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阵骚动:“神医出来了!”
李神医对这样的情景早已司空见惯,面无表情往院门处走去。
跟在他身侧的少女同样面无表情。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情况?
骆笙没有为陌生人解惑的兴趣,经过骆樱姐妹三人时开口道:“回府吧。”
“回府?”骆玥呆呆重复着这两个字。
红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四姑娘,你是不是傻啦,我们姑娘叫你回府呢,没看神医都跟着走了?”
众人倒抽了口冷气。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骆姑娘请动了神医?
骆玥一把拽住了骆笙:“三姐,神医答应给父亲看诊了?”
骆笙看一眼面色不佳的李神医,淡淡道:“神医答应了,但你们再耽误时间,说不定就要反悔了。”
“我们回府!”骆玥激动得红了眼眶。
骆樱与骆晴同样激动难掩,往院门口走的短短几步路仿佛踩在棉花上。
三妹竟然真的请动了李神医,好似做梦一样。
如坠梦中的还有留在院中看热闹的人。
眼看骆家姐妹全都随着李神医走出了院门,朱含霜如梦初醒,提着裙摆快步追了出去。
“神医请留步!”
走出院门的李神医脚步微顿,看向追上来的蓝衣少女。
朱含霜对着李神医施了一礼:“神医是要出诊么?”
“小姑娘有事?”
朱含霜暗暗吸了口气,再问:“不知神医去哪家府上?”
虽然李神医是与骆笙一道出来的,可她还是无法相信骆笙请动了神医。
“去这个小姑娘府上。”李神医指了指骆笙。
朱含霜一双眸子猛地睁大:“您,您说过不给骆大都督诊治的……”
李神医有些不耐烦了,冷冷道:“骆姑娘拿出了令老夫感兴趣的东西。”
这个小姑娘刚刚进去过,好像是什么安国公府上的。真是一点不懂事,以为他乐意去骆府出诊?
他稳稳坐在屏风后,结果被姓骆的小丫头拿养元丹当饵给勾了出来,最后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以为他看不出来是饵么?
好吧,一开始听到养元丹确实没顾得想太多,后来反应过来已经晚了。所以才憋气啊,偏偏这个小姑娘还跑过来提醒他!
李神医当即对朱含霜印象极差,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朱含霜张张嘴,满腔火气却不敢发作,只能死死咬唇看着李神医走向停靠在不远处的马车。
守在茶棚看热闹的人直到亲眼瞧着李神医上了骆府马车离去,这才相信神医真的被骆姑娘请动了。
众人登时热火朝天议论起来。
“不对啊,神医明明说过无论骆府带什么东西过来都不会给骆大都督诊治。”
“那只能说明骆姑娘带来之物非同一般,让神医实在无法舍弃。”
“骆姑娘到底带来了什么?要是能摸清神医喜好,以后就不愁请神医出诊了。”
“那谁知道呢,除非去问骆姑娘。”
“问骆姑娘?还是算了。”惹不起。
“嘶——我才发现骆姑娘深不可测啊。”
“怎么说?”
“你们忘了,刚刚骆姑娘找开阳王讨要号牌,开阳王连犹豫都没有就给她了。”
一人轻咳一声,放低声音道:“这个可能不是深不可测,纯粹是脸皮厚……”
先前说这话的人冷笑:“那你厚着脸皮去找开阳王讨要号牌试试,看开阳王给不给。”
一想那位不苟言笑的年轻王爷,众人心头一凛。
骆姑娘确实深不可测!
骆笙等人才离开不久,就有人把消息报到了骆府。
“什么,三姑娘真的请动了神医?”一贯稳重的平栗险些把茶杯脱手。
齐四在义子中行四,吃惊比平栗更甚:“会不会弄错了?”
云动开了口:“四哥这话好笑,锦麟卫的人要是连这个都能搞错,与酒囊饭袋有什么区别?”
齐四笑笑:“三姑娘突然从金沙跑回了京城,五弟不是就什么都不知道么?”
这话算是戳到了云动的痛处。
他因为义父遇刺匆匆赶回京城,没想到金陵府那边却出了岔子,到现在才接到传信说发现了负责留意骆辰动静的锦麟卫尸体。
“四弟、五弟不要说了,我们出去迎吧。”平栗率先起身。
兄弟五人站在大门口静静等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来。
行在前头的青帷马车先停下,骆笙姐妹陆续下了马车。
骆笙径直走向后边马车,等李神医出来后微微屈膝:“神医请吧。”
李神医板着脸点了点头,无视平栗等人踏入了骆府大门。
骆府上下登时因为姑娘请来了神医而沸腾。
比之骆府此刻的轰动,开阳王府一片沉静。
卫晗坐在院中树下喝了半盏茶,喊道:“石焱。”
石焱立刻上前:“主子有事?”
“取三千五百两银票送到大都督府上。”
“主子?”石焱一脸惊讶。
“怎么?”卫晗拧眉,不知道这么一个简单的吩咐为何能引人惊讶。
石焱眨眨眼:“骆姑娘的意思,您欠的债拿号牌抵了吧?”
“去送。”卫晗脸色极冷。
女子太过善变,回头骆姑娘不认了怎么办?
他又不差这个钱,没必要被一个小姑娘拿捏着。
“是。”石焱露出肉疼的神色。
“等一等。”
“主子还有何吩咐?”
“换你弟弟石燚去,你去刷恭桶。”
石焱:“……”
第59章 苏醒
没过多久,一名与石焱样貌几乎一模一样的年轻人揣着银票离开了王府,骑马直奔大都督府而去。
骆府此刻正热闹着。
李神医进了骆大都督的屋门就把包括骆笙在内的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已经在里面呆了有一阵子了。
廊芜下站了一排姨娘,院子里站了一排义子,个个神色紧张。
“神医怎么还不出来呢?”一名穿丁香色褙子的妇人探头往里面看,当然看到的只有门板上的雕花。
一位气质端庄的妇人蹙眉道:“老爷情况这么严重,神医肯定不会很快出来,六妹不要着急。”
六姨娘左右瞄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三姐,你说神医会不会拿针扎咱们老爷呀?”
“什么?”三姨娘一怔。
六姨娘绞着手帕,一脸担忧:“你想呀,神医根本不想给咱们老爷治病,却屈服于姑娘的淫威出诊了,现在没人盯着,万一——”
“六妹,休要胡说!”大姨娘不知何时站到六姨娘身后,听六姨娘越说越不像样,冷着脸呵斥。
六姨娘甩了甩帕子:“大姐,我这不是担心么。”
“你若担心,不如去问姑娘。”
六姨娘吓得连手绢都不甩了,登时成了锯嘴葫芦。
借她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去问姑娘啊,姑娘八岁的时候就罚她跪过算盘了。
相比在场之人的忐忑,骆笙就镇定多了,静静坐在院中树下喝茶。
“表妹别担心,神医妙手回春,一定会把姑父治好的。”盛三郎在一旁劝。
骆笙微微点头:“我不担心。”
她已经尽力而为,剩下的就交给运气了,毕竟李神医不是真的神仙,阎王殿要是非收下骆大都督,那也无可奈何。
当然,倘若李神医出来宣告骆大都督不治,她就借着送李神医出门的机会直接走人,以免骆大都督这棵大树一倒面对难料的命运。
骆笙不着痕迹扫过院中众人,垂下了眼眸。
说她凉薄也好,无情也罢,如果骆大都督救不回来,她确实无力负担这些人的命运,最多找机会帮衬一下远在金沙的骆辰。
想一想那个嘴硬心软的少年,骆笙心头难得生出几分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