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手里有剑……”
颜渊忍俊不禁地笑了。
“阿耶,我……我前日没有跟十九皇子说谢谢,我……我想去当面感谢他……”
颜渊一愣,想了想,摇摇头道:“十九皇子住在宫中,你进不了宫……再说你是女子,寻机会去谢他也不太适合,若你想谢他,阿耶入宫时替你谢过便是。”
颜雪柔听了,终于展颜,露出个动人的笑。她再次觉得回京了真好,阿耶也这样关心她,她虽然如今心中还有些惊怕,但心底却已温暖极了。
就这样,又是一晃多日。
关于颜雪柔“艳名”的传言,终究只是个小插曲,京中的风言风语被另一件事改变了流向——邵冲行刑后,榆林伯世子曾在酒楼买醉,还跟人哭诉,霍康才是殴打自己父亲榆林伯的那个人,梁国公武唯先的内侄薛麟不过是替人受过,如今不仅榆林伯羞愤而死,连邵冲也因不满霍家所作所为而送命。
榆林伯世子酒后之言被传得满京皆知。
明路将消息带回时,颜雪柔很巧妙地抓住了其中重点——榆林伯世子的酒后之言,何至于不出两日便传得满京皆知?
“他当日和谁一起喝酒的?”她问明路。
明路挠挠头,深感以自己的本事不足以回答出小娘子的每一个问题,他无奈道:“和谁喝的就不清楚了,或许是自己去喝酒,然后碰到了熟人吧。但那个酒楼,里头吃饭喝酒的多得是京中贵族,听说当时榆林伯世子——噢不,如今已经是榆林伯了——他情绪激动,声音也很大,不少人都听到了,所以才会传得如此之快。”
“什么酒楼?达官贵人这么多?消息传这么快?”
明路挺直了腰杆,唇角得意的笑几乎要压不住,这个问题,他总算是能够回答上了。
“小娘子这算是问到了点子上,说起来,小娘子和二郎平日里这么关心各路秘闻,还真该去那家酒楼多坐坐。”
“什么酒楼?”颜雪柔极为好奇。
“就在平康坊外围,一家名叫‘客至’的酒楼。”明路说完,见颜雪柔眼神有些不对,忙道,“正经生意。”
“嗯。”颜雪柔应声,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喃喃道,“在京城能有这么好的生意,还能得众多贵族照料,这家店的来历不简单哪。”
颜雪阑刚巧从外头进来,听到这一句,问了他们在说什么,然后坐下来,问明路:“这店老板是什么人?”
明路嘿嘿一笑:“传闻那酒楼是齐王的产业。”
齐王?
颜雪柔想起来,颜雪臻曾与他们说过,齐王是当今圣人的弟弟,也就是……十九皇子唐颐的兄长?
想曹操曹操到,颜雪臻过来梅院关心颜雪阑的功课,便听到他们主仆三人在说这些无聊的闲话,当即抓着几人训诫了一番,末了十分严肃地对颜雪柔姐弟道,不要妄议皇家人。
“……”
“……”
颜雪柔和颜雪阑都觉得,他们的大哥简直刻板得不似十八岁少年。
事后颜雪柔想,或许就是因为齐王这吊儿郎当的闲散样子,就连名下产业也是传播各路小道消息的酒楼一类,才使得他逃过了当初皇子之间争权夺势的劫难的。除了他以外,当今圣人的兄弟们这些年来要不获罪而亡,要不伤病而死,想来身在皇家,或因暗藏野心,或因无奈被迫,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算盘,而这样的算计一旦显露,沦为败寇后便只能死路一条。
唯有闲散度日,甚至有些荒唐的人,才能活得长久。
哦,不,还有一个人……唐颐除外。
居然还有人可以因为年纪太小,绝无争位之可能,而从始至终都得到圣人的疼爱,嚣张跋扈到大,一世无法无天。
这恐怕修了五百年才修来的福气吧。
啧,同为在世之人,命运相差千里。
……
榆林伯的酒后之言一传出,京中闹得沸沸扬扬,更离奇的是,在这之后竟冒出了几个曾看到霍康亲自动手打伤榆林伯的证人。事情的真相被掩盖、霍家为调查案情施压的说法再次沸腾起来,这一次众口难掩,就连圣人也无法打压,本来只是一桩伤人案,如今已死了老榆林伯和邵冲两个人,霍康这个少尹终究是无法像之前那样毫不在意地骑着高头大马去衙门办公了,只能整日躲在府中,心中极是愤怒。
可他愤怒也无用,这事越传越广,后来不止是贵族家喻户晓,就连寻常百姓家也人尽皆知,加上霍家的名声从来都不怎么好,百姓对霍家的不满和畏惧又达到了新高峰。
这一日,颜渊没有去衙门,而是在府中书房办公,户部侍郎温明阶有事相商,便欲登门拜访。
温烈恰巧不当值,听说大哥要去颜府,忙道自己也要去找颜雪臻,求着温明阶带他一同来。
“十九郎,您说出宫走走,就是来这儿啊。”一名肤色白皙、样貌温和的中年内侍骑马跟在唐颐身边,眼见着前头就是颜府了,想到前些日子京中关于自家皇子的传闻,他有些讶异地转过脸看向唐颐。
唐颐云淡风轻:“霍康到底是我表兄,上次他不顾颜家小娘子的安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令杀了犯人,我虽救了她,却一直过意不去。人家颜尚书还专程来谢过我,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来颜府拜望一下,好歹看到她已经恢复了……”
话音未落,他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温明阶和温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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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唐颐离颜府尚远,温明阶和温烈没看见他。他们到了颜府,随从上前扣门,然后里头的人开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
唐颐满脸惊疑地看向随身内侍戚羊,戚羊立刻解释:“十九郎,您若是想问为何温侍郎会登门拜访,奴可以告诉您,因为颜家与温家一直私交甚好,颜尚书和温侍郎又同在户部任职,是上下级关系,所以……”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有些心虚起来,可能是因为唐颐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为了不惹自家皇子生气,只能为颜家和温家的关系辩解。
而且他有预感,若是不说出一个他们两家来往的合理原因来,十九郎一整天都会心情不好,连带着他们这些下人也没的好过。
“他们两家常来常往?”
“……是。”
“哼。”
戚羊见他脸色冷得可怕,没敢再说什么,他不得不再次回想京中那些传言——传说他们皇子和那位温郎将都对颜家小娘子十分关心。
天哪,难道十九郎真的喜欢上了颜雪柔??!
正当他内心反复拉扯时,唐颐调转马头就往回走,他一愣,忙忙跟上,小心翼翼问:“十九郎,咱们不去颜府啦?”
“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