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茫然回头,凤攸宁这才小声问道:“你瞧着最近晴微可是与濯束走得近?”
绮烟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觉着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便点点头,“濯束还常常给她带些吃食玩物。”
果然,这丫头就是动了春心了。不过如此看来,濯束应也是对她有意思的……
凤攸宁的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好,我知晓了。你先下去吧。”
“是。”
绮烟出去的时候顺手将内殿的灯给熄了,只留了外殿一盏。
光线昏暗的时候,睡意便很容易袭上头来。
堇色的床帐将月光隔离在外,凤攸宁侧身躺在床上,心中思索着待戚星阑回来后便替晴微问一问濯束。晴微虽比她小两岁,可如今也是到了适嫁的年龄,况且又刚好遇上了濯束这么个有心的,早些定下来也是好事。
这般想着,眼前似乎出现了戚星阑的笑脸,她竟是能猜到那人到时会对自己说些什么了。
只是这才分别几个时辰,便有些想念那人……
凤攸宁笑了笑,合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戚月盈便同戚月希一同到了东宫门口。
凤攸宁睡了一觉倒是觉着精神头比昨日好了不少,便也没磨蹭,随着两位姐姐一同出了皇宫。
三辆马车接连出了宫门,凤攸宁掀开窗帘朝着路上瞧了瞧。前几次出宫她总是同戚星阑坐一辆马车,不得自在,不是紧张过度便是没有心情,还从未细细看过这路边的情景。
眼下街旁的商贩早早备好了东西,左一句右一句的吆喝着,较着劲儿一般,着实是比皇宫中热闹许多。
汀水畔比阑宁居要更远一些,半路上她们还寻了个人少的路边歇了一会儿,瞧了瞧路边那些已是冒了尖的嫩草。
初春的天气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前日下了雨,昨日又挂了大风。今儿却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凤攸宁坐在马车里,怀里抱着手炉都有些排不上用场了。
她干脆将拿东西往旁边一放,抬起手来在脸上贴了贴,一阵温热。
晴微和绮烟坐在一旁,见她拿开了手炉,忙不迭提醒她:“公主,现下马车里还算暖和,一会儿到了汀水畔,您千万别任性着了凉。”
“知道啦。”凤攸宁看了看身旁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年纪却怀有一颗老嬷嬷心的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今日能出宫踏青本是好事,她自然也是心情舒畅。况且近几日她都被噩梦缠身,难得昨晚睡得安稳一夜无梦,醒来身子也是爽利不少。
这会儿马车队伍在汀水畔停了,凤攸宁在晴微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便见一条小溪水流湍湍,打在溪边的石头上,那声音仅是听着都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只是站在了水边,难免有些冷。
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身子,绮烟便将从马车上拿下来的手炉偷偷又给塞进了她怀里。
“公主这几日要格外注意些,切不可任性。”
凤攸宁瘪了瘪嘴没说话,只深吸一口气,泥土的味道混着隐约的青草味儿让她觉着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从前在崇国,她也时常偷偷跑出去,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心中的那份责任愈发的沉甸甸,她便是连年少的轻快脚步都忘了要怎么走。
“宁儿,你瞧着这儿如何?”戚月盈一下车便过来问她,那股子亲切劲儿倒像是凤攸宁才是她一奶同胞的亲妹妹。
戚月希远远望着从前对自己庇护有加的姐姐如今围在另一个女人身边,心中不由得升腾起一股子怨气。
她本就不是那么喜欢出宫,都是看在戚月盈是自己长姐的份上才答应一起出来踏青,这下可好,她倒是成了陪衬!
她气不过,冷冷拂袖,朝着汀水畔的那座亭子而去了。
这边凤攸宁瞥见戚月希那副气呼呼的样子,唇畔浅浅的笑意不由得愈发浓了些。
“长姐,二姐好像有些不舒服。她不喜欢我,你先去看看她吧,我自己在这边走走。”
戚月盈终究还是惦记着自己这位妹妹的,听她如此说,便好生叮嘱了她别走太远,转身朝着亭子而去。
凤攸宁瞧着她那利落的身影,不由觉得这位盈公主与那名震各国的盛将军倒真是十分相配了。
“最近怕是当月老上瘾了。”她自嘲地笑了笑,转身朝着另一边款步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出场失败Orz
下一章吧,下一章肯定能出来了!
第54章 羽白
这个时候的汀水畔已是被一片春意笼罩着, 嫩绿的芽儿从地上和光秃秃的枝桠上冒出来,接受初春暖阳的洗礼。
两位公主与太子妃出游, 自是带了不少的侍卫随行, 此刻几乎已将整个汀水畔给围了起来,旁人瞧了这仗势自是不敢靠近了。
更何况这汀水畔本就是皇亲贵族常去游玩的地方,庶民极少会往那边走。
凤攸宁瞧着戚月盈同戚月希姐妹两人在亭子里说着什么,自己虽是独自待着倒也是自在。
毕竟她身后还有两个“老嬷嬷”寸步不离的跟着。
“公主小心脚下的石子。”绮烟提醒道。
凤攸宁垂眸瞧了一眼脚下, 可不就是有一粒石子,不大,也就比一只蚂蚁大一些。
她无奈的转回身来,“罢了,你们两个跟着我怎么都不自在。”说着朝她俩摆摆手, “你瞧这儿已经被那些侍卫围得水泄不通,定是不会有危险的。难得出来一回,你们两个也到处走一走吧, 不用管我。”
晴微年纪小些,总归还是贪玩的, 这会儿听得主子如此说高兴都还来不及。
倒是绮烟皱着眉头, “公主——”
“绮烟,”凤攸宁耐下心来朝她笑了笑, “我知你最是谨慎, 可我真的想自己走一走,况且我有武功傍身,不会出什么事的。”
她说着拉起绮烟的手, 眨巴眨巴眼,“我如今已是承国的太子妃了,没人敢动我,放心吧!”
