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哭,素素应该是无事。那些人既是掳走,而不是直接杀人,想必是有所求。你顾好自己的身子,好好把人找回来才是。”
道理谁不懂,搁谁身上谁难受谁知道。为了什么,还能为了什么,除了寒玉神令还能有什么。自己被恒玉所护,没想到竟就掳了素素,素素多倒霉才伺候了自己这么个人,竟连护着自己婢女的本事都没有。
找,还能去哪里找?云生结海楼,便也只有花银子去拜托云生结海楼了,他们办事儿效率最高,哪怕找不到人消息也该是有的。
阿难想起这茬儿,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也不矫情,把恒玉端的醒酒汤喝了。喝完之后还叫小二弄些早饭过来。她要吃的饱饱的,这样才有体力去找人。
虽是没什么线索,但是寒玉神令还在自己身上,想来素素性命一时该是无碍。只盼望着素素可千万别受了什么罪。
“恒哥哥,眼下江城门派众多,你说谁人会掳了素素去?”
恒玉低头想了想,“通缉榜第一是你,掳了素素也没必要。阿难你想想可是你有什么仇家?”
“我的仇家还能有谁,一个上官秋水的南星宫,还有一个不就是白家。”提到白家阿难心里开始嘀咕,别真是为了恒玉,素素才被人掳走的吧。
越想越觉得可能。上官秋水只冲着自己,若是因着素素是自己婢女就看不顺眼,该是直接杀了才对,根本就没有掳走的必要,掳走素素最大可能就是白家,可是白家掳走素素干嘛啊。
阿难见恒玉一时尴尬无话,一着急拽了恒玉胳膊,“恒哥哥你帮我去问问白家的人吧,哪怕是私下里敲打敲打也行。他们若是因着我的关系就掳走素素,我离你远些就是了。”
“听辛大哥说那武功路数并不像是白家的人。而且白家和素素也扯不上什么关系,有事儿直接找你或者我说,也没必要多此一举。”
人碰上事儿的时候难免就钻牛角尖。恒玉这个话搁平时阿难说不定还会觉得很有道理,这会儿听着心里却不是滋味。
在阿难看来,恒玉不过是怕因着和自己的关系才不敢去问。问了毁了恒玉那桩门当户对的姻缘就不好了。人都是自私的,阿难明明知道人分亲疏远近,恒玉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可是她这心里就是忍不住埋怨。
恒玉看阿难的神情,虽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但并没有开口解释。
用过早饭一时无话,阿难说要去云生结海楼在江城的分店,心里不痛快,愣是脸也不挡着了,素着一张脸就出了门。
恒玉便护送着一道去了。
云生结海楼在各地皆有分店,在江城这家不起眼,就是个在胡同口的酒水铺子。若不是牌匾题了云生结海楼五个大字,谁还能想到这就是遍布天下的第一楼。
进了铺子,就一个小二躺在椅子上打盹儿。阿难叫醒小二,也不管小二是不是还迷糊着,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压在桌子上。
“让你们帮忙找个人这么多银子够不够?”
小二见钱眼开,人立马精神,也不震惊眼前女子的美貌,只攒着笑脸先摸过了那银票,“这个价钱嘛,得是看找什么人,价格也就不同,不过只要活着的,就没我们楼找不到的。”
“找我的婢女,素素。”
“那五百两可不够,姑娘你是美人榜通缉榜双第一,你的婢女被人追杀被人掳走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得加银子。”
“要多少?”
“一千金。”
阿难眼下都不好奇自己这小二怎么知道自己是谁的,只瞪大着眼睛看着小二,半晌才喊了一句,“一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瞧姑娘你这话说的,我们云生结海楼做生意可都是明码标价,不偷不抢。”
恒玉上前微微将阿难护在身后,随后掏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递给小二,“那就麻烦你帮忙找一下人了,可还需要登记在册什么的。”
“还是恒公子爽快,得嘞!小的给您开个单子,日后人找到了自会有云生结海楼的人出现,凭借单据结单就完事儿了。”
恒玉掏了银子,阿难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拉着小二又问:“那你们找不到怎么办?”
“找不到银子退一半。”
简直就是霸王条约,可是这个时候也没办法。找到素素别说一万两了,倾家荡产也可以,阿难很痛快的就按了手印。
一出去,恒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面纱,愣是让阿难戴上。
阿难心里不痛快,抢了面纱扔到地上,还拿脚使劲踩了踩,踩完不解气似的冲着恒玉发横,“谁要戴这个鬼东西!我这么张脸凭什么就不能露出来。我非不戴,最好那个掳走素素的人也出现把我掳走,我和素素在一块儿谁还稀罕这么张脸,更不稀罕我这条命!”
恒玉无言,过了一会儿才探手摸了摸阿难的脑袋。没梳发髻,只披散着拿个发带束着,摸起来极为顺手。
“有气儿撒了就是,别拿自己性命危险开玩笑。半路来个暗器毁了你这张脸,我武功再高也有护不住的时候。”
恒玉说完阿难又开始掉眼泪,小胡同口没人,恒玉就在一旁守着。
老天爷像是应着阿难的心情似的,开始下雨。
恒玉出门细心,见天阴暗就带了一把油纸伞,打开伞就这么替阿难撑着,自己身子淋湿了半边眼睛都不眨一下。
眼前的女子,哭的嗓子都哑了。头埋在膝盖处缩成小小的一团,明明那么柔弱无助,偏偏也能说了为了个婢女自己这条命也不算什么的话。
恒玉心里滋生出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陌生又危险。
午时未到回到客栈,阿难也不愿意说话,只躲在屋子里不开门,也不允许恒玉三人来打扰。一个人躺在床上只瞧着床顶的雕花发呆。
恒玉不愿去找白家打听,阿难觉得自己去也可以。明日一早武林大会便开始了,届时白家也在,私底下打听打听或者直接找了地位高的问问也可以。
既是掳走,总归是有所求,寒玉神令换素素那是没毛病的,就怕被人诓了。
这番想的出神,旁边多个人也没察觉。
还是沈恻抬手在阿难眼前晃了晃,阿难才注意到多了个人。没心思和沈恻打擂台,有气无力的小声道:“你带我出去,我有事儿和你说。”
沈恻这回也没多话,带着阿难用轻功去到自己的院子。
院子石桌摆了酒菜,没胃口吃东西,阿难坐着摸了酒盏一杯一杯的开始饮酒。
“借酒消愁可不是你的风格。”
阿难不说话,继续喝。
“素素大概率不是因为你被掳走的。”
阿难仍旧不说话,苦酒入喉,喝的极快。
“圣手榜第二的离念,还是个无武功护身的女子,这就已经极为诱人了。若是有人知道这个消息,掳走素素不稀奇。”
阿难这才看了沈恻,“你怎么知道素素就是离念?”
