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沙回京时她确实夜探过镇南王府旧宅,而她从红豆口中了解到,离京去金沙时他们也曾在南阳城短暂逗留。
据说是骆姑娘发现一个格外美貌的少年入城就追了过去,只可惜后来没寻到人……
她对李神医说了这些,算是半真半假解释了药方来历,无论李神医信或不信,从此对她定会与旁人不同。
也许有朝一日水到渠成,神医终会认定她是清阳郡主。
骆笙承认自己在算计,可负重前行、步步荆棘,由不得她还当那个清贵无忧的郡主。
她早就不是清阳郡主了。
“小姑娘,你刚刚那些话都是真的?”李神医目光灼灼,紧盯着骆笙。
骆笙苦笑:“不瞒神医,我有时候也闹不清真假,仿佛是在做梦……”
李神医沉默了半晌,正色道:“这些话,你以后不要对别人乱说了。”
对面少女苦恼道:“本来就不敢说,是神医问起药方的来历才说的。”
李神医吹了吹胡子。
这么说怪他了?小丫头片子倒打一耙的本事可不小。
这样看来,他倒是不必操心了。
吃下一块藕粉桂花糕,李神医施施然起身:“老夫回去了,小丫头好自为之。”
“我送神医出去。”骆笙说着冲守在院门口的蔻儿招了招手。
蔻儿会意,快步跑进了小厨房。
“不必送。”李神医拒绝,突然看到小丫鬟提着个食盒匆匆走来,不由放缓了脚步。
骆笙从蔻儿手中接过食盒,一边陪着李神医往院门处走一边笑盈盈道:“给神医准备了些糕点,还有两罐自制的梅子酱。”
糕点?梅子酱?
李神医精神一振,却一脸云淡风轻:“准备这些干什么?”
他堂堂神医,是缺一口吃的人吗?
骆笙微笑:“知道神医不稀罕这些,只是晚辈一点心意,还望您别嫌弃。”
神医喜欢吃甜食,当初因为吃多了她做的糕点不消化,专门研制了健胃丸……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收下了。”李神医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等走出院门,李神医提醒道:“骆姑娘不必送了。”
骆笙拎着食盒停下来,客客气气道:“神医慢走。”
李神医等了等,不见对方有反应,咳嗽一声道:“把食盒交给赵大就好。”
不是说给他准备的吗,还一直拽着食盒干什么?
没有眼色!
直到守在院门外的仆从接过食盒,李神医这才加快了脚步。
“出来了,神医出来了!”
“快看,神医身后跟着的仆从手中多了一个盒子!”
“是不是药箱?
“眼瞎吗,没看药箱神医自己提着呢。”
“你们有没有觉得仆从提的盒子像是食盒?”
“食盒?你是说神医从大都督府出来带了个食盒走?”
这种猜测很难让人信服啊。
而很快李神医就上了马车,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回到住处,李神医左手一壶清茶,右手一盘糕点,心满意足吁了口气。
说起来,姓骆的丫头比开阳王那小子懂事多了。
开阳王是真不行。
李神医吃满意了,卫晗治病有望也满意了,骆笙还了人情就更满意了。
至于什么都没闹明白险些被好奇心憋死的一众看热闹的人,那就没人负责了。
好奇有风险,八卦需慎重。
接下来的日子,骆笙主要精力放在了酒肆上面,同时让蔻儿悄悄打听着长春侯府的情况。
林家家风清正,大外甥暂时不让她忧心,而大姐留下的一双子女究竟如何就是她接下来要关注的事了。
而石焱在这些日子领着一群手下险些跑断了腿,卫晗交代要办的事终于有了一点眉目。
有了这点眉目的小侍卫心情是复杂的,思来想去只有先回来请示。
“有消息了?”卫晗有一阵子没见到石焱的人影,见他出现在面前,心情微松。
经过神医施针,他再没出现过那种身不由己的糟糕情况。
而正是这样,才更体会到身体康健的可贵。
这个轻则让他被小姑娘调戏、重则能丢了性命的怪病,一定要治好。
“卑职多方打听,总算打听到有一只或许符合条件的白鹅,只不过——”
“不要废话。”卫晗淡淡道。
“那只白鹅是骆姑娘养的!”石焱说完,飞快看了卫晗一眼。
说真的,他都有点同情主子了,怎么又落在骆姑娘手里了呢?
