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便唤我恒玉吧。我看你喊她们都是辛大哥刘大哥的,到我这儿成了公子,未免生分了些。”
阿难等恒玉这句话都不知道等了多久,她是有心嫁给恒玉的。至于白家那婚约,想着自己这张脸骗骗恒玉退婚应该也够用。
日后靠着恒家有财有权,这后半辈子就甭提多好过了。
听这话阿难这次脸上那笑意就不是装出来的,欢喜的道了一句,“你这么好看,日后阿难便唤你一声恒哥哥。”
恒哥哥三字一出,整理包袱的素素抖了抖,鸡皮疙瘩掉一地。
阿难看恒玉耳朵都红了,极欢喜的看着恒玉下了楼,才关上房门和素素一同用饭。
“姑娘你喊恒哥哥是个什么意思?还当真想嫁给恒玉啊。”
“对啊,我总归是要嫁人的。恒家不是挺好的,嫁给恒玉我以后在街上都能横着走。”
素素不赞同道:“你心里都没人家,真嫁过去了日子咋过?一直戴个面具啊?”
在素素的心里,是从来不觉得自家姑娘看上谁还不能得手的。所以下意识就问了这话,都没想人家恒玉乐意不乐意。
“喜欢不喜欢能当饭吃吗?咱们是开青楼的,薄情郎都见了多少了。银子是真的,权利是真的,其他就不要琢磨,日子才快活。”
“也对。”反正素素是肯定一辈子都要跟着阿难的,阿难快活,她便快活。
今夜饮酒之后的二人还觉得挺快活的。当第二日又打退一拨追杀之人,阿难素素就都快活不起来了。
不但快活不起来,连说嫁给恒玉这事儿阿难都有点不乐意了。
看着被恒玉挪到一处荫凉地方的辛显九和刘丙乙,阿难担忧道:“怎么现在人都这么卑鄙了?打不过就下毒?”
“嗯,辛大哥刘大哥躲闪不及,中了阴招。我不懂医理,只能赶快去找大夫过来,好在刚出小镇不远。”
素素看着辛显九和刘丙乙那脸色就知道中的是一日醉。名字取得好听,却阴毒的很。
中了这毒,只有一日可活,外表看起来似酒醉不省人事。实则中毒之人脑子清醒一直都能感觉到痛楚。内里五脏六腑逐渐溃烂,直到十二个时辰之后,会因五脏六腑溃烂而亡。
此毒并不怎么在江湖出现,只有云生结海楼才有的买,挂价也不便宜。镇子上的大夫来了能管什么用。这一路受他二人庇佑,多少情分有些,眼睁睁看着二人就这么身死素素做不到。
恒玉三人不懂医理,等人救活了,再随便找个毒搪塞过去应该也没事。
素素看了一眼阿难,阿难心领神会,只叹了口气便拉住转身欲走的恒玉,“恒哥哥你别去了,我家素素懂些医理。这毒看着好像也不难解,让素素来吧。”
恒玉脸色紧张,生怕辛显九和刘丙乙出了什么事儿也没纠结此事多问什么,只着急道:“那是再好不过了。素素你快看看吧?可需要我做什么?”
素素摇了摇头,只让阿难恒玉回避一下。待二人走远之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针包,蹲下身子便给二人施起了银针。
远处的两人待着也没说话。阿难坐在一旁的岩石上,抬头看着恒玉一脸担忧,那脑门子和鼻尖都沁出了汗。
一脚踩上了岩石,也不管恒玉什么反应。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居高临下的笑眯眯的看了看恒玉,从怀中取了帕子就替其擦起了汗。
恒玉没躲,只看了看阿难。后者不明这眼神意思,还当是恒玉担心,是以那笑就带了些安慰的意思,温柔的很。
“阿难。”
“怎么了?”
“你别动。”
阿难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看着恒玉:“嗯?”
