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颇是羞赧说出了心底的话。
她母亲强势惯了,若她过的不好,牧虞哪里能容忍。
她心里气归气,却不能叫牧虞生出误会来。
她也不希望她的母亲不喜欢自己的丈夫。
牧虞无奈道:“你就知道为他说好话……”
云黛忙说:“怎会,母亲不知,自他知晓我想生孩子之后,便一直都顺着我,他也告诉我,只要将那本书上每一页从头到尾都做完了,必然是能有的。”
那书上那么多辛苦的内容都需要他来完成,可见他也是真心下了功夫的。
牧虞疑心道:“哪本书?”
云黛说了个名字,牧虞险些捏坏了玉枕。
“母亲……”
云黛见牧虞脸色愈发不好,却不知自己是哪里说错话了。
牧虞不动声色地与她说:“你说的是,母亲知晓你不是真的想离开他也就罢了。”
云黛点了点头,牧虞又对女儿道:“不过我们总该给他一个教训,叫他知道自己错了,你说是吗?”
云黛又乖乖地点了点头,“母亲说的是。”
牧虞满意地摸了摸云黛脑袋道:“这就对了。”
至于当天夜里能睡得香甜的,也就她们母女俩了。
翌日一早,牧虞领着云黛早早起身,又让府里备下了马车。
云瑞白听说了这事情,哪里还能坐得住,忙过来一看,见她母女俩正上了马车。
“阿虞,你不要走……”
云瑞白一把捉住牧虞的袖子,眼眶微红。
“你我夫妻这么些年,你怎能这样抛弃了我,我便是再不济,好歹也让你生下了黛黛那般好看的女儿,我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
牧虞听他这话险些就没绷住脸。
狗男人,快活完了转头还敢拿这种事情当苦劳来邀功?
她毫不留情地将他甩开,又似嫌弃一般拍了拍袖子上的褶皱,丝毫没有要念及与他半分情分的意思,也跟着登上了马车。
云瑞白险些摔倒,被身后云柒扶着,车夫甩着马鞭扬长而去。
“你走了我便死给你看……”
云瑞白捏着拳发了句狠话。
马车顿时加了速,让他连影子都瞧不清了。
云柒轻咳了一声,低声提醒道:“父亲莫要这般……下人们都还看着呢。”
云瑞白见四下里果真有零零散散的下人在,便又站直了身体,颇是伤心道:“我从前说死给她看时,她都是会回头的,如今她是真的变心了……”
云柒愈是尴尬,原来云瑞白从前竟说过很多次么……
他暗暗叹了口气,心道日后可不能如父亲这般模样。
“父亲莫急,不如我先追上去帮您打探清楚情况?”
云瑞白点了点头,道:“快去快去,莫要叫她们跑出了京城。”
云柒应了他一声,这才去了。
待云柒牵马出门的时候,余光扫去,便朝角落里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勾了勾手指。
那人见状立马上前道:“云公子,我家青衣大人命小的再此等候,不知云公子考虑好了没有?”
云柒若有所指道:“希望你家主子说到做到。”
待这消息传回了宫里,叶清隽脸色也变了几分,“备马,我要出宫——”
她莫不是真欠收拾了,出宫也就罢了,竟还敢想躲去启国?
她若真将他放在眼里,又岂能做出这样绝情的事情来。
青衣迟疑道:“您怕是不能去了。”
叶清隽看向他,他才又说:“云公子已经追上去了,他只让人转达……他会告诉娘娘,您为了追她摔断了腿。”
所以叶清隽这个时候正该躺在床上才是。
“云公子还说,若他妹妹听见您摔断了腿都还不回头,他便劝您死心,以后不要再缠着他妹妹了。”
叶清隽脸色阴沉欲滴,“他竟敢说这种话?”
青衣迟疑问他:“那您可还要备马?”
叶清隽沉声道:“先派人去封锁了城门。”
“然后……”青衣等他下文。
叶清隽绷着脸,停顿了一瞬又道:“然后去宣太医进来。”
云黛与牧虞在马车上平缓前行。
牧虞见她望着窗外出神,淡声问她:“怎么?”
云黛回过神来,叹了口气:“爹爹方才真真是伤心坏了,母亲竟不疼惜他……”
牧虞冷哼了一声,“他好着呢,一时半会还坏不了。”
云黛牵住她袖子,语态颇是娇嗔:“母亲……”
牧虞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放心吧,我有分寸,这么些年了,好不容易叫我逮住他一个错处,自然该好好挫挫他的锐气。”
省得他这一天天的,尽在她面前唠叨女儿好看全都是他的功劳。
说的好像没有她,他一个人就能生得出来似的?
“公主,大公子追上来了。”车夫隔着车帘说道。
牧虞令他停下马车,云柒这才得以将她们截住。
“母亲,妹妹……”
云柒见自己追上来了,便暗暗松了口气。
牧虞冷眼打量着他道:“你来做什么?”
云柒道:“……是陛下方才听说了妹妹要去启国,追上来时,情急之下竟不小心摔断了腿。”
牧虞顿时皱起了眉,目光锐利地剐过他面上的神情。
云柒绷着脸,生怕露了陷。
云黛听了这话,顿时忧心不已。
“他竟摔断了腿……如今怎么样了?”
便在这时,后面又传来一阵马蹄声,竟是青衣带人追了上来。
青衣见到云柒,与对方微微颔首,随即又与云黛说了相同的话。
“陛下如今已经被人抬回了寝宫去……”
云黛忙一脸恳求地看向牧虞,“母亲,我……我想回去看他。”
牧虞看着立马心软的女儿,颇有些怒其不争。
只是云黛急得都要掉泪珠子了,她也只好放她去了。
待云黛跟着青衣走了之后,云柒又看向牧虞,恭敬道:“母亲不如也早些回府里去,父亲还在家中等着……”
牧虞哪里能看不出他打的什么主意,只是懒得与他计较。
她淡声道:“回去吧,我去盛华庵里待上几日,便回去了。”
云柒惊喜:“母亲竟不是要带妹妹回去启国?”
牧虞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他一眼,道:“不然你以为呢?”
云柒只觉头皮微微发麻,疑心自己露了马脚,忙又说道:“我这就回了……”
他说着便心虚地调转了马头,匆匆离开。
等云黛回了宫去,见叶清隽果真躺在床上。
“您怎么这样不小心……”
她才几日不见他,他竟有些消瘦憔悴,脸色微微发白,嘴边也冒了些胡渣。
云黛愈发心疼起来。
叶清隽颇是满意她的反应,却仍是绷着脸色。
“我如今腿都断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云黛杏眸含着泪,极是委屈道:“谁叫您追过去的?”
叶清隽道:“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云黛忙牵住他的手,仔细安抚,“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见他脸色仍是难看,又软声道:“况且我也没打算走,便是母亲真真这样提议的时候,我也不会答应。
我只是一时生气,您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我是您的妻子,便是帮不了您的忙,可我也想知道您一直为我所背负的一切,而不是我一个人欢欢喜喜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却要您独自承受。”
“况且……我也是因为生孩子这件事情既羞又恼,也很惭愧……”她与他道:“不过我也只是生您一会儿的气,就算您不叫人来请我,我也一样会回宫去的。”
她耐着性子解释,着实乖巧柔顺,分明为他着想得很。
叶清隽叹了口气,道:“抱歉,我生来便背负了许多,还拖累了你……”
云黛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拖累,我能遇见您便是最幸运的事情。”
从一开始,她失足落水,便是他救了她的性命。
她被人陷害,还傻傻的想去江南,亦是他保她周全。
到了京城,他甚至帮她找到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