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难堪的场面,侯夫人怎么会抛头露面呢。
“不合适?”骆笙冷笑一声,不再理会管事,“我们走。”
长春侯府的家丁挡在前方,个个神色紧张。
红豆见状忙把许栖甩麻袋一样甩在地上,一脚踩着不让人跑了,恶狠狠喊道:“你们敢拦着我们姑娘?我告诉你们,我们姑娘要是掉了一根头发,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长春侯府众人不由后退一步。
这可是锦麟卫指挥使的掌上明珠,真要得罪了,别说他们这些下人,侯府恐怕都要脱下一层皮。
若是不信,看看陈阁老一家就知道了。
陈阁老能如此快倒台,落得个黯然回乡的下场,怎么少得了骆大都督的手笔。
而起因,就是陈阁老的孙女诬陷骆姑娘。
骆笙默默看了一眼被红豆踩在脚下的小外甥,嘴角微抽。
这孩子,今日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不过养歪了的孩子不能娇惯,该收拾还是要收拾。
骆笙示意红豆不要再说,突然对着看热闹的人群扬唇一笑:“各位都看到了,长春侯夫人宁可他们府上大公子被我抢去当面首,也不愿意露面呢。”
听骆笙这么说,管事脸色顿变。
骆笙笑容越发张扬,丝毫不遮掩鄙夷:“我听说长春侯夫人是继室,不是许大公子的亲娘,是真的吗?”
“是真的。”人群中有不少人喊着。
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逮不着。
骆笙叹了口气:“难怪都说宁跟讨饭的娘,不跟做官的爹。后娘就是后娘,为了自己一点脸面哪里会管原配子女死活呢,殊不知这样才是没脸没皮、德行败坏的做派!”
“骆姑娘,还请慎言!”管事不由急了。
骆笙淡淡道:“要我慎言就让你们侯夫人出来说话,你一个小小管事也配与我理论。”
许是骆笙那番亲娘后娘的话激起不少人的认同,此话一出,竟有不少人躲在人群中起哄。
“就是,让你们侯夫人出来。”
“是啊,孩子都要被人家抢走当面首了。从家门口路过呢,居然不露面……”
“骆姑娘有句话说对了,宁跟讨饭的娘不跟做官的爹,后娘跟亲娘就是不一样啊。”
“我以前还觉得长春侯夫人不错啊,对着下人说话都和和气气的,没想到——”
许栖趴在地上,闭着眼睛,听着这些议论心头茫然。
真的是这样吗?如果母亲还在,听闻他如此遭遇会毫不犹豫出来?
管事一见场面变成这样不敢再耽搁,匆匆对骆笙拱了拱手:“骆姑娘请稍后,小的这就去禀报夫人。”
再任由骆姑娘胡说八道下去,侯夫人的名声就要被败坏干净了。
听到管事禀报,长春侯夫人杨氏险些掰断了精心保养的指甲。
听闻许栖被骆姑娘抢了,她一边打发人去给侯爷报信,一边吩咐管事多带些人拦着,本以为面面俱到做得让人挑不出毛病,骆姑娘怎么能在侯府大门外胡说八道坏她名声呢!
再顾不得其他,杨氏匆匆向府门外赶去。
第107章 扯下遮羞布
一名气质温婉的美貌妇人走了出来。
“出来了!”人群一阵骚动。
长春侯夫人杨氏面上带着适度的焦急与凝重,一眼就看到了骆笙。
阳光下,少女面无表情,乌湛湛的眸子与微微抬起的白皙下巴,令她从发丝到裙角都透着神采飞扬。
“杨夫人终于出来了。”骆笙定定望着走近的妇人,似笑非笑。
杨氏心生恼火。
骆姑娘这般挤兑她,实在用心险恶!
继母难当,再让骆姑娘胡言乱语下去,她好好的名声都要败坏了。
“骆姑娘,可是栖儿冒犯了你?”杨氏语气焦急,饱含对继子的担忧。
骆笙勾唇,指了指被红豆踩着的可怜外甥:“杨夫人觉得许大公子能冒犯我?”
杨氏脸色发白:“既然如此,骆姑娘为何……为何如此对待栖儿?”
许栖闭着眼睛逃避一切,睫毛却轻轻颤了颤。
继母这是关心他吗?
他就知道,真的让家里人知道他受了委屈,怎么会不管他呢。
以往……只是他没有告状罢了。
骆笙没有接杨氏的话,而是吩咐红豆:“不要把许大公子踩在地上。”
“是。”红豆应一声,再次把许栖扛了起来。
骆笙这才看向杨氏,反问:“杨夫人觉得我怎么对待许大公子了?我是打他了,还是骂他了?”
