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她回视过去,四目相对。
“还望你在大婚前不要闹出些肮脏事,让我骑虎难下,”自己明年才及笄,其后还有一大堆繁琐的礼节,这大婚至少还有两年。
但是陆深已经十六岁,有些男子早在这个年纪便已成婚。
若是陆深……
宋姝移开视线,也知自己此举不当,眼角偷偷注视着陆深的一举一动。
陆深起先并没反应过来什么肮脏事能丢了太师府的体面,还能让宋姝骑虎难下。
看到她那暗示意义既浓的眼神,倒是一下子便让他心领神会。
“你是说,纳妾?养外室?”
声音带着点轻眺,又似是不屑,还有点不忿。
宋姝抿着唇,不点头也不摇头。
“宋姝,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陆深的声音再次响起,屋子里好似都有了回音。
两人之间漫上尴尬,宋姝有些后悔自己不多思索便说出了口。
可是陆深的那句话还是让她深感讥诮,似乎自己错怪了他。
“陆深,我并不了解你,也不知在我眼前坐着的这个陆深是否就是真实的你。”
陆深不言,宋姝紧接着又道。
“至少,我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你面前,不加掩饰。”
她走向书桌,脑海里响起祖父说过的话,语气淡淡的,“你呢?”
事已成定局,她只能站在荣王府这头,可若是陆深把她划在圈子外,宋府就真成了两边的罪人。
莫说陆深,就连荣王府也是个龙潭虎穴,深不可测却又危机重重。
在她看来,陆深的那句反问毫无道理,也不应当。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陆深嘴角含着笑,可那笑却不暖,像是讥讽。
“那我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我。”
话音一落,陆深就站在宋姝的面前,一把搂过宋姝的后脑勺,低头俯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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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收到还有点激动!
第20章
在距离宋姝的唇还有半寸时,陆深低垂着眼,停住。
气息喷洒在宋姝的脸上,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后退。可陆深的手禁锢着她的头,让她毫无逃避之地。
“宋姝,这是真实的我,你信吗?”低音袅袅,似是微风拂过脸庞。
话音一落,陆深的手从宋姝的青丝上移开,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眼前的陆深带着一股邪气,肆意又狂妄。
那双内褶的桃花眼眸盯着宋姝一动不动,像是要把她拆吃入骨。
宋姝信,但此时此刻的她仍没有回过神,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陆深看。
四目相对,陆深收回目光,低垂着眼。
“你别这样看我,”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宋姝慌忙撇开视线。
他是真受不了宋姝那样的眼神,万一鬼迷心窍,这小妮子也不知又该如何看他了。
宋姝走到一边,瓮声道了句,“抱歉,刚才是我没把握住分寸。”
今日自接到圣旨以来所有的重压感让她失了分寸,陆深与她最多也就算是私底下的朋友,现在再加了个未婚夫婿的名号。
或许应该在成亲后,再来摊开讲。
陆深大大方方地应了这声,又回到书桌前坐下,“算了,扯平了。”
行为举止,脸色神情,丝毫没有受到之前那场谈话的影响。
扯平了……
罢了,扯平便扯平,她终究是说不过陆深。
屋子里好似又陷入一种诡异的气氛,宋姝心口处传来扑通扑通的跳动声,一下比一下快。
“我要去吃晚膳了,你该离开了。”
话说得很直白,送客的意思明晃晃地表达在声音里。
陆深望了她一眼,也知今日的事情有些过火,“好,我先走了。”
走到窗前,他又停了下来,宋姝的心不由得提到嗓子口,紧张地盯着他看。
“过不久,宫里便会去行宫避暑,太师府应是也要跟着去的,自己注意安全。”
堤坝一案已结束,她自然是安全的。
她正想开口询问,陆深便已越窗而出,只剩下敞开的大窗和呼咧的风声。
宋姝在原地站了会,转身离开书房。
“姑娘,可是要用晚膳了?”
