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横竖侄儿还小,婚事也不急于一时,待日后十皇子得储,还怕侄儿娶不到名门淑女为妻?
彭夫人就这么放弃了安陆侯府的宝姑娘这么个“准侄媳”。
话说喜得千金的四夫人这段时日当真是心满意足沉浸在宿愿得偿的喜悦里不能自拔,但性子跳脱的她坐起月子来仍然觉得渡日如年,
也多得是三夫人和春归日日都会过来陪她闲话,四夫人方才觉得时间易挨一些,这天春归刚走,她突地想起自家的爱宠白团来,于是让人唤来白鹭抱着猫儿进屋子里逗趣。
正巧三夫人又来看望,话没说两句,四夫人便指着炕床上撂着的“半成品”相求道:“我得赶制三姐儿的冬衣,实在做不得这许多针凿,原本早前想着托庭哥媳妇帮手,被她一番诙谐话一讲,混得我竟然把这茬给忘得个一干二净,嫂嫂的针凿也精细,莫如帮着我先缝制好这套中衣?”
三夫人先是一口答应了,可拿起“半成品”一瞧,觉着尺寸明显偏大,便问:“这衣裳怕不是弟妇自己穿着的吧?”
“我没那么讲究,自己的衣裳都耐丫鬟们动手,实在忙不过来也不嫌弃针线房的仆妇的活计,这是我们四老爷的中衣。”
三夫人一听,连忙就撂了手,忍不住教训弟妇:“咱们是妯娌,自个儿的贴身衣物互相帮手并无忌讳,可这毕竟是四叔的贴身衣物,哪有假手于我的道理?这话你也说得出!”
四夫人张口结舌,这才回过味来自己这请托相当的不合适,涨红了脸:“是是是,是我唐突了,只想着三伯和四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嫂嫂也历来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看待,都是一家人……嫂嫂快别气了,嫂嫂可别就这么走了……让我怎么陪不是我都认,好歹多陪我再说会子儿话。”
这才阻止了三夫人因为气恼打算拂袖而去的步伐。
三夫人又急又恼的重新坐在炕床上,突地感觉到两道偷窥的目光,她不用回视也知道是谁,便找了个托辞:“你好歹也是子女双全了,性情还是这样不稳重,日后可得注意些言行……就说你再怎样欢喜白团,毕竟这些猫儿狗儿的四处乱跑身上都不干净,三姐儿这样小,指不定沾染了白团的绒毛会觉不适,还是快些让白团出了这屋子吧。”
四夫人连忙让白鹭把白团给抱了出去。
三夫人又才说道:“白鹭已经证实是暗探,居心不良,
纵管一时间不能彻底发落了她,最好还是别让她有机会进你的内室,论来你一贯也只是交她负责照管白团的差使,但你偏就喜欢这些猫儿狗儿的,少不得让白鹭进进出出接近左右,照我说来,还是另派个差使给她更加稳当。”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四郎觉得那件事过去才没多远,且挫毁了白鹭身后主使的计划,要立时便变动差使,会引起对方的怀疑,那主使生疑倒也罢了,就担心白鹭是厂卫的暗探,咱们授人把柄,万一要是引起了皇上的介怀……”
“你说得是,我也没想周全。”三夫人叹道:“厂卫暗探轻易是不能动的,否则咱们没什么阴谋,在天家看来都成了此地无银了。总之你院里有了这么个耳目,你这性情……言行可得时时小心谨慎!”
“我今日听春儿说,嫂嫂打算着将本家的侄儿接来太师府小住?”四夫人转了话题。
“我确有这样的打算。”
“可是嫂嫂本家的事儿,越发不妥了?”四夫人连忙关心。
“康哥儿对大嫂厌恨得很,偏大嫂又忍不住要同康哥儿亲近,这不几日前又闹了一场,大嫂难免有些埋怨我那弟妹,惹得弟妹也寻死觅活的哭闹一番,我阿娘怪责大嫂,大嫂更加伤心……我心里那些怀疑,都对你说了,我想着,接康哥儿过来小住一段儿,也方便我旁敲侧击,且看是不是我那弟妹有意教唆他和大嫂离心。”
四夫人便挨近了三夫人,有意把声嗓压低:“三嫂家里这桩疑案,莫不说给春儿知晓,请她帮着判断一下……三嫂先别急着反对,我是真觉得,春儿的头脑比咱们都要灵活,就说白鹭那一件事,要不是她察觉蹊跷先起了疑心,我哪里能料到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大桩阴谋!指不定就真让那个主使得了逞,我每每想到四郎可能因为我的大意遭受暗杀,就会感激春儿的机敏细致,三嫂家里这件事,若不明断,恐怕日后会闹出更大祸患来!”