这撒娇的本事都用上了,绮烟自然是拿她没办法,“好吧。公主自己要多当心些。”
她话音刚落,转手便被晴微拉着去了别处。
凤攸宁瞧着自己身后的两条小尾巴都不见了,不由觉得一身轻松。
上次在阑宁居本想着好好活动活动筋骨,奈何因了戚星阑黏人,便也没能动成。在那之后虽是不用背着晴微和绮烟了,到底还得背着正沅殿里的其他人,屋里总归是伸展不开的。
不过既然来了这汀水畔,便是得找个地方抻抻筋才不负这一番好景色。
这般想着,她便四下张望了一番,最终挑了溪边的一处空地,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快步而去。
空地前恰好有两棵歪脖松,她便是躲在树后面估摸着也不会被人发现。
凤攸宁又看了看戚月盈与戚月希所在的凉亭,确定她俩看不到这边,这才抬腿压在了歪脖树的一根粗枝桠上。
她本想着摸出腰间的软鞭来,但念及那鞭子摔在地上的声音过于引人注目,怕是会惊动那些侍卫,干脆也就从地上拿了根还算趁手的树枝。
左右师父当初也是从剑法教起的,只不过长剑不便女子携带才给她换成了软鞭。
这会儿凤攸宁将这几日呆得僵硬的筋骨好生抻了抻,觉着差不多了,便也就拿起树枝当做长剑挥了几下。
虽说手感差了不少,但到底她也是能好好活动活动了。
这般想着,她定了定神,记忆还未寻得,身体便已先一步动了起来。
手中的树枝在身前划过,带起一阵凌厉的风,略起她耳畔的碎发。
凤攸宁手臂一挥,便听得“咻”的一声响在耳边,五感跟着一起调动起来。
这身为踏青准备的衣裳厚了些,一套剑法舞下来,她的脊背已是除了一层薄汗。
凤攸宁站定身形,长舒了口气。
“果然在宫里待得久了,体力都不如从前。”她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揉着发酸的肩膀往凉亭那边望。
“姑娘好剑法,可是师承断虚山?”身后忽的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凤攸宁身子僵了一下,下一刻手中的树枝一挥,转身便已抵在了那人的喉咙上。
“你是谁?”她冷声问着,将人细细打量了一番。
他的穿着明显不是从宫里带来的侍卫,周身的气质也绝非常人所能有,最绝的便是那张脸,棱角分明,冷峻却又不失美感。
若说当初见戚旭之时是惊艳,那如今见此人便是震撼。
她不由皱了皱眉头。
只是好看虽好看,却怎么都不及她家那个生了病还会黏人的太子殿下瞧着顺眼。
太子妃娘娘如是想。
见凤攸宁的眉眼间是凌厉之色,面容却有娇媚可人,那人的眼中不由划过了一道光,转瞬即逝。
他双手背在身后,轻勾了一下唇角,“在下乃是断虚山凌崖先生的故友,严羽白。”
那人说着往她身后的方向瞧了瞧,那里正是戚月盈她们所在的地方,“不知姑娘你,可是宫中的哪位贵人?”
凤攸宁冷眼看他,手中的树枝却并没有要拿走的意思,“我倒是听说凌崖先生从不交友,又何来的你这位故友?”
这么多年来,她深知师父向来喜欢独行。那时在山上住了那么多年她都不曾见过有其他人上山,就连师父当初收了她当徒弟都是看她体内的寒气过重瞧着可怜。
这人也是倒霉了,当着凌崖徒弟的面撒谎。
谁知那人却笑了,他原本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抵在了树枝上,一点一点将其推开。
凤攸宁霎时间感受到了一股力量,连带着整个人都不由后退了半步。
明明他看起来并没有用力,为何会……
她还慌着,便听得那人笑了一声,“是或不是,你去问一问便知。”
严羽白轻轻摩挲了一下方才碰了树枝的指尖,眉头微皱,“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家,戾气太重可不好。”
这般强大的内力着实少有……莫非真是师父的故友?
凤攸宁沉着脸色看他,自知若是真动起手来她并没有胜算,便也没想着再与他多做纠缠。
“戾气重不重与你无关。”对面那人气场过于强大,她说着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树枝,“这里不是谁都能来的,你赶紧走吧。”
严羽白又将手背到了身后,微微俯下身子看着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
她方才过于紧张,除了他说的那句是师父的故友之外,其余的一概没听清楚,这会儿不由得皱着眉头不知所措。
他却笑了,“罢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你这是何意——”她话还没说完,便听得戚月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