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凤来阁内,王徽妍正在头疼地听着姨母奉承。
“娘娘,瑷儿前几日还跟妾念叨,说梦见您召见她。这不,这梦果然应验了。”小郑氏偷偷戳了戳害羞的女儿,示意她说话。
王徽妍挂着营业的笑容,“今晚就按方才的计划安排,本宫去缀星阁安置。”
听得堂外的禀报,她扶着素宁起身,打断了张口想要继续说话的母亲,刻意忽略她挣扎的神色,“时候不早了,去晚了恐在陛下面前失礼。”迈着端庄的步伐走向凝辉阁。
微凉的夜风将她混沌不堪的脑子吹得清明了些。
听了半日的唠叨,她就是另每个人通往欲望顶|峰的工具人。母亲并未询问她在宫里生活的可还习惯,好似她不应该不适应那般。劝她生子,也是为了坐稳皇后之位,稳固王氏在士族中的地位。想来,这偌大的侯府,只有阿弟还念着她是个人,是个活人,是个也需要被关爱的活人。
那些个夜夜哭泣的日子里,只有阿弟偷偷买小食哄着她。阿弟没那么心细,只买他自己喜欢吃的,即便这样,她也感动的将这一切记在心里。慢慢也喜欢上吃肉,吃猪脚,吃那些重口味的食物。
她不动声色地眨眨眼,将涌上的泪意压下。晚上还要应承族人,好在终于可以独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策:皇后开窍了!!
王徽妍:开你个鬼!
第9章
慕容策在忠勇侯为首等人的陪同下来到凝晖阁,听得吴六一躬身请安:“拜见皇后娘娘。”
他在众人的参拜声中抬眼望去,借助院中的薄纱灯,好似见那女人眼中闪烁着莹然的泪意。转瞬间,又见她声音平稳地道了声免礼,向自己恭谨下拜,说来迟了。
“家宴而已,莫要讲那些礼数。”慕容策含笑回应。
忠勇侯赶紧接过话,躬身应诺,“陛下说的是,今夜家宴无外人,王郑两族皆盼着这一日呐。”见陛下颔首,率先迈入堂内坐在了首位。他赶忙当然不让地坐在左下第一的位置,不忘暗中偷笑一番,这郑公的爵位比自己高,如今还不是要屈居第二,自己可是这大燕的国丈,无人能比。
王徽妍则由王郑两族的命妇以及家人陪着入了座。
看着满桌的佳肴,她竟然格外地想念阿弟买的小食,勉强夹起素宁布的菜,越想越食不知味。
王郑氏看着坐在上首的女儿,美貌之下不失端庄,再加上众人看向自己时艳羡的目光,虽然欣慰但也有着无法言说的悲哀。自从嫁入王家,生有二子一女,长子不幸夭折,所以她将全部精力放在这一儿一女身上。夫君在府中养有两房妾室,侯府之外还有一房外室,以为她不知晓,只是她不愿破坏自己的名声才选择默默忍下。
作为女人,既然只能生存在内宅,改变不了夫君渐渐有了别人,并且为了那些女子与自己虚与委蛇,还不如去统领最贵不可言的后宫。既然做女人无法选择,那便去做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这些心里话她从未告诉女儿,但是从这次她回来省亲的言谈举止来看,她像是悟了。
看着眼前期待的场面,王郑氏却笑不出来。原来,很多事情狠心做了,结果远远没有当初想象的那般简单,她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身旁的小郑氏低声唤道:“姐姐,您都快要将面前的菌菇戳烂了。”王郑氏这才惊觉方才竟然走了神。她眼前突然一晃,一道熟悉的天青色身影快速从她眼前闪过,跑到了皇后身旁。
王徽文在皇后耳旁悄悄说道:“阿姐,我命小厮去买柳婆婆家的猪脚,过会子给你送去,别让姐夫知道。”不等她说话,便一溜烟跑回了男宾席。
王郑氏尴尬地笑道:“这孩子,越发地不成体统。”
众人赶忙打圆场,纷纷称赞姊弟情深。
素芸见自家娘娘终于露出了今日里最真挚的笑容,知晓这侯府里最令她牵挂的只有小郎君。
隔壁男宾群情激昂,越发凸显了女宾这边的窃窃私语,听得坐在上首的娘娘说道:“本宫乏了,想回去安置。请郡君帮本宫照顾好众亲朋。”素芸赶忙将她扶起,在众人恭送声中离开了凝辉阁。