三夫人犹豫一番,终究没有决断:“容我再细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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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伦常事案
这日里,春归照旧在阮中士之处听教仪态雅艺完毕,就赶来看望四夫人及她天生得白白胖胖的三妹妹,不想却遭遇了三夫人亲自相迎,这让春归大觉受宠若惊,赶忙就要行礼客套,手臂却又受了一扶一挽,这让春归越发的满头雾水了。
三夫人待人一贯谦洽温婉,不过除对四夫人之外,却极少表现出如此亲昵,来往交道间的距离感一直把持得宜,这让有心亲近的春归往往为难于分寸之限,担心太过明显的殷勤反而引得三夫人抵触,可不能获得三夫人的支持显然会让她的计划难上加难,心里着实难免焦灼,而今却突然有了转机进展,怎不让春归又惊又喜?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三夫人接下来一番话:“庭哥媳妇就别和我客气了,今日我可是有事相求,还望着庭哥媳妇能够相助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四夫人的屋子里,春归瞧见此处已经没了闲杂,且三夫人的心腹婢女还立在帘子外头以防耳目窥听,分明是要密谈的架势。
又说三夫人虽然是痛下决心,然而到底觉得接下来的谈话对于她和春归的关系来说可谓是有些交浅言深了,神情里颇有些踌躇之意,还是四夫人极为坦率的开门见山率先挑破主题:“是三嫂本家的一件烦难事儿,如今也只是三嫂暗下怀疑,这事关系极为要紧,却又不能对外声张,是我想着春儿你机敏又细致,也许能替三嫂解了这桩难题。”
春归会意,连忙道:“不管我能不能帮上三嫂的忙,嘴巴定会闭紧的。”
三夫人这才说起了本家的事儿:“我家里是三兄妹,我行二,上头有个兄长底下还有个弟弟,长兄和嫂嫂乃青梅竹马,婚后自然也是相敬如宾,奈何前头的几个子女,竟都相继夭折了,兄嫂无论怎么仔细照料,竟没一个幸存。后来嫂嫂好容易又生下一子,就是前两日被我接来小住的侄儿康哥儿,照样是出生时看着康健,可不足半岁,竟又上吐下泄哭泣不止……为此兄嫂请了不少大夫替康哥儿诊治,奇怪的是谁都无法确断康哥儿究竟得的什么病症。”
春归原本想问有没有请乔庄看过,又忽而醒悟三夫人的侄儿如今有七岁,七年前乔庄怕还没学成医术。
“可我如今看伍家表弟的情形,并不孱弱。”春归道。
“当年兄嫂遍求名医也无法断诊,病急乱求医,后来听信了一个方士的说法,道嫂嫂的命格竟然是克犯子女,若想康哥儿得治,要么兄长休妻另娶让康哥儿认他人为嫡母,要么只能把康哥儿过继他人,总归与嫂嫂不能有母子的名份。兄长当然不愿休妻,且我父亲与兄长的岳丈也极交好,嫂嫂幼年就遇父母双亡,父亲受好友托孤之请,不仅将嫂嫂抚养长大,且眼看着兄长与嫂嫂性情相投,便促成了这门姻缘,父亲当然也不愿对不住好友相托将嫂嫂休弃,原本不想听信方士的话,然眼看着康哥儿这孩子病情渐重,最终还是决定把康哥儿过继给了我的弟弟一房。”
三夫人说到这里叹息一声:“父亲原本想着的是康哥儿过继给了本家的叔父,兄嫂又并非再见不着,如此也能一慰牵挂不舍之情,终
不算是骨肉彻底分离两相无干,又说康哥儿自从过继之后,身体确然渐渐有了好转,到了三、四岁时,已经彻底康复。兄嫂膝下唯有康哥儿一个独子存活,嫂嫂当然做不到对康哥儿不闻不问,可康哥儿也不知怎么的,从知事时起,就对嫂嫂厌恨得很,嫂嫂心里能不难过?
