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书望一顿,嗓音干涩道:
“我不愿。”
“那就说,我不是偷汉的寡妇。”
“你当然不是!”
戚书望厉声道。
章无虞唇齿轻启。
“那你现在喊我一声娘。”
那一个‘娘’字,在戚书望的嘴里转了又转,却像是失语般难以说出。
所有人屏息等待着。
“我,不认你作娘。”
错愕,真真实实写在章无虞脸上。
除了第一夜她失态外,之后两天戚书望的表现在她意料之内。
这个曾经是贤王的孩子性子倔强,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唯独有个例外,那便是‘她’
戚书望不会放任她被人指责,所以她才利用了几个老寡妇,却没预料到事态在意料之内,状况之外。
“来人,将闹事者抓回去。”
戚书望朗声喝道
五个老寡妇面面相觑,她们可是宜阳县的招牌,朝廷钦点过的,有贞节牌坊的,县令就不怕引众怒?
衙役已经压住老寡妇们,章无虞不得不开口。
“慢着,几位老夫人乃是宜阳镇的福,怎能抓。”
她心中叹戚书望怎么如此莽撞,这几个老寡妇在宜阳镇内德高望重,要是真抓了,只会让民怨更甚。
“她们带着人聚众闹事,本官身为县令,当管。”
你这傻小子,我是在救你那岌岌可危的名声!你我怎么闹,百姓只当看热闹,但要真抓了寡妇,这乌纱帽是不想要了?且那五个寡妇毕竟是受她指示,也不可能让人真的被抓。
章无虞喝道:“既然你说三天之内搬走,我一日还住在戚府,一日就还是你娘,这五人不许抓!”
百姓议论纷纷。
“老夫人当真是善人,都被这么骂着还能冰释前嫌,这样的人怎么会偷汉子。”
“大人可真是冷血无情......”
“我信老夫人,恐怕是县太爷官做大了,嫌弃养母,连有贞节牌坊的寡妇都敢抓,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
戚书望不怒自威,沉沉扫了章无虞一眼,道了声‘放人’这才离开。
一场闹剧,章无虞由着新菊搀回了房。
“门口看热闹的已经散了,那五个寡妇也走了,夫人,那些人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章无虞摆摆手,让人下去,呆坐了一会后才起身拿出匣子的画卷,挂起后贡上两柱香,叹气。
“琼妃啊琼妃,当年解围之情,一饭之恩,我曾发誓一生认你做主,可惜只不过短短几年你便随着孝帝而去。
你曾将贤王托付于我,想必是希我守他长大成人,如今你儿子倒是不输当年孝帝之风,就是错托了情义...我挡了挡了,恐怕也是挡不住。”
章无虞顿了顿,忽的想开,刚才戚书望恐怕不是真的要抓那五个老寡妇,只是为了创个机会让她出头,好让百姓怜她,自个又把骂名全担了。
她垮了肩,一脸的无奈。
“孝帝多情,没想生了个专情种,可我待他如弟如子,这可如何是好?”
☆、蠢笨之人
当第二次晚饭,一家之主依旧未曾出现时,饭厅的气压格外的低沉。
吃完饭后,章无虞将二儿子叫到书房。
“找房子?!我看大哥不敢做到这份子上,三日就搬也是噱头而已。”
戚书闻絮絮叨叨道,章无虞却搬出了一个小匣子,里面有一些碎银子。
“这些你拿去,给娘租一个小院落就好,我想过了,书问还小,我且带在身边,你依旧住在这戚府里。”
“我是这种没义气的?你怎的要书问不要我?我也还小啊,虽然能挣银子,但还没成家立业呢。”
戚书闻又把银子推了回去。
“我有钱。”
“你哪里来的富余银子,虽然咱们家有个油条铺,但是挣下的钱都拿来家用了,你大哥的俸禄就那么一些,不要逞强。”
戚书闻想说其实整个镇子的油条铺都是他的,但说了之后肯定就得解释哪里来的银子,之后还得牵扯出他真正干的盗墓的行当,当初他答应师傅,技未成是要保密的,这事瞒不住戚书望,但再多一人可不行。
他咬咬牙,把碎银子收了。
戚书闻出门办事后,章无虞嫌房间闷,刚出了院子就看见福伯形色匆匆朝着大门去。
将人叫住,章无虞问:“管家这是要去哪?”
福伯道:“老夫人,大人这几日虽不在家,但也吩咐老奴,家中若是有事就到衙门去禀告。”
章无虞道:“那你是要去说何事?”
福伯:“三公子的夫子,明日要见家长。”
“我问过书问,他说有好好上课,每日功课也都有做,为何又要被夫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