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别跟个门神似的在门口堵着。”
弄影行了礼,皱眉道:“不知姑娘要去哪?明天就是大喜日子了,按照规矩姑娘不能出去的。”
因着长梦那事儿,阿难对这弄影是恶心的不行。上次和恒玉说完这人倒是在自己眼前消失了一阵子,这才多久,又见天儿的在自己跟前晃悠。
“我脸上伤了,我要出去买东西,不然明天大喜日子你不能让我顶着这么张脸吧。”
弄影抿嘴不言。虽他一直不明自家少主到底喜欢这阿难什么,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姑娘有时候狠起来还真有些血性。
“姑娘要出门可以,我派几个人护送。”
瞪了弄影一眼,阿难越过他向前走了。在诺大的山庄之内七晃八晃的晃不到人,就带着帷帽去了街上。
还没走出山庄几步,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还很有些变大的趋势。伺候的丫鬟要回去拿伞,阿难没说话,点点头,自己就在这块儿等着。
雨中看着远处街中人来人往,其实也没什么联系,阿难就想到沈恻。念头一起,心口就痛楚不堪。说要去看脸上的伤口是随口一说,只要有雪玉膏和素素,这脸就不会有什么事儿。
去想找个大夫看看自己身子是真的,没见有人得过相思病,怎么这病这么要命,一想心上人就心痛,想狠了还吐血吗?
长呼一口气,想到昨天恒玉也吐血,莫不是和自己得了一样得病症了吧。
也没要特意避开恒玉,不过是心血来潮出来透透气顺便罢了。
待小丫头出来,缓步走在街道之中。周围人的吆喝热闹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烟火气。阴雨天带起凉意,身心都为之一清。
幼童的笑声,偶尔传来的鸟叫。
商贩的笑容,嘈杂的交谈之声。
活着真好,阿难想。如果沈恻那厮还活着,素素也在,又不缺银子,这一辈子该是多么快活。
经过织女苑,都没心思进去瞧。却还是想起邯郸城和沈恻那短命鬼在门口僵持的场景。那时觉得屈辱,这会儿想着没忍住笑出了声。
心口痛着,脸上笑着,带的伤口都疼。
又想起老夫人,当年说什么贱名好养活,取的名字叫阿难,但这一辈子一定会顺顺当当的,鬼知道还真这么难。
终于到了沧州城最好的大夫处,阿难瞧着没人,直接上前冲着那老大夫道:“大夫,我估摸着是得了相思病了,每每一想到心上人,这心口就痛的厉害。”
这话一说,那山羊胡的老大夫就乐了,连带着医馆里头其他的学徒小童都捂着嘴笑。
还没见有姑娘一上来就说自己有相思病的。老大夫年逾古稀,操着一口正宗的沧州话回道:“这世上可没什么相思病,倒是有郁结之症,且让老夫帮姑娘瞧瞧。”
大夫讲究望闻问切,阿难就看着这老大夫把脉越久,那脸色就越难看。又按着大夫吩咐看了舌苔。不知怎的,老大夫还扯了她跟发丝瞧的认真。
“怎的?我这病症还挺棘手吗?”
枯树枝似的手抚了抚自己的山羊胡,老大夫想了一会儿才道:“姑娘这病症,老夫没法子治。”
这话说的阿难心头一跳,“大夫你话说说清楚,这么模凌两可的也太吓人了。我除了想起心上人来心口时常痛楚,其他倒也无事。能吃能睡,吃的也不比以前少。”
“这不过是表象,实则姑娘的身子内耗严重。老夫这般和姑娘说吧,估摸不到不到两月,姑娘这身子就怕是要油尽灯枯。”
“怎么可能!难不成我是中毒了吗!”
“那倒不是。”
阿难急了,帷帽都扯了,揪着老大夫衣袖,“那大夫你说话说清楚啊,别我问一会儿你才挤出一点话,什么叫我油尽灯枯活不到两月。是什么病症?原因又是什么?”
