止道:“休要胡说。”
袁夫人奇道:“你们同行了一路,你居然不知道彬儿的样子?”
王筝道:“袁大人刚接到我们的一刻,哥哥就出主意说要金蝉脱壳,分了两路各自走,一直到京城外头,我们才和袁大人会和。”
清浅再次惊讶道:“是王公子的主意?”
“是的,哥哥说分开走,让袁大人带着锦衣卫单独走,咱们自己的车马单独走,然后一路上,哥哥有时候让马夫加速前行,有时候又让马夫慢慢走,总之,一路上有惊无险。”
王筝说话的时候,辫子上的金铃叮当作响,如同小马奔腾。
袁夫人道:“我怎么听说,夫人的车马掉入了悬崖?”
琅琊王夫人笑道:“毕竟是从瓦剌出来的车马,怎会不引人注意,小儿中途再次弄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清浅赞道:“有子如此,王氏必定会中兴。”
袁夫人抿了一口茶水问道:“夫人此次回京,是否要入本家。”
听说本家这词,琅琊王氏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记忆,她掷地有声道:“自从被赶出王家,我就没有想过再回,我有儿有女,自成一家便是,何须攀附旁人。”
清浅鼓掌道:“夫人说得是,有王公子王妹妹,还有夫人,迟早有一日,这里便是琅琊王氏本家,何必攀附。”
几人说了些闲话后,琅琊王夫人取了草原特产给袁夫人,有草原毡毯、狼牙、金银器皿等。
袁夫人吩咐清浅:“昨日让你备下的礼,取了过来给王夫人。”
清浅让瑞祖取了。
给王夫人的是丝绸,王筝的是一对簪子,王华的是几部线装的书。
王夫人笑着谢过,王华爱不释手看起了书来。
清浅笑道:“这是我仿造历年科考的题目,押的明年试题的书本。王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重点瞧瞧这几本。”
清浅是重生的,她知道这次的考题。
这几部书里头藏着考题涉及的部分,清浅给了清汾一套,这套是给王华的。
每次科考前,都有押题的商人,这并不违背规矩。
清浅也没有直接将试题塞给两人,更算不上徇私舞弊。
本以为王华会欣然接受,谁料他推开书拱手谢道:“多谢袁夫人好意,我想与中原才子凭真本事一决高下。”
好一个傲气的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