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慌了。
她就是个虚有其表的河豚,别看河豚肚子和嘴巴鼓得像个快要炸裂的球,敢撩天日地似的气势汹汹、生猛跳脱,一旦落在打算当厨子的王悦手里,就是一条最适合生吞活剥做成刺身的鱼。
面对王悦的反扑,清河兴奋又害怕,脊背蹭在梅树杆上,片片红梅花瓣和纯白的雪花从树梢上落下,有两片花瓣在她的双唇间降落。
这好比河豚刺身蘸上了芥末,致命的诱惑,冲出铁笼子的猛虎嗷呜一口咬过去,也不管河豚肉鲜美但处理不当就是剧毒,食用需谨慎的告诫了。
这个带着梅香的吻来的太快了,就像龙卷风,清河离不开暴风圈,来不及逃,甚至脑子也停止了思考,灵魂已经失控,被王悦拖着走,拖到了危险边缘。
心有猛虎,吃掉蔷薇。
一直以来,王悦都是安全的、可靠的形象,清河万万没有想到他还有危险的一面。
清河日天日地的撩拨表白,霸气十足,其实什么都不懂,是个银样镴枪头,等把王悦撩的从谦谦君子变身大魔王、小白兔秒变大灰狼,清河怕了、怂了,她只是偷偷摸摸的偷窥,揩油,占点小便宜什么的,那里想到王悦来了把大的,直接夺走了她的初吻。
占小便宜吃大亏,俗话诚不欺我!
可怜的两瓣梅花在唇齿间化成泥,也不知被谁咽下去了,唯有香如故。
清河嗅到危险,想要摆脱,却又被王悦拖到沉迷,她没有办法拒绝心中的檀郎,她在被窝里无数次呼喊的卿卿。
脱离了铁笼子桎梏的王悦解放天性,露出侵略的一面,不再压抑**,就像回到了小时候,晚上偷了块糖,蒙在被窝里偷着吃,欲罢不能,意犹未尽,到嘴的糖是绝对不肯放的。
“清河!”
一声呼喊打破了华林园雪落无声的禁忌和极致沉迷的初吻。
王悦终于放开了清河,清河的唇更红艳水润了。
清河觉得嘴唇有些微微发麻,伸出舌头舔了舔。
王悦看得眼神发直,痴痴的样子,和清河开始有了夫妻相。
“清河,你在哪里?”
这是姐姐河东公主的声音。
王悦从来没有如此讨厌过河东公主!他不想被河东公主打扰,就搂着清河往西边梅林繁茂处走去,清河此时神魂颠倒,腿脚发软,任由王悦裹挟而行。
然而,河东公主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还有人高马大的奶娘孙会,她是个小短腿,但孙会不是啊。
孙会就像个猎犬,顺着两人的脚印一路寻过来,梅林虽密,却不好藏人。
王悦只得停下脚步,放开了清河,向未来的大姨子行礼,“河东公主。”
又向浓妆艳抹的女装大佬孙会点头打招呼,“奶娘也来了。”
孙会早就习惯了,“纪丘子世子今天十四岁生日,公主已经命人将礼物送到永康里。”
王悦寒暄道:“多谢河东公主。”
看到姐姐和前姐夫,清河猛地清醒过来,“姐姐找我有何事?”
河东公主最近又胖了,穿着又多,身材又矮小,在雪地就像个滚动的雪球。
河东公主拉着清河的手,“我有话跟清河说,你们不用跟来。”
两个公主走了,留下孙会和王悦,孙会有些尴尬,没话找话,“今年的梅花真好看。”
王悦将心中的猛虎关进铁笼子里,又披上了谦谦君子的画皮,“我要去选几支梅花给皇上皇后插瓶用,奶娘可否帮忙砍枝?”
准驸马和前驸马分工协作,磨刀霍霍向梅花。
河东公主一阵风似的把清河拉走了,“你和王悦都十四岁了,老大不小,女孩子家要矜持,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和男人独处,你要知道,男人——”
河东公主欲言又止,清河还没出嫁,不能给她说的太细,“反正你以后要小心些。”
清河做贼心虚,“王悦又不是旁人。”他即将成为我的驸马。
河东公主瞪眼,“天下没有不吃腥的猫,王悦也不行……哎,你今天涂了那家的胭脂?嘴唇那么红。”
河东公主一面说,一面摸她的唇,“咦?什么都没有。”
清河说谎,“我刚才吃梅花上的雪了,又香又甜,嘴巴冻红了。”那个吻真香!
河东公主好骗,啧啧道:“都是大姑娘了,还那么调皮——我今天来找你,是因有话和皇后说,你得陪着我。”
清河觉得奇怪,“我昨天及笄礼,姐姐不也进宫了吗?为什么昨天不说,非要等到今天冒着大雪进宫?”
哼,还打断了我的初吻。
河东公主道:“昨天是你的好日子,寿星最大,我不好打扰你的,今天就来跑一趟。”
清河疑惑,“什么事情?非要拉上我?”
河东公主欲言又止,“我……我犯了一个错误。”
无事不登三宝殿。
清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河东公主性格蛮横张扬,且与母后不和,至今称呼继母羊献容为皇后,而不是母后,若是一般的小错,河东公主才不会顾及羊献容,更不会主动告诉皇后。
所以,河东公主一定闯了自己兜不住的大祸,犯了无法控制的大错,才会拉着她找皇后坦白。
河东公主就是想找个靠山,如果皇后生气骂她,清河会帮忙要皇后息怒。
清河着急了,追问河东公主,“姐姐到底犯了什么错?你细细的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出主意,解决此事。这事捅到了母后那里,我也好找理由维护你啊。”
河东公主叹道:“我就是犯了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清河更懵了,“是什么?”