书墨一直侍奉在门口,宋姝一出来,便紧紧跟了上去。
眼见着自家姑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似是没听到自己的话,她再叫了一遍,“姑娘?”
“嗯,端上来吧。”
看着桌上的如意酥、白斩鸡片、汤浇茄子,宋姝放下筷子望向旁边的书墨。
“皇子妃的旨意可下来了?”
“定了,二皇子与四皇子都定了正妃与两位侧妃,太子妃乃文家二姑娘文纤,另五皇子定了正妃人选,尚无侧妃旨意。”
文纤……
宋姝脑海里回想着在宫里当伴读的那几年,记忆里,文纤与太子毫无干系。
皇帝此举,无疑是将宰相府给了太子当后盾,京中大批文官将会划入太子麾下,这是属意于太子的意思?
可太子的身体……
碗里的白米饭与端上来时差不离,书墨看着自己姑娘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得提醒道,“姑娘,还是先用膳吧,莫等菜都凉了。”
宋姝看向桌上的菜,抿了抿唇,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思绪不往尘事上放。
这一放,便放了许久。
其间,她与陆深的八字合毕,两府交换了庚帖。
陆深几次光明正大地过府,外人看来,倒成了一桩冤家结亲的美事。
-
“姑娘,明日穿这身衣裳可好?”
书墨捧着一身渐变紫烟波纱裙,上衣是紫丝镶边对襟短褂朝坐在梳妆桌前的宋姝问道。
宋姝卸了妆,墨发披在肩后,在镜子里往后瞧了一眼,“好。”
明日便要启程前往宜州行宫避暑,宋太师乃朝中重臣,应天子之行。
宋灼因京中重案留守京城,江卿卿也就随宋灼一起。
原本宋姝不欲前去,□□王妃下了帖子,说是让宋姝一定前往。其信中的言辞生得一股豪放之意,大概意思便是趁着这次避暑好好培养感情。
至于是与荣王妃培养感情还是与陆深培养,并无具体描述。
合着这帖子一来,宋姝不去倒是成了罪过,难不成还未进门便与未来婆母对着干?
因宋府并无女眷,所以宋姝便会与荣王妃同行。
江卿卿拉着她千叮咛万嘱咐,反反复复都是要好生观察些荣王府众人,莫行差踏错。
像女子嫁人就不如当姑娘畅快之类的话讲了好几遍,其中重复最多遍的就是一定要仔细了解陆深为人。
江卿卿说这话时,神色有些莫辨,踌躇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是娘亲唠叨,只是你与陆深从小时候起就一直挺合不来的,虽说他幼时名声是挺混账,但在咱们府上的大半年倒是好生安分得很。现如今,外边对他的传言有褒有贬,娘亲与荣王妃并不相熟,这了解渠道也有限。所以,趁着这一次,好好找个机会与陆深说清幼时的误会,琢磨琢磨他的为人,也省得到时候两眼一抹黑嫁了过去。”
宋姝当时听到这话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陆深又岂是一个她光看两眼就能看出些什么的人物儿。
“书墨,你下去早些就寝吧,换个小丫鬟来守夜便是。”
明日要早起,书墨要随着自己一同前往,还是早些安寝为好。
“奴婢服侍姑娘睡下便回去,”书墨走上前,替宋姝梳发宽衣,等宋姝躺下了才离开。
辗转反侧,临近亥时,宋姝也未入眠。
正欲起身倒口水喝,窗边响起小石子砸窗的声音。
宋姝的脚步一顿,侧头往窗户看去。
月光透过窗户纸稍稍照亮了窗前,静谧的夜晚令人徒生吓意。
“叽叽”,“叽叽”。
陡然间响起的声音吓了宋姝一跳,反应过来才松了口气。
她走至窗前,微微打开窗户,就看到那只鸽子昂首挺胸地站在窗台上。
灰白色的鸽子嘴变成了黑色,宋姝以为它是不小心又吃了什么脏东西,拿着手绢捧着它的嘴来回擦拭,嘴上的黑色也未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