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绯瑶忍不住轻笑,“以往,王爷向来不屑于解释。多说一个字,都嫌浪费口舌。如今……真是不一样了。”
萧煜宗也微微愣神儿。
是啊,他以往的脾气有些怪,连他自己都能察觉。
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或是不对……如今竟不知不觉的改变了脾性。
在她日益磋磨之下,他竟也变得有耐心,有宽仁了。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宠溺,“先前算卦的说的很准。”
“算卦的说什么了?”
“这世上会有一个人,改变我的命数,是我命里的救赎。”他轻缓说着,目光定定落在她脸上。
严绯瑶心里怦然一跳,明明已经夫妻缠绵多日了,朝夕相处这么许久……她竟恍惚间有种初恋,心动的感觉。
她飞快转过头去,不由自主的有些羞涩。
萧煜宗笑着把她揽进怀里。
他向来言出必行,虽然以前叫他跟别人解释自己的心意,辨明自己的清白,会叫他不耐烦,不屑为之。
可他在严绯瑶面前说出的话,他还是认真去做了。
工整的小楷,细细密密写了一页纸。
详细的说明了太监与太医来到楚地以后的情况,又说王国安痛哭流涕的请他回京。
他实在缠绵病榻,不愿多生麻烦干戈,所以不愿挪动。太监和太医的死,疑似大内侍卫所为……他疑心是有人顾布迷阵,要挑拨他们叔侄不合,劝诫萧珩不要上当。
他措辞虽有些语句,听起来像是长辈在劝晚辈。
但严绯瑶通篇读下来,还是忍不住唏嘘感慨,“王爷真是把自己的棱角都收起来了,言辞恳切又客气。”
她没想到他能写的这么诚挚,文体并不十分华丽,甚至有些古拙。但情谊真切。
“驿丞说,太监被杀的消息,极有可能已经被飞鸽传书送回京都了。”萧煜宗蹙了蹙眉,“这信不能过慢,免得误时,也用飞鸽送去。”
严绯瑶还没见过真正的飞鸽传书。
她甚是好奇,亲自去观摩。
沈然把信装入一只小小的竹管,用腊封了,绑在信鸽的腿上。
信鸽缩腿回去的时候,那小小的竹管就被藏在它的羽毛底下,不怎么明显了。
“确定能收到吗?”严绯瑶觉得难以置信,“怎么能确定它不会飞错,怎么能确定这信会送到圣上的手中呢?”
沈然摸着头呵呵一笑,“宫里也有专养信鸽的地方,它会飞去那里,养信鸽的都是圣上的心腹之人,见了信就会直接呈于圣上。”
严绯瑶歪着头,“若是鸽子路上迷路了?或是被人当乳鸽射下来烤了吃,又当如何?”
沈然脸色一变,认真说道,“它们经过训练,一般飞得较高,不容易被射下来。当然,也有例外……”
沈然去寻萧煜宗,与他在屋子里商量了一阵子,又拿出一封信来,疾步往府外而去。
严绯瑶进得屋里,“沈然拿着信去哪儿了?”
“你把他吓了一跳,他怕这鸽子遇了意外,又要送八百里加急往宫中,有备无患。”萧煜宗说道。
在京都的萧珩,当夜便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
此书为血书。
血迹已经干了,却似乎还有一股腥味儿。
是那太监的口吻,歪歪斜斜的字体,“楚王容不下我等,派人暗杀我等于官驿,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求圣上万万保重!”
第412章 嫉妒令人狭隘
更新时间:2019-05-08 22:55:43字数:2201
“求圣上万万保重”几个字,写的格外大,也格外的扎眼。
那已经变成暗红色的血,几乎刺痛了萧珩的眼。
他嘴唇紧抿,牙关咬的咯咯作响,“好,好得很……”
他攥紧了拳头,一封血书也在他手里被攥成了硬团。
“亏我还想着给他留颜面,他倒好,一点情分也不念,竟不给我留脸面……我派去的使臣他都敢杀!接下来,他是不是要来杀朕了?!”
萧珩猛地一拍御案。
咣的一声巨响,御案上的笔架,砚台都跳起来了。
“王国安……”
萧珩咬牙切齿的这么一喊,殿中却是一静。
等了好半晌,都没有他熟悉的应和声传来。
萧珩这才想起来,王国安已经被他派去楚地了。至今未归,也不知他还活着没?