两人已经到了未央宫,河东公主紧握住清河的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反正你待会就知道了。”
此时羊献容还在和曹淑商议王悦清河两人婚事的细节,河东公主要见皇后,潘美人不敢怠慢,连忙上奏。
羊献容蹙起娥眉,“河东公主还拉着清河?这是为何?”
潘美人道:“河东公主什么都没说,看清河公主迷惑的表情,她好像也不知道。”
继母难当,曹淑是个有眼色的,“我去偏殿休息,皇后先见两位公主吧。“
曹淑退下,潘美人把河东和清河带进来。
殿内只有四个人,河东公主紧张的看着大鼎里燃烧的木炭,她不说,羊献容也不催。
潘美人上了茶和果子,河东公主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这才鼓起勇气说道:“我大概是怀孕了。”
噗!
清河涵养不够,一口茶喷出来。
姐姐不是早离婚了吗?为什么会怀孕?
羊献容经历过五废五立,此时端着茶杯的手一抖,随即强行镇定,把茶杯稳稳放在案几上,问道:“大概……是什么意思?”
河东公主豁出去了,道:“上个月癸水迟迟未来。”
羊献容道:“女人家偶尔也会如此,断断续续的,或许是你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停了经,先找个大夫看看。”
河东公主摇头,“我不敢,我怕万一是真的。上个月父皇从长安回来,一家终于团圆,我很高兴,就多喝了几杯,酒后体力不支,我最近又胖了,丫鬟扶不动,奶娘……孙会就把我抱到床上去。”
羊献容怒道:“乘人之危,孙会居然如此无耻!”
河东公主忙解释道:“他不是,他没有,是我……是我借着酒兴扑倒了孙会,剥了他的衣服,强行逼他的。”
羊献容道:“孙会是个男子,身强力壮,你如何奈何得了他?分明是他……乘着你酒后脑子不清醒——”
“我没有不清醒。“河东公主打断道:“我一直知道我在做什么,反正我和孙会以前做过很多次了,轻车熟路,一切自然而然就发生了。我是个正常的女人,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滚在一起了他刚开始是拒绝的,但是我亲了他,他就——”
接下来,潘美人捂住了清河的耳朵,不准她听。非礼勿听,这是大人们的事情,不要带坏了小孩子。
第81章 驸马之争
潘美人万万没有想到,清河今天初吻已经没了,她不再是孩子。
由于耳朵被堵住了,清河听不到姐姐后来的讲述,但是她听到河东最后一句话,是“我亲了他”。
亲了他,就会怀孕?
清河大惊,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清河把姐姐的话捋了一遍,姐姐亲了孙会……当月癸水未至……就怀孕了。
这下麻烦了。
清河算了算日期,大概还有十天,她就要经历每个月最烦人的阶段——但是现在,她无比渴望那天早点到来。
河东公主交代了整个“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的过程,潘美人终于松开了清河的耳朵。
河东公主说道:“……我和孙会和离之前,经常——”
潘美人捂住清河的耳朵,手动给语言打上马赛克。
河东公主:“……但是小半年都没有怀孕,所以我大意了,以为偶然和孙会来一次……”
潘美人又捂耳朵。
河东公主:“……不会有事的,但是我错了,现在癸水未至,我很慌张,加上最近总是觉得疲倦,胸闷气短,尤其是食欲不振,和往常不一样,我就怀疑是不是怀孕了。”
河东公主的胃口一直很好,除了围城闹饥荒那段时间被迫节食,她一直很能吃。
这下羊献容都觉得继女八成是有了。河东公主居然还有不想吃东西的时候。
羊献容生过孩子,问道:“你觉得恶心想吐吗?尤其是早上起床的时候。”
河东公主摇头,“没有,就是觉得疲倦,冬天也要歇午觉。”
清河震惊之余,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帮姐姐说好话,她走到羊献容身边,“母后消消气,姐姐和表舅这些日子风雨同舟,彼此有了好感,患难……前夫前妻的,还能够在一起真不容易,姐姐有了孩子,母后就当外婆了,是好事啊。”
羊献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你姐姐和孙会现在无名无分,外面的人都以为你姐姐是个寡妇。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姐姐个性强硬,无人敢惹,这才有清净日子过。可是你姐姐怀孕的丑闻一旦传出去,你姐姐肯定会被废为庶人,也很难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清河说道:“那就别传出去。”
潘美人提醒道:“肚子和胸一天天大了,如何藏得住?”
清河道:“那就装病闭门不出,生完孩子再出门,姐姐本来就胖,在家里养了几个月的病,肚子和胸比以前更大,别人也不会怀疑的。”
河东公主:我谢谢你了!
河东公主性格倔强:“我也晓得此事令皇室蒙羞,是我没有控制住自己,一时放纵,闯下大祸,一人做事一人当,乘着月份还小,我装作民间妇女,去寻个大夫开个方子,堕了这孽胎祸根便是。”
羊献容怒了,“胡说八道!你以为堕胎那么容易?多少女人死在这种虎狼之药上,一尸两命,比瓜熟蒂落自然生产的风险还高,这孩子你可以不要,但必须生下来——要先保住你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