“你肩膀上有个虫子。”
这话一出,阿难疯了,傻了,呆了。五官都因着害怕有些扭曲。恒玉的手停在半空,一时竟找不出空子把虫子拿开。
想按住处于癫狂状态的阿难,还没出手阿难便脚上打滑眼见着就要跌落地上。恒玉胳膊一揽,就将阿难搂到了怀中。一手按住阿难的脑袋,一手弹开了那虫子。
怀中之人还因着害怕发着抖,小脑袋上的发钗都乱了。恒玉憋笑,耳朵又有点发红,实在是阿难身段太好,两处柔软抵在心口之处,真是想叫人忽略都忽略不了。
“好了,虫子没了。”
一听这话,阿难马上推开恒玉退了三丈远。
怀中没了温度,恒玉一时还觉得有些可惜。看着一旁的阿难还一惊一乍的理着自己衣裳生怕还有了虫子的样子,恒玉笑了笑。笑里多了几分以往没有的东西,连恒玉自己也未曾察觉。
一个时辰之后,辛显九和刘丙乙悠悠转醒。见二人无事,恒玉算是放下了心。
辛显九给素素作了一揖,算是道谢。刘丙乙反应就有些夸张了,堂堂一大汉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边哭边后怕,还说自己躺着的那会儿多疼多疼。
原本今日不打算赶路的恒玉,看到两人还算精神,就又出发了。
路上闲聊,几人聊起这毒,刘丙乙便问起素素,“这是啥毒啊?叫人动弹不得还一抽一抽的疼。”
“其实就是一种普通的蛇毒,掺了毒粉。放点儿血也就好了。”
三人听了也没听出什么名堂,话锋便又转到了武林大会之上。
就这般赶路,顺便应付应付追杀的人。终于在八月二十四日这天到了江城。江城繁华,比起金陵也不遑多让。
阿难就和入了水的鱼儿,到了江城不管素素阻拦。硬拉着恒玉保护,逛了一下午的首饰铺子,衣裳铺子,胭脂水粉铺子。甚至那青楼都想进去讨一杯酒喝,毕竟青楼里头的酒可是要比酒楼的好喝多了。
不过半日轻松,晚间沐浴完之后的阿难看到窗口的沈恻,眼角抽了抽。
第12章 沈恻你真过分
因着武林大会的关系,即使深夜,酒肆茶楼等地依旧热闹。
那人群中便有两人极为引人瞩目。这般惹眼倒不是为了别的,实在是那其中一个面容丑陋的男人在大庭观众之下行为扭扭捏捏,脸上时不时还显出女子家家独有的表情动作。实在叫人作呕。
周围行人给的目光让阿难浑身不舒服。狐疑的拽了拽沈恻,“你说我是不是被认出来了?那你这手艺也不怎么样。”
低头看了看阿难脸上那颗极为逼真的大痦子,沈恻正经道:“估计是觉得你长得太恶心了点儿。”
“我恶心?”压低声音瞪着沈恻,“你说!你到底把我易容成什么样儿了!”
“一会儿到了那观云楼你就知道了。”
阿难也知在大街上不好发作,这才作罢。如果不是沈恻大半夜冒出来说找自己有要事相谈,还说的一板一眼的,她才不会乖乖出来。
当然,阿难不会承认是怕沈恻拿寒玉神令威胁她。毕竟只要沈恻往江湖上放个消息,只怕她阿难就真的别想活了。
瞥了瞥一旁把他自己易容成文弱书生的沈恻,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灰不溜秋的衣裳。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把自己易容成了什么德行,现在也知道肯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在观云楼雅间儿,传来一声极为悠长凄惨的叫声。
青楼发出这种声音,楼中一众人只当着是哪个没风度的惹了楼里姑娘不快。有些脸面的,唤了楼里龟公,说是让楼上的注意点儿分寸,若是再扰了兴致,不介意动动武。
龟公攒着笑脸乐呵呵的去了。一打开帘子见是两个男人,想好的话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说。
不过时下断袖之癖盛行,龟公还是攒了笑脸,乐呵呵对着阿难道:“这位爷,给个面子。小点声儿,不然其他贵人不乐意找上来,我们也帮不上什么。”
阿难黑着一张脸说知道了,把人给打发走了。
这么丑一张脸,还不假辞色,龟公心里也有点发怵,赔罪着就退下了。
人一走,沈恻饮了口芙蓉醉,笑眯眯道:“怎么样?我手艺还不错吧。”
“呵。”阿难冷笑一声,斜了沈恻一眼,“你也笑得出,人家是把你当兔儿爷了。也就你个登徒子还乐得出来。”
“没办法,我看你这样子我就想笑。”
“不要脸!”