杨氏心中气怒,面上却不好流露出来,沉着脸道:“我听说骆姑娘要把栖儿带走当面首。”
骆笙讶然:“杨夫人听谁说的?”
杨氏一滞。
她自然是听管事说的,而管事是听许多来侯府报信的人说的,再看许栖被一个小丫鬟扛在肩上,难道还误会了不成?
骆笙摇了摇头:“杨夫人好歹是高门贵妇,怎么能把人想得这么不堪?你问问这些看热闹的人,我可有说过把许大公子带回府上当面首?”
杨氏下意识看向乌压压的人群。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纷纷喊:“骆姑娘没说。”
杨氏用力攥拳,看向骆笙。
骆笙扬唇一笑,指了指被红豆扛在肩头的许栖:“我呢,是送许大公子回家的,不然怎么会走这条路?大家说对不对?”
“对!”这热闹看得过瘾,人们乐得配合起哄。
杨夫人脸色难看,快要压不住心头火气:“既然是送栖儿回家,为何把他扛在肩上?”
“杨夫人不知道?”骆笙惊讶更甚,“因为许大公子被几个不知道哪家的公子给打了啊,打得昏过去了呢,幸亏昏过去之前自报了家门才知道是贵府大公子。我心善,就把人送来了。”
被红豆扛着的许栖险些跳起来。
她胡说,她撒谎,她——瞬间的激动过后,许栖冷静下来。
不能揭穿她的真面目,比起被抢走当面首,因为打架昏迷被送回家至少没那么丢脸。
许栖把脸埋在红豆肩头,把表情藏严实了。
装晕太难,不能让人看见他的脸。
人群中,几个少年更是目瞪口呆,望着那个眉眼镇定的少女像是见到了神奇的新天地。
她,她,她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说瞎话?
什么被他们打晕了啊,就是以前他们怕出事也没下过这种狠手,真要说起来他们刚刚在那条巷子里才是要被打昏了呢。
“要不要揭穿她?”那个反应不大快的少年跃跃欲试。
一名少年给了他一巴掌:“揭穿个屁,揭穿了就知道是我们打的了,你是不是傻!”
挨了打的少年喃喃道:“骆姑娘真聪明。”
当众扯谎却无人能揭穿,这是何等境界啊!
“既然如此,骆姑娘让侍女把栖儿放下来吧。”杨氏露出松了口气的样子。
骆笙拧眉:“杨夫人都不问问许大公子伤势如何?”
杨氏颇沉得住气:“我把栖儿接进去,自然会请大夫诊治。”
“那么杨夫人知不知道许大公子经常挨打呢?”
杨氏担忧看了许栖一眼,满是懊恼:“我不知道,我从没听栖儿说起过……栖儿怎么会与人打架呢——”
骆笙毫不客气打断杨氏的话:“不是与人打架,是被好几个人殴打。杨夫人的爱女年方十二就才名远播,可见杨夫人也是个有才华的女子,说话怎么这么不准确呢?各位说说,与人打架与被人围殴是一样的吗?”
“当然不一样啊。”
“没想到啊,侯门公子也会挨打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哪里都少不了这种事,谁让许大公子没有亲娘护着呢……”
人群中说什么的都有,有些话可谓字字如刀,直戳杨氏心窝。
“杨夫人为何不知道许大公子经常被欺负?”骆笙一字字问。
杨氏再沉得住气,面对无数异样的眼光与指点也有些受不住了,白着脸道:“栖儿从来没提过……再说,这是长春侯府的家事,骆姑娘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骆笙挑眉冷笑:“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杨夫人一句家事,难不成许大公子哪日被人打死扔在街头,也不许旁人说道吗?”
无视杨氏难看的脸色,骆笙嘴角挂着讥讽:“杨夫人不要拿许大公子没有提过当遮羞布。我问过那几个打他的人了,许大公子挨打不是这一次,而是家常便饭。你一次不知道,能次次不知道?长年累月不知道?你当着侯夫人是吃干饭的吗?”
骆笙一连三问,让看热闹的人议论更热烈。
“没错啊,要是孩子经常挨打,当娘的能不知道?”
“啧啧,若是养了一堆孩子的穷苦人家顾着生计没注意也不奇怪,可这样膏粱锦绣的人家,伺候许大公子的下人都有不少,怎么就能一点不知道呢?”
“许是大公子不让下人们说?”
有人听了嗤笑:“你若是伺候许大公子的下人,见主子时常挨打,知道当家主母心疼主子会怎么做?”
更多人摇头叹息。
肯定会上报主母啊。
一次或许听主子吩咐不往外说,要是经常如此,怎么敢瞒着侯府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