“有心的话,不难猜。”
“那你说是谁掳走了素素?”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在这和我说什么屁话!”
沈恻挑了挑眉瞧了眼阿难,见她两颊因为饮酒而酡红,眼睛哭过越发叫人生怜,也不生气。笑了笑,“今日那恒家大公子不是还给你掏了一万两找人吗?怎么?他恒家江湖人脉那么广,不知道是谁掳走的?”
“嗯,不知道。我今日和你出来,也是想拜托你,帮我找素素。”
“可以。”
本就是没报希望的随口一提,没想到沈恻这么爽快就应了,阿难有点不可置信。
果然沈恻下一句话便是:“我找人可比云生结海楼上心,不过…”顿了顿,饮了一口酒继续道:“你得先把你名下产业包括各地宅邸都过户到我名下。找到素素事成之后,寒玉神令也得给我。”
听完这话,阿难面无表情的捉了桌边的鸡腿子就扔到了沈恻脸上。
黑衣人欲言又止,可惜主公之事也必须告知。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少主,主公对于快刀阿六的死很有微词,只怕等少主回去之后少不了苛责。”
端坐在案桌之后的白衣之人听了这话并无反应,手中只专心刻画着木雕。侧头看了天色,正值深夜月色正浓。
捏了捏眉心稍微缓解了疲乏,这才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以后他的意思不用向我禀告,他既然话那么多,药量再加点儿吧。”
“少主,眼下赤冶刀暂无下落,寒玉神令已知晓在何处,主公问起可要如实回答?”
“先瞒着,还不是时候。”
“可是…”
黑衣人话还没说完,白衣之人便将手中刻刀随手掷出。
快且准,擦着黑衣人脸庞而过,直直插入身后墙壁之中。
教黑衣人不寒而栗。
“自去领罚。下次若再置喙我的命令,你也就不用活了。”
“是!”
黑衣人退下之后,只留一室安静。
白衣之人摸了摸手中木雕,想起什么,拿了刻刀继续雕刻。
第16章 是不是吃醋啊
荤腥多油腻,顺着脸颊滚落到衣衫再落到地上。沈恻神色笑着,意味不明,阿难就有点发怵。输人不输阵,眼睛里头怒气丝毫没落下气势。
“我这衣裳值个一千两,被你这么一砸,算是废了。”
“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我这边丢了素素,你落井下石还想趁机吞了我产业?”阿难冷哼一声,“拿鸡腿子砸你算是轻的,一千两怎么了,让我发个脾气废你一件衣裳合算的很。”
随后,阿难那嘴就说不了话了。
沈恻提着阿难衣领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可言的把她送了回去。临走之前顺了一根妆奁前的珠钗,看着不得动弹,不能说话的阿难扯了扯嘴角。
“给你个教训,三个时辰之后,穴道会自动解开。至于我今晚说的,过时不候。”
窗户就那么静悄悄的关上了。
会武功有什么了不起!阿难眼睛鼻头又开始发酸,会武功确实了不起,不但可以让她不能说话不得动弹,还能拿了她最贵的玉钗。
沈恻拿走的那根,可比他那身衣服贵多了!阿难心里又开始发恨,沈恻你这个龟儿子,有天落到自己手里,否则非得让你断子绝孙不成。
辰时一刻,阿难身子终于能动了,也感叹自己大概真的是累坏了,那么僵着竟然也能睡着。身上粘腻,大早上的就叫了小二抬水沐浴。
要想俏,一身孝。
白色锦缎里衣,外头是一件广袖透明外衫,精致的白色连理枝刺绣,素中显贵。没了素素在,发髻就多了一丝随性,任丝带飘扬,更多了份洒脱。
乌发白衣,红唇越发诱人,空灵,天真,又诡异的多了丝妩媚。
刘丙乙这傻老帽被美貌震动。回神之后见着恒玉和阿难都穿了白色衣裳,胳膊肘碰了碰辛显九,小声嘀咕:“恒玉和阿难妹子是不是以为素素姑娘死了,所以都一身白的算是祭奠?”
“我看你是伤了脑子了吧,闭嘴吧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辛显九很是不客气的白了刘丙乙一眼。
一楼堂厅早已坐满了人,都是赶着奔赴武林大会的江湖中人。
阿难恒玉姿容夺目,同色衣衫宛若一对仙人,让旁人只能仰望,连去比的心思都生不出来。下楼的片刻,那么多人竟然都不约而同的安静,只盯着楼梯中的两人。几息之后才恢复了热闹。
四人落座,刘丙乙又打趣:“阿难妹子啊,我看你就是嫦娥转世,没个后羿那样的英雄,是没人配得上你了。”
阿难兴致缺缺,勉强笑笑,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