“还行还行。”
如此油盐不进,顿时没了法子。憋着一肚子气,阿难愤恨的坐下,看着对面沈恻那张陌生的脸。气呼呼道:“你在我脸上糊的东西回去我怎么弄,我都扯不开!”
“送你回去的时候自会给你洗的东西。”
“那你不是说有事儿喊我吗!现在可以说了没!”
又饮了一口酒,沈恻起身将帘子撑起来,瞧着一楼台子的歌舞。这才回头冲着阿难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看你下午逛铺子逛的挺开心,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开心。”
“你跟踪我?你是不是有病!”阿难此刻都想把手里的杯子砸到沈恻脸上。然后她也这么做了。
沈恻稳稳探手接过杯子,酒水滴粒未撒,随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喝完不顾男女之别,拉起阿难的手将杯子塞到了阿难手中,“乖,再倒一杯。”
心中憋着气,看着站在栏杆边欣赏歌舞美人的沈恻越发不是滋味。还让她倒酒?!倒个屁的酒!阿难将随身带的毒趁沈恻不注意撒进了酒壶里,又倒了一杯酒扔了过去。
沈恻接过之后没喝,而是坐到阿难身侧,“你下次若是想给我下毒,最好是练练,别那么墨迹。”
阿难:“……”
又换了一壶酒,沈恻像是看底下的姑娘看腻了,盯着阿难道:“当初金陵红月楼花魁一场剑舞扬了花名。这江城还是差了点啊…”
不知道沈恻又在打什么主意,阿难只吃菜,根本就不搭理他。
“世人只知道红月楼花魁名不虚传。我倒是知道教这花魁跳舞的人才是真正的厉害。你说是不是?”
“关我屁事。”阿难继续吃菜喝酒,一个眼神都不给沈恻。
“那舞不就是你教的,怎么不关你事?”沈恻说完还极为体贴的给阿难夹了块红烧肉。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沈恻这厮喊她出来定没什么好事!上次是在佛塔吓个半死,这回又想干嘛!难不成还想她跟楼里的姐儿似的上台子跳舞吗!
沈恻既然会易容,手艺还这么好。也就难怪江湖上鲜少有他的行踪消息了。阿难对于沈恻知道红月楼的事情一点都不惊讶,只担心沈恻拿着寒玉神令的事儿威胁她。没想到上次要了肚兜,这次就想让她跳舞了。
如此侮辱!如此下流!
气的夹菜的手都在发抖。嘴里的脆骨咬的嘎嘣嘎嘣脆,阿难瞪着沈恻,“你想干嘛?”
“别生气。我就是想着你什么时候能跳个舞让我看看。这样我才不枉此生啊。”
“你做梦!我就是立马去死我也不会给你跳!”
“哦?是吗?”沈恻笑了笑,“那我现在去楼下大喊一声寒玉神令在你身上?”
阿难知道沈恻这人是真干的出来,顿时就怂了。这么被侮辱,饶是阿难脸皮在厚也受不了。酸涩上了鼻尖,阿难就开始哭。
一哭就止不住。
沈恻没想到这人竟然哭上了,一时无语。又看阿难顶着这么张丑脸哭起来那样子也着实入不了眼。开口道:“别哭了,逗你的。”
阿难不管,继续哭。
“不许哭,太丑了。”
阿难豁出去了,索性哭个痛快。
沈恻无奈,直接点了阿难穴道。哭声没了,顿时清净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