又有我的弟妇,对待康哥儿确然视如亲出,甚至比亲子还要疼爱,因为嫂嫂屡常接近康哥儿,她心里就极不乐意,妯娌两闹得争执不断,起初我们都以为弟妇是怕康哥儿再被嫂嫂犯克,总之弟妇也是为了康哥儿着想,所以无论是母亲还是我,都一味的劝导着嫂嫂,可后来……我渐渐起了疑心,总觉得弟妇看着兄长的眼神儿……”
三夫人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深觉难以启齿的模样,可话已经说到这样的程度,再没有藏着噎着的道理,深吸口气道:“我怀疑弟妇对兄长存着不好的心思,进而怀疑……说不定兄嫂前头夭折的子女包括康哥儿出生不久便染重病的事,是人为。”
春归愕然:“三叔母是怀疑您那几个夭折的侄子侄女是被毒害?!”
四夫人快人快语道:“三嫂确然有这样的怀疑。”
“可三叔母的兄嫂屡受丧子之痛,难道完全没有戒备?就算外头请的大夫也许难以诊断是否中毒,可姻家舅太太亲自悉心照料的话,应当不会让旁人有机可乘的吧。”春归认为三夫人的怀疑有些不合常理。
虽说大户人家的孩子襁褓之龄时一般都是乳母主要负责照管,可当母亲的又哪能不闻不问?更不要说三夫人本家兄嫂已经相继夭折了这么多子女,对于乳母、仆婢的择选哪能不精心?三夫人的弟妇若真坏着歹毒心肠,哪能避开这么多的耳目行凶?
三夫人知道春归不是无端质疑,忙解释道:“我父亲虽说官拜尚书,可我本家却并非官宦世族,原本也是家境贫寒,父亲当年放的是外任,靠着微薄的奉禄,哪里养得起那么多仆婢,自从第一个侄儿夭折,嫂嫂本也怀疑是乳母照顾得不够用心,是以后来……都是嫂嫂亲自照管的孩子,可仍然避不开子女接连夭亡,当时莫说嫂嫂,咱们谁都没有怀疑过弟妇,且都以为是孩子先天不足的缘故。
嫂嫂因为一直对弟妇没有防范心,且独自照料孩子又确然力有不逮,少不得会让弟妇偶尔帮手,且嫂嫂生康哥儿的时候,年龄将近四旬,虽则当时已经入京,家境相比从前大有改善,嫂嫂却仍不放心将康哥儿交给仆妇照料,可嫂嫂自个儿的身体已然大不如前,很多时候也得烦托弟妇盯着乳母,生怕下人们疏忽大意了。”
这就是说,三夫人的弟妇的确存在行凶的时机。
但关键是这一切都是基于三夫的怀疑。
春归又问:“三叔母是否只是因为姻家两位舅太太现下的冲突,才生这样的怀疑?”
“不。”三夫人矢口否定:“是这些年来,我当真察觉到弟妇对长兄的企图心。”
她斩钉截铁说完这话后,又紧紧蹙着眉头,似乎有些犯难如何解释这样的笃定,又似乎敛着几分更加意味不清的复杂情绪,让春归竟然品出
了一丝莫名的羞耻感。
“总之我几乎能够确断弟妇对兄长怀有企图,且并不是这几年,细细想来,弟妇刚进门不久,仿佛看兄长的目光就不寻常。”
四夫人等三夫人说完,又对春归解释道:“三嫂的弟弟娶妻时,虽则三嫂已经定了亲事,但因为伍世伯仍在外放,三嫂和三伯并没有完婚,所以三嫂与她的弟妇在同个屋檐下生活了一段时间,三嫂并不是多疑多忌的性情,我总觉得三嫂的怀疑不无道理。”
“弟妇进门之前,长兄长嫂膝下已然有了一双儿女,那时元哥儿已经三、四岁大,慧姐儿还在牙牙学语,是慧姐儿先染了病症,兄嫂焦急,一时便对元哥儿有些大意,那时我家除了元哥儿的乳母外就只有两个老仆,一个看门儿,一个负责扫洒洗浣,一日三餐都是母亲亲手料理,我也会帮着打下手,弟妇进了门,母亲便让弟妇帮着她料理饮食,让我帮着兄嫂先照看元哥儿。”三夫人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元哥儿那时正值贪玩的年岁,硬缠着我要捉迷藏,却不防那日后院的门竟然开着,我竟不知元哥儿什么时候跑了出去……后来虽说及时把元哥儿寻了回来,母亲责怪我太疏忽,便没让我再照看元哥儿,就是弟妇照看了元哥儿一段时间。”
四夫人显然已经听三夫人说起过这些前因后果,见三夫人忆及往事如此难过,便帮着说道:“慧姐儿的病情在加重,元哥儿竟也开始高热,烧得神智不清,再后来,就是饮食不进、上吐下泄,没过多久便……”
“元哥儿比慧姐还早夭折几日。”三夫人说这话时再也忍不住落泪。
春归没急着说话,待三夫人情绪稍稍平复了些,才听她继续说道:“元哥儿和慧姐几个孩子的症状还是不尽相同的,只有元哥儿是先发高热且神智不清,我是这几年里生了疑心,才暗暗揣测……兄嫂的几个孩子,只有元哥儿养到了三、四岁大,知道些人事,莫不是弟妇怕他说出什么不利的话,才特意造成了元哥儿高热神智不清?”