“娘娘,不必向陛下辞行么?”她忍不住问道。
“不必。”王徽妍的一颗心早已飞至猪脚那里。男宾席不会早散,她此时若去辞行倒像是驱赶众人。那些王郑家有头有脸的人都是人精儿,听到她离开和她亲自前去辞行是两回事。他们此行前来定然有利可图,慕容策又何尝不是,她才懒得掺和其中。
回到缀星阁内果然见到仆人才刚送来的猪脚,还是温热的。
少女命素宁将门一关,立刻将自己弟弟从头到脚夸了一遍,拿起猪脚给二人分食,“你们两个忙活了半日,莫要跟我客气。”
素宁二人道了声谢,每人拿起一个猪脚,三人相视而笑,仿佛又回到了闺中时光。
少女斜靠在窗菱前享受般地品尝美味,心里的酒虫子爬了出来,要是再有一壶桂花酿就好了。想当初半夜偷偷饮酒,白日里怕被嬷嬷发现,恨不得将一盒零陵香全部洒在身上。她转身看向院中星星点点的薄纱灯,感慨地想,苦中作乐的日子,才更加令人记忆犹新罢。
三人将一包猪脚啃完,心满意足地去盥洗。
此时水榭旁的凝晖阁却依旧热闹非凡。
慕容策见仆人端上来一套银制器具,知晓是士族中人颇为盛行的“解散方”。父皇表面重视佛教,却暗中服用丹药,导致这种风气在士族圈内盛行。他才御极不久,这种风气要纠正却不能急于一时。
方才王郑两家同意带头捐银,他不会在此时提出制止服用丹药。反而拈起银勺将解散方撒入茶汤内,与众人一同服用。
接近子时,这场筵席才正式散场。
忠勇侯为了表示自己与皇帝女婿亲近,主动提出护送慕容策回凤来阁。
众人只能心中酸涩地叩拜请辞。
忠勇侯眼前逐渐出现幻觉,脑袋一热,忍不住拉扯脖颈上的盘扣,胡言乱语起来,“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讲。”慕容策虽然浑身燥热,好在他自控能力还不错,依旧是负手前行。
忠勇侯嘿嘿一笑:“娘娘的性子随了臣的发妻,虽然古板了些,但却是个持家能手。正妻么,要的就是牌面,谁家出了一位端庄守礼的发妻,是他祖上积德。解语花那是妾室才应该做的,并不冲突,您说是不是?”
慕容策算是听懂了,忠勇侯这意思还得让他知道感恩。看着凤来阁窗内的亮光,他又想起那双悲意未消的双眸。
男人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并未回答,只是说:“国丈请回罢。”
忠勇侯赶忙拱手应诺,看着身着龙袍之人渐渐走远,挠挠脖颈问身旁的管家,“我方才说的没毛病罢?”
管家听得心里直哆嗦,方才壮着胆子觑了眼陛下,见他白皙的面容微红,并未面有不悦,这才放下心来。老爷糊涂惯了,就算告诉他说的有毛病,也不能改变什么,只能搀扶着他敷衍道:“您说的没毛病。”
“那是,本侯说话何时有过问题……”
*
吴六一拼命忍住笑,跟随在皇帝身后迈入阁中。
还未看清屋内的格局,就听得一声命令:“你下去罢,朕自行盥洗。”
“这……”从未有过的事儿。
吴六一下意识伸脖往内寝看去,却见皇帝将门口堵的严严实实,他只好带着无法消灭的好奇心躬身离开阁内。
慕容策在珠帘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紧张的心情。
方才他掀开珠帘,透过屏风见到床榻上半躺着身材曼妙的人,怎么不再是蚕蛹了?这姿势绝对不似平日里她在清宁宫那般模样。
难道是在熟悉的家中,渐渐放开了自己。
他忍不住带着一颗期待之心迈入内寝,向床榻走去。想着服用了解散方,还是先去净房盥洗更加妥帖。
当他略显生疏地收拾好一切,脱了外袍,这才掀开鲛纱帘上了床。
锦衾之下的女子面向里侧,身着薄如蝉翼的寝衣。他下意识转头,努力压下心中的燥热,沙哑地唤了声:“皇后。”心中有很多疑问,却不知如何张口。
“陛下,妾不是皇后娘娘。”陌生而娇软的声音令他迅速转头看向那张脸,瞬间明白了一切。
暴怒之下,男人摔帘起身,说出的话犹如寒冰之刃:“若不想死无全尸,即刻将主使之人说出来!”
