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雪阑本以为自己阿姐一时脑热说了疯话,直到颜雪柔领着乐阳的侍女容春回了兰院一趟,出来时她竟换上了容春的宫女衣裙,他才意识到事情正变得严重……
然而受少年胆大爱冒险的天性驱使,颜雪阑并没有将此事禀告给后院中还毫不知情的金氏,而是定了定神,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回到后院,金氏见他提前回府,问了他几句国子监的事,又问有没有见着乐阳,颜雪阑不动声色道:“噢,见着了,不过已经走了。”
“你阿姐呢?”
“跟着公主进宫了啊,公主邀阿姐去她的承欢殿玩一日。”
金氏惊讶了:“方才她来时明明一副天要塌了的神情,怎的这下倒有心思玩了?”
她想了想,疑道:“你阿姐出府时是什么样子?”
颜雪阑:“什么样子?就正常的样子啊,挺兴奋的,还让我转告您一声……哦,乐阳公主本来有心事的,阿姐开解了她,已经好了,她一高兴就带阿姐进宫了。”
……
颜雪阑口中“已经好了”、“高兴”的颜雪柔和乐阳一路都紧绷着脸,特别是颜雪柔,一面听乐阳跟她说面圣的规矩,一面紧张地记下,乐阳冷眼瞥着她微微发抖的手,感慨地拍了拍她的头。马车行驶至宫门,乐阳的另一名贴身宫婢容夏掀开车帘,将鱼符递过,侍卫们见是乐阳的马车,本就不欲严查,又见马车内是公主和两名贴身侍女,与出去时一样,点过随身侍卫人数,便恭迎公主回宫了。
马车一路行至紫宸殿外。
这便是大黎天子居住之所,巨大的殿宇如同巨龙盘踞高台,四周宁静开阔,有种近乎神圣的恢弘之美。
乐阳带着颜雪柔和容夏下车,沿着石阶往上走,圣人的身边的内侍统领邱德刚好从殿内出来,见了乐阳立刻迎上,乐阳看了颜雪柔一眼,心知瞒不得邱德,便索性与将颜雪柔的身份与他说了。
邱德一早就听吴王向圣人禀明心意,这下见了颜雪柔,哪有不知道来意的?只是有些吃惊,这位颜小娘子刚回京不久,竟敢自己跑来面圣?
胆子也太大了吧!
颜尚书知道吗?
他不好一直盯着颜雪柔看,但还是忍不住瞥了一下她的脸,颜雪柔有些不自在地欠了欠身子,脆生生道:“烦请邱公公通融。”
有乐阳的面子在,邱德哪会不通融的,转身就回殿内禀告。过了不久他出来,告诉乐阳和颜雪柔,圣人同意面见,颜雪柔露出个紧张的笑,回头看了一眼乐阳,乐阳冲她扬了扬下巴,她便独自进去了。
邱德:???
“公主……”邱德小声唤乐阳。
“嗯?”
“您不陪她进去?”邱德没想到颜雪柔并没有让乐阳陪着她进殿,十分吃惊地看着乐阳。
乐阳笑了:“她自己进去啊,若是我跟进去了,听到她是怎样声泪俱下,岂不是能笑话她一辈子?她才不会高兴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得不说,重头戏在后头……
[来都来了要不留个评再走:D]
第20章
圣人正在批阅奏章,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只随意抬了抬眼,见一个娇小的人儿走了进来,便重新低头看朝臣的口水话。
颜雪柔行至大殿正中跪下、叩首:“臣女叩见圣人,圣人万岁。”
圣人这才再次抬头,见远远站着的人眉目如画、身姿翩然,虽还只是个孩子,却是个十足十的美人,他心中嗤笑一声,唐颐竟跟这么个小女子过不去,还真是被娇惯坏了。
“何事?”
他声音平静淡然,并没有初见未来儿媳的喜悦,也没有对她多加打量,颜雪柔愣了愣,稍稍松了口气,却越发觉得难以开口。
“臣女……”
“你站那么远说话不累么?”圣人忽然打断她,“你不嫌累,我听得都累。”
“…… !”
颜雪柔赶紧上前几步,几乎到了圣人跟前,再次跪下道:“臣女今日斗胆前来,是为吴王。”
圣人一挑眉。
“吴王。”
颜雪柔紧张得咽了咽口水,道:“臣女听闻,吴王跟圣人请求,想要娶臣女为妻,臣女惶恐……”
圣人:“这你也听闻了?谁告诉你的?”
看来真有这回事。颜雪柔挺直了身板,她不敢直说是乐阳,怕圣人治容春偷听的罪,便只能委屈地不说话,圣人见状掀了掀唇角:“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乐阳,你就为了这个,专门进宫一趟?”
颜雪柔瞪大眼,“就为这个”?
“臣女知道贸然面圣十分突兀,但臣女听闻此事后心内极为不安。臣女与吴王只见过一次面,不知吴王为何想要娶臣女,亦不知自己哪一点入了吴王的眼……”她低头咬了咬唇,暗暗握紧出汗的掌心,“臣女请圣人不要答应他。”
圣人神情莫测地看着她:“不要答应?”
“是。”颜雪柔神情坚定,心中却打鼓得厉害。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
“你是在拒绝成为王妃的机会。”
“!”
听他意思,若她不来,本还是有这个机会的?
颜雪柔淡定不了了,急急道:“臣女并不是一心攀龙附凤之人,请圣人明鉴。”
圣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又低头看了眼朝臣奏章,将它推至一旁,懒懒地以手支颐,好整以暇看着颜雪柔。
“你为何不愿嫁给吴王?”他问。
准备好的话立刻排着队涌到颜雪柔嘴边,她刚张口,圣人又出言打断:“我要听实话,你别说些冠冕堂皇的来敷衍。”
颜雪柔一愣,有他这句话,吹捧和试探可省掉一半了。
她低头思索片刻,道:“圣人或许有所耳闻,臣女前些日子才来到京城。进京当日,就曾在春明门外遇到十九皇子,还有襄国公府的世子和二郎,有过一番不愉快的对话。
从那时起,臣女就对襄国公府的世子和二郎心存芥蒂,且后来臣女曾在朱雀大街被邵冲劫持,当时霍二郎不顾臣女性命,令手下围剿邵冲,险些害臣女送命。不瞒圣人,从那以后臣女但凡听到个‘霍’字,心内都有些忧惧和愤怒。
臣女对吴王并没有任何不满,但众所周知,襄国公乃是吴王的舅舅,吴王与霍家两兄弟走得极近,臣女只是一介女子,无法做到将他们区别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