春归觉得三夫人这想法着实……离奇吊诡。
“在我的认知里,仿佛没听说过能让人高热神智不清的毒药,就说汾阳王家一案,王家主母经乔庄察验确断是中了慢性之毒,且那毒药据说还是前朝内廷所出的诡密之物,却也没有造成神智不清口不能言,未知姻家舅太太可有途径获得这样的诡毒?”春归实则是想侧面打听三夫人那位弟妇的出身。
“当时我父亲出任平凉府通判,巧合的是竟与一个故人成了同僚,便是我弟妇的舅舅,他当时身任平凉府的经历,更巧的是弟妇生母亦与我母亲过去是手帕交,两家人可算是贫患之交了。我弟妇姓何,父亲虽说也是寒窗苦读,但中了秀才后再无寸进,于是只好跟着小舅子讨生计,但父亲却甚认同何世父的品行,故而何世父稍一透露结亲的意思,父亲就一口答应下来,母亲更是欢喜能与手帕交的女儿为婆媳,庭哥媳妇的疑问……我确然也想不明白,论来弟妇出身贫寒,确然没有途径获取那等能杀人于无形的诡毒。”
但三夫人显然不会因此打消自己的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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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永嘉公主
三夫人既然主动求援,春归就算对这事件心怀异议,却也不会拒绝助着三夫人察断真相,不过当她听闻三夫人的意思竟然也有通过莫问先测卜一番伍家大太太是否真犯克子的命格,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于是只好先敷衍着,说得自己先行判断,否则让莫问插手的话,万一三夫人的长嫂沉不住气,那可就得打草惊蛇了。
听三夫人的意思,伍尚书可不怎么信得过方士术士之流,且重道义,万万不会因为莫问小道一句话便质罪子媳,否则当年怕就已经逼得大儿子休妻了。
春归初步制定了计划,可当然少不得渠出的相助,于是特地把她从魏国公府唤了回来。
渠出自从顾纤云一案,已经在魏国公府盯看了一段时间,但却没有什么可喜可贺的进展。
“魏国公确然是交游广泛,但正因为交游广泛,光盯着他都能把我累得够呛,寻常来往的那些人,都是亲朋好友,酒席上说的事也无非风花雪月没半点要紧,魏国公又的确谨慎,仿佛机密事宜都是通过书信沟通,我凑上前看,字个个都认识,可光看字面儿有的连意思竟都不通顺,全然不知密谋的什么,不过相比秦王,魏国公的确和八皇子的母家书信来往更加密切。”
“这就是说魏国公与秦王也有书信来往?”春归问。
“确有。”这一点渠出答得十分肯定:“秦王府我是进不去的,但有几封书信,魏国公确然是辗转送去了秦王府,奇怪的是秦王和魏国公府的来往原本就不曾断绝,但两人见面,直说的都是无关要紧的事体,又有魏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似乎和秦王妃十分要好,也常常往秦王府里去。”
春归挑挑眉,深觉这事有些不寻常魏国公府的这位世子夫人可是今上的长女,虽不是皇后所出,且生母早早便亡故了,但据说很得皇上的疼爱,弘复元年即被封为永嘉公主,只不知为何公主下嫁却没另立府邸,竟是与魏国公世子住在夫家侍奉公婆。
上回太后寿诞,春归与永嘉公主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一个字的交谈都没有,论来她也摸不准这位金枝玉叶的性情,不过是听易夫人和
舒娘子都提起过,永嘉公主性情很是孤傲,对太子妃高氏往前都是爱搭不理的,竟能与出身寻常的秦王妃交好?