“这原因瞧不出来,是个怪病,我半截儿入土的人了,这辈子算上姑娘也就是第二回。”老大夫那手不大利索,眼睛也有点看不清楚,哆哆嗦嗦的扯开阿难的手,“姑娘你这剩下的日子就好好吃好好睡就是了。”
说的跟天方夜谭似的,自己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活不长了。看那老大夫样子也不是假话,阿难大受打击,第一反应就是那长梦之毒的后遗症。一时失魂落魄怎么出的医馆都不知道。
跟着阿难的丫鬟护卫面面相觑,好在反应快,其中一名护卫用了轻功连忙回了恒家山庄去禀告少主。
如今这阿难姑娘就是少主的眼珠子心头宝,这被人忽悠了倒罢,若那大夫说的是真的…护卫不敢在想,一刻都不敢耽搁飞檐走壁的就回了。
阿难呆呆的坐在凉亭之中,檐前雨的雨珠串联成雨帘,虽无寒气,但却扰人视线。雨帘之外是什么她都看不清,至于她的心,就更乱了。
自己就快死了?怎么就这么不真实呢?素素还没救出来,自己就要死了?沈恻那短命鬼的仇还没报自己就要死了?
想的都想乐。这老天爷还真够狠的。
发呆了许久,阿难就想开了,死了就死了吧。素素好好活着就行,至于报仇那事儿也不指望素素,素素后半辈子能不缺银子乐乐呵呵往下活就好。
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来不及杀了姓恒的全家,拉一个恒玉陪葬也不算亏。恒玉他老子不是也活不长了吗?阿难想着这剩下的日子就得找了法子把那个恒之恪给弄死,至于恒玉…
要恒玉死就简单些了吧…
“阿难。”
阿难不用转身也知道是恒玉了,不想看他,便也就没有回应。
“你在想什么。”恒玉看着那瘦弱背影,欺身上前环抱住她,“冷不冷?”
经过昨天那一遭,阿难知道了反抗无用。对待恒玉,该是冷漠到底。又思及自己活不长了,要给沈恻那短命鬼报仇的,不但沈恻,还有春芽。
委屈就委屈了,阿难强忍住不适转头朝着恒玉浅笑,“不冷,只是听那大夫说我活不长,被吓到了。”
人儿态度的好转,让恒玉有些动容,手臂收的紧了些,微微低头亲了亲阿难的鬓角,“你不会死,只要你不再想沈恻,你便不会死。”
只当恒玉随口胡说,并未将这话放心上。阿难道:“这东西又不是说不想就不想的了,反正我活不长了,想不想的有什么区别吗?何况你把沈恻杀了,我也如你愿嫁给你了,怎么?这人你都得到了,这心你还得霸占了不成?”
恒玉将人转过来面对自己,从怀中拿出雪玉膏,细细在人儿脸上涂抹了。
动作之间言语柔柔,“你不要把我想的那般坏,沈恻不是我杀的。他在江湖之中难免有仇家,与我何干?包括素素被掳走,也是我父亲手笔。当时我还受我父亲掣肘,父亲拿你性命威胁我,我也是无奈之下才没告诉你。”
信吗?自然是不信的,就算不全然是恒玉的意思,他肯定也掺合了,阿难又不傻。心里啐了句伪君子。
将雪玉膏涂抹完,恒玉拾起人儿小手,“走吧,回去再等我会儿,陪你一同用饭。”
“嗯。”
两人便这般走了,身影旁人瞧着,也是极为般配。
阿若隐在暗处,叹了口气,转头对着白泽道:“这让我们怎么去和阿难姑娘说沈恻的事儿,看那样子,像是和恒玉感情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十二点之前还有一更。
第52章 沈狗依旧骚包
阿若隐在暗处,叹了口气,转头对着白泽道:“这让我们怎么去和阿难姑娘说沈恻的事儿,看那样子,像是和恒玉感情不错。”
“那就让他自己去抢婚吧。瞧这样儿万一阿难姑娘不欢喜他了,那也没办法。明日恒玉大婚,沈恻赶一赶应该也来得急。”
“沈恻拜托你我二人先过来给阿难姑娘报个信儿,我俩没办好,就指望他抢婚,不太好吧。”
雨雾漫漫,阿若是只盯着阿难和恒玉的身影瞧。白泽才不耐看那两人,只顾盯着阿若看。
“你别瞧了,你看看我。”
见阿若不理,白泽往阿若身上凑了凑,“那不然我直接去抢?这样也行,恒玉又打不过我。”
阿若嗔了白泽一眼,食指戳了戳白泽的脑门子,后者顺势捉了那手往怀里揣。
