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又到了呢。
明天继续哟。
第106章
魏王愣住了。
圣人轻叹一声,觉得这儿子有时候实在是太傻,对于很多事,只是想当然地猜测,于是苦笑着将自己从前吩咐颜雪柔帮他破坏唐颐姻缘的事跟魏王说了。谁料魏王道:“这些事十九叔跟儿提过,颜小娘子不愿嫁给三弟,不正好说明了她不事权贵吗?”
——再说,是您逼着人家做这些事,如今倒拿出来说人家的不是了?
不过这一句,魏王没敢说出口。
圣人不死心地继续道:“那兴许是因为她兄长跟你要好,她早早就明白颜家的立场有可能是在你这边的,因此不愿嫁给吴王,给颜家和她自己带来祸患?”
魏王看了自己父亲一眼,低下头,带了些委屈之意,道:“父亲您明明也不相信颜小娘子是这样的人,却偏要这样说她。”
圣人瞪了他一眼。
魏王道:“若下毒之事是柳家所为,那事情便十分清楚明了了——当日儿离开卫国公府后,十九叔曾被柳二娘留下,柳二娘若以为喝下那有毒之茶的是儿,又早知颜小娘子会被当成嫌犯送入大牢,那么她赶在颜家逢难之前向十九叔坦白心意,便可让十九叔以为她不带任何目的,只是情真意切。日后等十九叔重选未婚妻时,自然第一个想到她。”
他觑着圣人的表情,继续道:“静月过世不久,卫公便私下对儿提出,要将柳二娘嫁与儿当填房,被儿当着柳二娘的面拒绝了。卫公明知自己的女儿心有所属,还打着魏王妃之位的算盘,眼看希望落空,柳二娘是嫁不到魏王府了,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将儿毒死,将十九叔扶上太子之位,顺带着把颜小娘子这个障碍也除掉,只要十九叔能明白柳二娘对他的好,日后柳二娘仍可以成为太子妃!”
魏王素来是知道圣人对自己的宠爱的,所以很多话说出来,也不那么拐弯抹角和避讳。他告退后,圣人的脸色才渐渐垮下来,让邱德派人去通知已去调查柳家的房云韶,继续严查,不论调查结果如何,务必拿到确凿实证。
……
柳元澈回到柳府,见柳甫年正端坐在正堂,便上前拜见,礼数依旧,神情却生疏了很多。柳甫年毫不在意地笑道:“说到底,澈儿才是我最出色的孩子,经过了这样大的变故,都还能不被牵连。”
柳元澈没有说话。
“圣人终究是顾惜柳家的。”柳甫年的笑中带着些许得意,“齐王的事,必要牵连几个世家大族,才有震慑朝堂之效,柳家这次算是倒霉了。”
他想到柳静娴,笑容收敛了,露出些余愤未消的神色:“没想到那丫头的心比我想的还要大!真是胆大包天!她今日不死,不知明日还会给柳家带来多大的祸患!还好她……”
柳元澈绷不住了,皱眉道:“妹妹已故,还请父亲不要再提这些了。”
柳甫年立刻收起了满脸戾气,好脾气地道:“好好好,不提不提!照现如今的形式,为父怕是要蛰伏个一两年了,当初圣人将颜未清贬去魏州,不也是过了一段时日才起复吗?呵,圣人嘴上说得狠,但只要为父暗中使使劲,将来还是可以重新回到右仆射的位子上的,毕竟咱们府在朝中的根基很深,拿捏朝臣这件事,不只是他齐王会做!”
然而他说这番话时,眼中隐隐露出纠结的情绪,或许连他自己都不太信,却还尝试着说服自己。
柳元澈没想到父亲到了此时还想着这些,当即气得跟他大声争辩起来。柳甫年刚遭遇了大落,情绪不稳,本想跟这个有出息的儿子好好说说话的,却以两人大吵一架收场,也是气得摔桌子。柳元澈气愤地回到自己院中,想到不久前柳府还不是这个样子,就越发觉得世事荒唐。没想到自己生长了二十年的家,富贵矜雅之下竟藏着这么多龌龊事。
他站在桌前,看着院中随风摇曳的树叶,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无力地坐下。
他低着头独自出神良久,直到有小厮慌乱的脚步声和吆喝声传来,他才顿然惊醒。那小厮边跑便喊,几乎声嘶力竭,人还未进院子,柳元澈就已经听到了他的话,一时间恍若雷击——
他狂奔着朝主院方向去,沿路遇到的下人都不知所措地愣愣站着,见他跑来连忙让路,却无人敢拦。柳元澈一闯进院子,便险些被一个倒在地上的女子绊倒,他即便心中再急,也还是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居然是墨清,她已经死了。
院中惊恐的下人们见他僵在原地,颤抖着道:“就……就是她!是她杀了阿郎!是……是她杀了阿郎!”