萧珩倏而呵呵的笑起来,“没了,都走了,一个个的都离开朕,背叛朕……哼。”
他垂下眼眸神色愈冷。
“来人,命夏侯安……”
“圣上,吴婕妤求见。”殿外的太监通禀道。
萧珩微微一愣,“吴婕妤?她不是与瑶瑶关系要好么?”
他沉默片刻,抬了抬手,叫太监传她进来。
吴锦宜如今在后宫里,算是得宠,一个月萧珩总有三四日要宿在她那里。
萧珩去后宫的时候并不多,吴锦宜几乎一个人就霸占了一半的机会。
纵然大臣们催他立后,已经催的后宫都听闻了。
萧珩却还是能沉得住气,没有立后。众人都琢磨着,最有希望的人,会不会就是吴锦宜了?
这些话,萧珩也有所耳闻。
他抬眼看着那施施然走上前来的女子,她身量个头儿都像极了某人。
也许因为她当初与某人关系好,萧珩总觉得,从她的性情上,也能看出那人的影子来……
他至今仍时不时的会想起,当初在马场之上,吴锦宜与那个藏在他心里的人一队打球时,为某人出头的情形。
也许正是因此,他才对吴锦宜格外恩待。
“请圣上安,臣妾熬了些银耳莲子羹,还添了莲子心,太医说春夏之交,易生心火燥热,莲子心去心火正好。”
吴锦宜原本不懂这些,但她发现萧珩喜欢听,所以特地跟太医学了,自己也读了几本医书。
如今信手拈来,听着也像那么回事儿。
萧珩点点头。
吴锦宜便上前把羹汤盛在白玉碗里,吹凉了送到萧珩嘴边。
“今天未施粉黛?”萧珩接过碗,瞟了她一眼。
后宫的女人们,为了讨他欢心,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
即便在他不去后宫的时候,听闻她们也争奇斗艳,未曾懈怠。
今日吴锦宜乃是主动寻到他寝宫里来的,竟然没有描眉抹粉,这还真是出奇了。
吴锦宜脸上一红,羞怯的低头一笑,“圣上真是细心。”
萧珩舀了勺羹汤,淡淡的嗯了一声。
吴锦宜小声说,“臣妾不是有意怠慢圣上,乃是……乃是事出有因。”
“哦?”萧珩嚼了口莲子心,苦的他皱起了眉头。
“太医说,脂粉里含有铅,对……对胎儿不好。”吴锦宜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萧珩猛地掀开眼皮,“你说什么?”
“臣妾、臣妾有身子了……”吴锦宜欣喜似乎还有些惶恐,“不过时日尚浅,还不足一月,所以……所以不敢叫人知道。”
萧珩深深看她一眼。
她拉过萧珩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就在这里,臣妾何其有幸,竟能孕育圣上的子嗣……”
她说着话,眼眶微微潮湿。
“圣上可要给他取个小名?”吴锦宜试探的小声问道。
这话是僭越了,祖宗有制,小儿易夭折,未满周岁的孩子,不给取名。未足三个月的身孕,甚至都不允许声张。
吴锦宜的身孕甚至还没足头足尾一个月,她就敢让皇帝给胎儿取小名……
她紧张忐忑的打量着萧珩的表情。
萧珩宽大的手掌搭在她肚腹之上,双目微阖,脸色倒没有动怒之意。
吴锦宜正要松一口气,却听闻萧珩喃喃开口。
“瑶瑶……”
吴锦宜耳朵里嗡的一声,脑仁儿立时一紧。
“瑶瑶。”萧珩又重复了一遍,他吐字清晰,一向寡淡的脸上竟然含了几分笑。
熟悉的脸孔上,却露出她并不熟悉的温柔表情……吴锦宜的心,霎时就凉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硬邦邦的问,“圣上想要个女儿吗?”
萧珩这才睁开眼看她,“儿子女儿都好,朕还年轻,不用理会那一杆子大臣们整日吵吵。”
吴锦宜心口一阵阵发闷窒息,却是咧嘴轻笑,“圣上给取的小名,是叫瑶瑶吗?哪个瑶,绯瑶的瑶吗?”
萧珩立时转过脸看她。
吴锦宜觉得自己一定是笑的僵硬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