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窗牗半敞着,红锦绸看上去喜庆艳人,用不了多少天,便是成亲之日。
李墨坐到榻边来,揽住姜卿儿柔软的身子,沉声道:“此事不会声张,且放心。”
姜卿儿撇着脸,就说是成亲之前少些见面,偏不听,闹得她现在如此窘迫。
李墨则是将手掌抚向她的肚子,轻轻摩挲,尚在平坦,温温热热的,卿儿有他的孩子了。
姜卿儿捏着他的手指,李墨的到来,让她安心不少,但难免还有些小脾气,她是想着成亲之后,再有上孩子,这是最为好的。
李墨声音虽沉,但很温柔,沉着地安抚着她,婚事还是一件件的安排,别的事不需要她多想,会让人备上安胎汤。
姜卿儿仍是抿着唇,孩子是不可能打的,到时日子不对,也有人掩下来。
李墨见她不吱声,亲吻了下她的耳尖,轻声唤:“小祖宗,别不理我。”
半个月不见,早就想着她了。
姜卿儿心头有些热,攥着李墨的衣衫,听他手掌的行径,胸口的衣裳凌乱。
迎亲的花辇原本是打算在盛京游城,受百姓朝拜,眼下便作罢,省得那日过于劳累。
李墨双眸微垂,心中难掩喜悦,却又止不住蹙了下眉,他们的洞房……
天色渐晚,福公公在房间外往里唤了声陛下,是在提醒了。
姜卿儿双眸水润,身前的衣衫已被理好,白皙的颈上有刚留下的一抹红痕。
李墨的手按着她的后颈,轻柔地吻了下红唇,“卿儿会是最好的皇后。”
他抱紧她柔软的身子,又道:“也是唯一的。”
之后李墨没有停留多久,便离开了宛瑟宫,没有一同用晚膳,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避避才好。
晚膳是淮扬菜,正好合姜卿儿的胃口,不过如今难免有些犯恶心,身边的贴身宫女都心照不宣。
……
盛朝天子大婚,百官齐贺,举国上下百姓当日可停休,烟花音律之地不可营业。
边缘附属国朝贡,各国使节同是近来几日贺礼,邻边西昭女国芙阳公主来朝恭贺大盛天子大婚。
西昭女国临近辽西,礼部繁忙,接迎一事,李墨原想命谢知渊前去,怎知他旧疾复犯,便将此事推给了卫国公府。
李墨见此,便允了谢知渊于府上休养。
那西昭公主入城便安顿在扶风驿,随后在长元殿中贺礼无数,毕竟风俗民情与大盛有所不同,有些贡礼还是有些新奇的。
西昭国小,女子众多,土地肥沃,多年曾受大盛朝庇护,两国关系和平。
只因先帝圣诏,百年兵不入西昭境土,大盛由此庇护过西昭国多年,他们公主来朝恭贺,并不意外。
九月下旬,盛京繁华之极。
大婚当日,姜卿儿半夜就起来准备妆容,宫女忙着将给她将嫁衣穿上,十分繁琐,姜卿儿也不会穿这身衣裳,上下几层,更不知怎么脱。
穿在身上很重,衬得她的肤色越发白皙,彩羽线绣制的凤凰看似金色的,实则又耀着彩光。
身旁的宁薇正给姜卿儿抹着唇脂,她面容精致,眉心点缀着梅花钿,发上金冠玉珠,流苏耳坠轻轻摇曳。
起得早,姜卿儿本是吃着糕点的,绛红的唇脂抹上后,她便也吃不了,只能静静地坐着,心怦怦乱跳。
周三娘在同她再次复述成婚的礼仪,因为燕家已不在,便只是拜过灵牌,出去有喜婆背着她。
姜卿儿心里想,若是燕家仍在,就是程亦安背着她出门了,也不知现在兄长可是与文武百官一样,在朝场上等候着婚礼开始。
因为皇帝上无长辈,许多礼节省去一些,还有册封大典,换成九龙四凤冠等等。
繁琐得姜卿儿有些记不住,周三娘便道:“到时陛下会引着您的。”
周三娘知晓她饿得紧,肚子里还揣着个小的呢,将几块红豆糕放入姜卿儿的手里,说是在彩舆里,偷偷吃一些,小心点吃。