那日柳甫年和柳静娴连夜被传进宫,柳静娴被带往刑部关押,再也没有回来,柳甫年回府后便下令将柳静娴房中的几个侍婢尽数打死。然而当时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最紧要的侍婢墨清。没想到她竟在这时候出现在了柳府,还……
柳元澈来不及细想,发了疯一般跑进房中,等他看清被一刀刺入胸口、躺倒在坐榻上、双目圆睁的柳甫年,终于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
柳甫年之死,在外界传得沸沸扬扬。
柳府对外的宣称是,柳甫年禁不住夫人和两个女儿相继过世的打击,突发急病去了。京中人议论纷纷,说柳家到底是造了孽,祖先荫德也庇护不了,还有人猜测,说不定柳家还做过好些坏事,只是旁人不知道罢了。
然而柳元澈并没有将实情隐瞒圣人,圣人听过后,只是好生安慰了柳元澈,却并没有给柳甫年任何追封。柳元澈将自己关在府中好几日,任由外头沸反盈天,只充耳不闻。
不过柳家的事并没有被人念叨太久,因为很快就有真正的大事发生——圣人在这一系列的事尘埃落定后,担心朝廷动荡,觉得是时候册立储君了。
十月初十,魏王唐晟被立为太子。
太子受封后搬入了东宫,他没有大肆庆祝,只是在东宫设了个简单的宴席,邀了素日里交好的几个朋友,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席间几人说到唐颐,都是唏嘘。
“真是令人揪心!御医都说了毒已解,可晋王怎么就一直不醒来呢?”顾连珏忧心不已。
“殿下,”温烈问,“您可与御医谈过?”
太子苦闷道:“御医跟父亲和我透露过,十九叔能不能再醒来,还是未知数。”
他环顾众人,他想邀请却没办法来的,不仅是唐颐,还有自小陪他一同长大的颜雪臻。
“十九叔不醒,颜家也只能继续被囚,”太子几乎连食欲都没有了,“羽轩和颜阁老夫妇也罢了,颜小娘子和颜二郎可是还在狱里呢。”
柳甫年过世了,圣人深知其罪,不曾追封。而当初与柳甫年关系甚好的武唯先,却因为在关键时刻没有听从柳甫年的煽动投靠齐王,不仅没有受柳甫年的牵连,还被任命为尚书省右仆射,补了柳甫年之职。至于他原本的门下侍中一职,圣人则提拔温明阶担任。
顾连珏不忍看太子过于伤心,只得说些好的来安慰他:“殿下,颜阁老的中书令之职仍在,说明圣人心中还是相信颜家的,只是在寻找证据罢了。再说了,如今中书省一应事务是由您代管,旁人也插不了手啊。温阁老与童公也几乎每日都要到圣人面前为颜阁老求情,可见颜阁老的威望还是在的。”
“他们说想要父亲彻查大血藤的事,可那煎药的丫鬟已死,她的家人对此也毫不知情,这条线算是断了。”太子摇头。
颜雪柔在大理寺监牢长久地关着,唐颐也长久地沉睡在王府。当初那耀眼的少年得了心上人的芳心,是多么高兴……可如今,两人都久久地黯淡了下来。
席间沈昼也在,平日里沈昼与众位少年并没有太多往来,只是颜家与沈家素来交好,几位少年便也乐得给这位国公府小郎君面子。沈昼安慰他们,说唐颐自小就得上天眷顾,这次也一定会逢凶化吉,至于颜家,圣人迟早会查出他们的冤屈,给他们一个公道。
太子听他这么说,好歹是露出了一个笑容,甚至拿起酒盏敬了他一杯。两人对饮过后,太子见少年们面露疑惑之色,才笑着解释:“我向来是很佩服沛公的,平日里有时对朝事感到困惑,也会去向沛公请教一二,受益匪浅。”
少年们心中颇为惊讶,原来太子殿下跟沛国公还有这般交情?
太子也不愿再多言唐颐的事,便问沈昼:“令尊令堂近来如何?”
沈昼环顾席上众人,见没什么爱嚼舌根之人,便道:“家父依旧忙于公务,至于家母……今日她进宫,有一事相求于圣人。”
太子挑眉:“何事?”
沈昼露出个尴尬的笑:“家母求圣人,允准义妹嫁入晋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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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全都停下了筷子,万分惊诧地看着沈昼。
沈昼见状,只得苦恼地解释:“在下的义妹,殿下与诸位应该也知道——便是原来魏家的小娘子魏姝。义妹一直仰慕晋王,但晋王却对义妹无心,家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义妹在府中担心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家母劝过她,说世上的男子不只晋王一个,可义妹竟说她无论如何都想去照顾晋王,陪在他身边,就算他再也醒不来,她也甘愿守上他一辈子……家母奈何不得,便只得想法子成全她。因想着女儿家进了男人的府上照顾男人,定是不能没名没分的,不然会大大地坏了名声,再说义妹如今的身份是沛国公府义女,沛国公府不能眼看着她受委屈不管……”
说到这里,沈昼仿佛卡了壳,不言语了。
温烈瞪大眼:“所以呢?”
沈昼张了张嘴,却到底是觉得,这话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