“重莲如今在江湖上风口浪尖,你怎好再动手去抢人?你我这一路上多少恒家的耳目你又不是不知。若不是沈兄弟教会了我些简单的易容,还不知道生了多少麻烦。你可少惹些祸吧。”
“怕什么,我易容谁还能认得出我。”
“你以为恒玉瞧不出来是你是不是,武功路数掩盖不了的。”
“好姐姐,不管这些了好不好。你用北极神玉疗伤了这么久我都不能近你的身。路上也是多有不便,这好不容易到了沧州有个正儿八经的院子住了,你就不要管别人了。”白泽说这又低头往阿若的胸前蹭。
之前走火入魔这身子都瘦成了皮包骨头,用北极神玉疗伤的这几个月好不容易养的白白嫩嫩了,又得为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烦神。他是憋坏了。
阿若身子本就丰腴,白皙又绵密。旁人若胸前那般丰腴,则会显得胖。阿若不是,胳膊腿都修长,那腰身儿也纤细。且喜好穿些袒领衣裳,则衬的那胸前的曲线更加惹眼不说,腰臀的曲线也惹眼。
胡同里头还算隐蔽,白泽拢着阿若腰身儿,那牙口就朝着那心口去了。
这会儿被白泽一闹,没忍住,口中就嘤咛了声,身子也发软。胳膊轻轻推了推白泽,“别在外头闹,小心给人瞧见。”声音娇柔嗲嗲。
白泽心头一热,也不管会不会被人瞧见,横抱起阿若就朝着租住的院子用轻功飞了出去。
借着油纸伞的浮力,白泽从空中落下,逗弄的阿若嗔笑连连。
同在沧州城城内,一方院子白泽阿若快活逍遥。一方阿难面对恒玉吃着东西吃的难以下咽。
面容沉静,瞧着温柔。实际做的那些事儿没一个能见人的。满嘴谎言,冠冕堂皇。还偏爱穿些白衣裳,一副干净不得了的模样。
她真的就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做事情做的这么心安理得,一点儿都不心虚不说,还一副别人就是应该这样的德行。
明明也劝自己对恒玉态度好些,这样后面动手也方便。却就是不想看他,不想和他待在一处。
将碗筷一放,阿难开口道:“我饱了,你一个人吃吧,我沐浴去了。你晚上不要留在这里。我想一个人睡。”见恒玉不说话,想了想又道:“都说婚嫁之前男女之间见面不吉利,就算你不怕这些,还是有些敬畏心吧。”
刚离开椅子,就被恒玉拉住了手腕,“陪我一起吃完,不着急,还早。”
“我不想吃了,我想沐浴。”
恒玉语气还是柔和,抬眼看着人儿,“乖,陪我一起吃完。”
阿难欲往前继续走,恒玉搁了碗,手上用力,阿难又到了他怀里。
屋内伺候的丫鬟乖乖退下。
昨日的那一幕瞬间浮到眼前,阿难不敢动,身子都僵硬了。她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昨天的那种场景,脸上都给她划了两道了,人家还这样,她还能咋办。
“阿难。”
“干嘛。”
“让我抱抱。”
言毕,恒玉身子就靠在了阿难怀里。
模样疲倦,平时不见皱褶的衣袍,此刻那衣摆上有着一小块脏污恒玉也是不知。
大概是最近一直忙着成亲的各种事情才会这般累了。府里江湖人士众多。而恒之恪重病,照顾一应江湖人士的大小事就都得恒玉亲自来。
当然,也不止这些。还有重莲掌门白泽和阿若出了不周山之后不知所踪。以及少林和武当的各种怀疑揣测追查。这些都得恒玉去处理。
更加之那心口时不时传来的心痛,心痛若只是心痛那么简单倒也罢了,这心痛更是时时提醒他,自己心爱的女人此时此刻想的是谁。
阿难不知这些,此刻她的脑子里头是空白的。纠结犹豫过了头就成了空白。一边是身子本能反应的想离恒玉远些,一边又是理智告诉她,要示好,要示好,这样才能拉着恒玉一起死。
她不是个多有城府计谋的人,很多事情都全凭了自己心意。装估计也装不了多久。阿难有些泄气。
这一走神,身子也放松了些。
心口没有痛楚,怀中人儿的身子也软了些。恒玉笑了笑。这才抬了头,瞧着人儿小巧下巴,凑上前亲了亲,“歇了这会儿我也不想吃了,你先去沐浴吧,等你洗完,我帮你伤口清理一下再抹些药。”
阿难皱眉,他这话意思不就是今天晚上还不走吗。能离了一会儿也好吧,起身唤了丫鬟去抬水,便去了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