吉时一到,宫外的太监吹响了唢呐,鞭炮声不断,凤冠上的珠帘垂落下来,掩了姜卿儿的面容,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走出去。
虽然不出宫游城了,李墨仍是要来迎她的,一身金绛婚袍,修长挺拔,容颜英俊,身后是宽大喜庆的彩舆,随行的队伍排得很长,壮观热闹。
见人刚踏脚出了正殿,李墨便疾步上前去,不必非喜婆背着她了,他力气大,一揽便把姜卿儿横抱起来,把她吓了一跳,紧攥着他的衣领。
姜卿儿另只袖子里的手正捏着红豆糕,差点掉出来。
民间是有新郎抱着新娘上轿的习俗,李墨贵为帝王,是不必行此礼节,人已给他抱上了,众人难免有些惊谔。
一路走出宛瑟宫,皆陈铺着红色地毯,姜卿儿穿的嫁衣颇重,体重是比在此之前重了些,不过对于李墨来说还算可以。
似乎隐隐约约闻到姜卿儿身上有红豆香,李墨薄唇微扬,在唢呐声中,他低声道:“册封之后,你便在永安宫歇着。”
姜卿儿低头靠着李墨的肩膀,他走得十分稳当,珠帘下的面颊微微泛红,她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他听见没有。
到了彩舆前,李墨抱着怀里的她上辇,辇轿很敞,比起在扬州时,姜卿儿上的花轿不知大了多少倍。
里头垫着柔软的绒垫,在没人看见的辇轿里,李墨偷偷掀了她的珠帘,二人四目相对,她国色天香,美艳绝伦。
没等姜卿儿反应过来,他亲了下她的唇角,快速放下珠帘,李墨退出彩舆,只是轻轻一触,她的唇脂并没红了他的唇。
在众人所看到的,只是皇帝抱着未来皇后入辇,随后太监起了彩舆。
姜卿儿愣愣的,白皙的面容变得绯红之极,这个人……流氓!
作者:小太子:两位神仙哟,终于把我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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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朝暮(9)
等到了高立的奉天门,长长的道上铺着红毯,越过层层台阶,延伸到清云殿,气势恢弘的朝场中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太监高举囍字牌匾,镶着金边。
主婚官宣读婚誓跟制谕,行奉迎大礼,身后跟着几名礼部的官员。
李墨牵着红绣球的另一端是姜卿儿,她长长的衣摆陈铺于地面,火红似艳,他们需要如此步步走过红毯,她的步伐缓慢,他便放缓步等她。
这路很长,但走过去之后便是一辈子,执手到白首,百年朝暮只为一人。
姜卿儿走完这段路,身子多少有些受不住,后半程路由着宫女搀扶着。
入了清元殿,李墨低声道:“再撑一会儿。”
姜卿儿轻轻颌首,珠帘微摇。
新人礼仪繁多,尚宫女官替姜卿儿佩戴上九龙四凤冠,于香案前跪拜,宣册官宣读加封诏命。
皇帝婚礼,百官齐贺,在一众官员之中,程亦安站于宣平侯身后,目光落在那嫁衣如火的女子身上,心绪难平。
跪拜天地等礼节,只让姜卿儿做了必须做的礼节,之后受众人朝拜,册封礼仪结束,再去到奉先殿拜谒皇帝的家庙。
剩下的礼仪免去不少,宫女便搀扶着姜卿儿去往永安宫,宫门外一些女官太监等等,磕头跪拜,齐声道:“恭请皇后娘娘金安。”
姜卿儿需册赏一番,之后进了寝宫新房,便算是能歇脚了,房内宽敞,所需之物早已置办好了。
床榻之上洒着花生莲子等等,中间有一块白色囍帕,四处都是喜庆的红色。
宫女们将床整理好后,新的锦被褥火红艳人,叠得整整齐齐,搀着姜卿儿坐上,随后替她把繁重的凤冠取下,那繁琐的嫁衣也换成了红色的礼袍,说是她身子弱,陛下交代过不必拘于礼节。