一只匕首敢卖三千两,一碗臊子面敢卖一百两,那么一只养了十几年的白鹅呢?
而卫晗在听了石焱的话后,忽然觉得眼睛又疼了,就好像被扬了辣椒面的那种感觉。
不,或许是头痛。
第100章 买鹅
缓了缓,卫晗问:“确定骆姑娘养的白鹅符合条件?”
石焱点头:“是。骆姑娘养的白鹅叫大白,是四年前专门从王家庄买来与人斗鹅的,一来就打遍京城无敌手,很是风光了一阵,直到后来骆姑娘换了喜好才消失在那些好赌斗的人视线里。”
“换了喜好?”
石焱迟疑一下,还是贴心提醒道:“后来骆姑娘就开始养面首了……”
从养鹅到养面首,骆姑娘跨度忒大了。
卫晗默了默,沉着脸道:“继续说。”
“卑职去王家庄打听过,村上人都说大白至少养了七八年了,因为看家护院特别凶,还咬伤过偷鸡的狐狸无数,所以主人家一直舍不得杀,这才等到被骆姑娘买走。”说到这,石焱面色有了微妙变化,“主子,您知道骆姑娘花了多少钱买大白吗?”
卫晗没说话,淡淡睨了石焱一眼。
石焱伸出一根手指,神情悲愤:“一千两,整整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买的是一只鹅吗?买个花魁都够了啊!
小侍卫越想越悲愤。
“主子您看,大白在王家庄养了七八年,又被骆姑娘养了四年,这么一算就算没有十二年也差不太多。”
卫晗微微点头,想想再被骆姑娘坑一次委实不甘,问道:“其他地方呢?”
石焱苦笑:“主子,除了骆府您要是在方圆百里内能找到一只活过六年的白鹅,就打断卑职的腿。”
除非像大白那般天赋异禀,谁家吃饱了撑的给一只普通的鹅养老啊,是宰了吃肉不香吗?
想一想这些日子险些跑断的腿,石焱抬手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
卫晗沉默片刻,淡淡道:“既然如此,替我约骆姑娘在先前那家酒肆见一面。”
石焱没有立刻应是,而是小心翼翼提醒:“一百两一碗臊子面。”
话不需多,主子都懂。
卫晗面色冷了冷。
“主子,反正只是需要一点鹅血,要不就别跟骆姑娘说了,卑职偷偷混进骆府弄点儿?”
他怕主子把老婆本都亏掉啊,相比起来他牺牲一下,当个梁上君子偷点鹅血怎么啦?
卫晗眼风如刀扫了一眼石焱,指指门口:“滚。”
石焱叹口气。
这是不同意了,主子太在意面子。
卫晗要知道亲卫的想法,恐怕又要打发这混账去刷恭桶。
他哪里是好面子,而是做不出这么没品的事。
跑去人家姑娘家偷鹅血,他是穷疯了吗?
如果骆姑娘只是要钱,他堂堂亲王给得起。
至于会不会要别的——他暂时不想考虑这么让人头疼的事。
无论如何,他的病得治。
约见的信照旧是蔻儿带回来的。
蔻儿心细,这几日一直在张罗酒肆的事,回府的时候手中突然被塞了一封信,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给姑娘的。
骆笙看信的时候,小丫鬟一直在旁边碎碎念:“开阳王不行呀,怎么每次送信都偷偷摸摸呢……”
红豆点头附和:“确实不行,不光开阳王不行,他的亲卫也不行。就上次登门送钱,居然还装不认识我。”
“装不认识?”
“是啊,明明进京的路上相处了好几日呢,以为换个严肃的表情我就认不出他是那个饭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