“对了,昨日太师府的二夫人去了魏国公府拜访,亲自送了请帖,邀约魏国公府的女眷隔几日去大兴寺吃斋赏菊,魏国公夫人倒立时意会了她的言下之意,晚间告诉魏国公,猜测二夫人怕是在打魏国公府新入谱那小少爷的主意,魏国公说了,倘是太师府有意与他们联姻,不妨答应下来。”
“什么新入谱的小少爷?”春归本不知道魏国公府的这件事,便多问一句。
于是渠出便把来龙去脉讲了一回。
“魏国公竟然养了个外室且还有这么个庶子?”春归啧啧称奇。
“我瞅着魏国公夫人倒真是个贤惠人,知道魏国公干的这件荒唐事竟然也是心平气和的,反而永嘉公主有些愤愤不平,在婆母面前念叨那外室是风尘女子贱籍出身,魏国公夫人还反过来宽慰儿媳,说什么能被国公爷瞧中的人,定然都有不俗之处,又说无论那外室是什么出身,只看能把儿子教养得这样知书达理,可见品行也并非卑劣。”
渠出顿了一顿,没见春归支声儿,她自己却忍不住了:“大奶奶怎不追问那郑家小少爷的品行究竟如何了?”
“我问这些何用?”春归笑道:“大姑娘的婚事可不是任由父母作主的,大爷才不会答应和魏国公府联姻呢,经过前些日子那场风波,我可算亲眼见识了大爷的威风八面,二老爷和二夫人哪里是对手。”
魏国公府那头暂时难有进展,春归为了让渠出有所针对的盯梢,便把三夫人的委托告知,这回连渠出都觉得三夫人的多疑很有些莫名其妙:“我不是认为官宦门第断然不会发生这类有违伦常的事,可就算那何氏的确对大伯子暗怀爱慕之情,因此妒恨妯娌,又就算何氏当年只是个刚嫁人的新妇不到二十的年纪就会使那些阴诡恶毒的手段,能够这样天衣无缝的害人性命,那么她何不干脆冲妯娌下毒手,犯得着害杀大伯子的子女?依我看来,指不定是三夫人因为没看顾好大侄儿间中导致了那孩子的早夭,心里一直愧疚,有的人一旦愧
疚心积重,不知不觉间就想转移责任去他人身上,于是才疑神疑鬼,虽不是怀着中伤他人的目的,可说到底其实都是为了让自己不受良心谴责。”
渠出为了让自己的断论更能站得住脚,又再充实论据:“再说了,三夫人本家这么多人,连着她的长嫂似乎都没察觉何氏暗生有违伦常之情,三夫人嫁为人妇,寻常又不是时常回娘家,怎么偏就她通过何氏的眉来眼去就看出蹊跷来?没想到大奶奶竟会为了这等无端的疑心把我巴巴地从魏国公府调回。”
“我自有我的打算,你听令行事就是。”春归并不多和渠出解释,态度非常坚决。
渠出嗤笑一声:“是是是,有玉阳真君之令,我自然只能听从大奶奶的发号施令,不过大奶奶可别忘了,这等家长里短事小,天下兴亡事大,要若为此耽搁了解除苍生之厄,等着大奶奶的可就是家破人亡。”
春归听这“诅咒”反而笑得个唇红齿白的:“哟,姑娘眼下这样关心我的安危了?”
气得渠出直瞪眼:“谁担心你的安危?可真会往自家脸上贴金,就没见过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风风火火的就穿墙而过了。
而且……
气势汹汹的渠出眼见赵大爷迎面而来,竟直接穿过了赵大爷的身体。
兰庭蹙眉,莫名四顾一阵,摇头又摇头,十分诧异刚才蓦然感觉一阵阴风似乎透体而过,但事实上此季正值秋高气爽,哪里就有了如此凛厉的阴风?
诧异着直到步入斥园时仍未松开眉头。
却当遭遇大奶奶的一句“迳勿今日怎么又告假”时,赵修撰的眉头就越发不平坦了。
这又过了多少天了?他甚至都错过了小堂妹的洗三礼,怎当大奶奶的一个“又”字?难不成……自家娘子仍在为了上回的风波事故耿耿于怀?赵修撰顿时觉得自己回府途中经过烤鸭店时犹豫了一下,最终打消了排长龙买上一只烤鸭而是快些赶回和娘子相见的抉择实在大错特错。
这下该拿什么讨好娘子呢?
赵大爷深深认为眼下自己的魅力远远不及一只酥香油嫩的烤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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