郑二娘子听闻要将她献给皇帝本就忐忑,见皇帝生的仪表堂堂也就心存幻想。谁知情况和她想的大相径庭,听到这句恶狠狠的命令,早已吓得跪在床榻上含泪叩首,哭着说道:“是娘亲和姨母……郡君,求陛下开恩。”
果然荥阳郑氏也想在后宫之中分一杯羹。
慕容策冷笑一声,穿着中衣愤然打开门,低声命吴六一看好屋内的人。随即命龙禁尉找来仆人带路,大步流星走向缀星阁。
解散方早已发挥着效用,在寒冷的深夜中行走,却丝毫感觉不到冷。心中的怒气越发炽烈,王郑两家暂且无法收拾,这女人必然知晓这层安排,找她算账并不为过。
守在外间的素宁和素芸刚要入睡,就听到院门内出现一阵脚步,随即出现推门的声音。
素宁壮着胆子问了句,“是谁。”
一声阴沉的回应,“是朕。”将她二人吓得腿软,慌张将门打开,赶忙下跪叩拜。
慕容策冷着脸走进屋内,命道:“滚出去。”随即关上了门,上了锁。
王徽妍吃多了猪脚,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时辰后刚睡着,就被推门声惊醒。听到慕容策的声音,她悄悄翻身面部朝向里侧。
傻子都知道此时必须装睡,难不成要她起身跪在床前挨骂么?
听着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不由得紧紧篡住锦衾,内心慌乱无比,该不是表妹侍候的不尽兴,他……是要强行将自己推醒?
随着一阵凉风,锦衾像是被掀开,随即她被一双手环住腰身,猛然拽至滚烫的怀中!
闻着他身上的沉水香混合着陌生的药味,少女的内心慌乱无比。
慕容策,趁人之危的事也能做出,请你做个人!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皇后,装睡有意思么?”男人温热的气息伴随着陌生的酥痒感在她耳边环绕,久久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装睡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皇帝:不不太没意思,不如我们做一些有意思的事儿!
第10章
王徽妍慌乱地想,若是证明自己真睡着了,就不能像平日里那样守规矩,要反其道而行!
她装作梦中呓语:“素宁,怎么有蚊子。”闭着眼转身,一巴掌呼了过去。
“啪”地一声——
王徽妍:“……”
她没有经验,不知道身后有人贴着,转身后,腿是可以卡在那人身上的。
手掌下温热的皮肤和指腹下触碰的鼻尖,提醒着她,好像打在了脸上?又不能抬起手,这可怎么办!
少女在心里咒骂自己一万遍,怎么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慕容策借着帐外的烛光不得不看向近在咫尺的脸。
长睫阖目,小巧的鼻子呼出的热气环绕着他,两片樱唇微合,柔滑的小手覆在自己脸上,还将长腿抵在自己双腿中间,这算无声的邀约么?如果以这种方式承认错误,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体内的燥热感无声地激发了源源不断的旖念。
他不受控制地逐渐靠近未施粉黛的小脸儿,手指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渐渐靠近诱人的樱唇。
那女人随之轻轻一颤,长睫翕动,面容逐渐僵硬起来。
慕容策感受着覆在面颊上微凉的指尖,像是找到敌军突破口那般,怒气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他低低笑了声,“皇后再以浓妆示人,朕见一次清理一次。”
男人伸出手臂将装睡的对手拥进怀中,下颌抵在她的发顶。伴随着陌生的愉悦感,竟然能抵消一些体内的燥热。他心满意足地阖目而眠,故意忽略怀中的人是否能睡得着。
王徽妍又羞又恼,本来做好充足的准备,只要他非礼,就假装梦魇不管不顾地反击。
可这算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