半夜起来收拾准备,这一折腾下来便已是午后了,宫女端来红枣莲子粥给姜卿儿垫垫肚子,这粥甜甜的,正合她口味,便多吃了一些。
皇帝此刻还在清元殿宴送百官,册赏主婚官同礼部官员,各附属国的使节还得一一赏赐,他还有的一趟忙活。
姜卿儿手里捏过红豆糕,指间黏糊糊的,便用清水洗了手,心道这成婚还真是累人事啊。
朝场那段路,于姜卿儿来说着实是有些累人了,加上凤冠霞帔本就很重,差点没把她压垮,贴身宫女便给她捏捏腿,缓解下疲累。
听着她们一口一个娘娘的,姜卿儿还大有些不切实际,在清元殿内,加封诏命,多少人见证着这一幕,她都感觉像是在做梦,只有身旁李墨的存在是最为真切的。
随后喜婆拿着一个红福袋进来,挂在了床头,道了几句吉利的话,姜卿儿赏了她些东西,喜婆便退下了。
瞧着那红福袋,姜卿儿有些出神,那里头放着的是两缕绑在一起的头发,自今起,他们便是结发夫妻。
姜卿儿呼吸微促,收回了目光,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等了多久,因为乏累,姜卿儿在床榻上小睡下了,本来是要等着李墨来的,但周三娘说:“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陛下吩咐过若是累了困了便歇息着。”
他来永安宫,还得到天黑呢。
这一觉睡了好一会儿,醒来时桌几上的大红烛燃了不少,看着摆放的葡萄苹果,还有糕点,姜卿儿又有些饿了。
外面的天色渐晚,上了些清淡的晚膳,用过之后,姜卿儿恢复了些精力,今日着实是累到,这般要是被他人瞧见,怕是要被说恃宠而骄了。
姜卿儿坐直了身躯,宫女伺候好晩膳之后,退出喜气的房间,她今早抹上的唇脂被擦净,妆容淡了不少。
夜幕降临,永安宫的红灯笼高高挂起,灯火通明,宫女皆在门口候着,那身着金绛礼袍的男人来时,便躬身行礼,将合卺酒备入房中。
入了新房,便见姜卿儿靠在床框边昏昏欲睡,听了动静,才揉揉眼端正了身子,虽摘了凤冠,但发钗步摇未取,明艳娇丽。
姜卿儿眨眨眼,正瞧着回来的男人。
宫女把合卺酒和清水放下之后,李墨微抬手让其退下了,走到姜卿儿身旁,开口道:“不是说先让你歇下吗。”
李墨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因为她近来不喜欢,便没有喝多少。
姜卿儿微仰首看他,“睡了一下午,等着有些闲闷,又困倦上了。”
那合卺酒正放在榻旁的小桌几上,李墨淡淡应声嗯,伸手去端酒杯递给她,“随意抿一口,不必喝完。”
她现在还是莫喝酒好些,二人行完合卺,礼仪到这就算完了,李墨替姜卿儿摘去发簪,抚理长发,又以清水洁面。
洗漱好后,姜卿儿替将李墨这身婚袍解去,玉腰带系得整洁,她还有些不知怎么解他的衣物,摸索了许久。
李墨微抬首,任凭她那双小手解开衣口内的结,难免会有微心潮起伏,可他们都心照不宣,这洞房是不成的。
他把姜卿儿的手握住,“我还是自己来吧。”
李墨的衣袍不似她的嫁衣那样繁琐,但也有些麻烦,脱下之后便只剩下单衣。
看着他那健壮的身躯,姜卿儿撇开双目。
房内的大红烛不能熄灭,床榻两侧的红色帷幔垂下,李墨侧躺在姜卿儿身旁,喜红的被褥盖着身躯,她身子柔软,有着那熟悉的女儿香。
账内光线透着红色,视野昏暗,李墨下巴轻轻抵着她小肩膀,低声道:“往后我与你同住永安宫。”
他的呼吸温热,萦在姜卿儿的颈上,双手自然搂着她的腰肢,她轻轻道:“历朝历代哪有帝后同住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