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没了夫妻间亲密无间的记忆,她于他而言尚是陌生人,这样亲昵总归有些不大好。但下一瞬,裴疆却是抵不过她再而软软的喊了他一声“夫君。”
不可否认,他很喜欢听她这样喊。
把人抱上了床后在床沿坐下,而玉娇则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在我睡着前不要走好不好?”
看到裴疆点头后,玉娇的唇畔才露出了笑意。
陪了许久,玉娇都扛着困意不肯入睡。裴疆无法,只好点了她的睡穴。
看着玉娇的睡颜,裴疆心知无论有无记忆,他都对这女子有着浓烈的情感。
只是此番他是奉皇命去南边暗中调查前朝党羽。再者尚未清楚是何人想要害他,所以他不能贸然在淮州光明正大的露脸,免得有心人拿这女子威胁于他,唯有待回金都复命之后再来淮州寻她。
裴疆起了身。思索片刻后,把腰间挂着的玉牌摘了下来,放在了她的床头,随之才转身离开了屋子。
第69章
裴疆从玉家离开后,天一亮便出了淮州城。
回到驻扎的地方,就见百里寒抱着鞭子守在了营前。
百里寒见他回来,放下鞭子喊了声“兄长。”
此去南边禹州,百里寒上奏随行协助,所以也就跟着来了。
对于百里寒这个小他六岁的胞妹,裴疆对她的印象还是停留在她九岁那年。
但若是细究的话,她小时候的性子与现在冷若冰霜的性子倒没有什么区别。因裴疆与百里寒的性子都随了父亲,所以二人自小就没有什么话可说,感情也是冷冷淡淡的,不似亲兄妹。
裴疆略微点头,随之从她身前走过。
百里寒想了一想,转身看向她兄长的背影,忽然出声询问:“兄长可是入淮州城看小嫂子了?”
听到“小嫂子”三字,裴疆步子一顿。默了半晌后才缓缓转身,微微眯眸看向她。
百里寒面色不变,语调平缓:“兄长与莫子言见面那日,我正巧在附近巡逻,先是看见莫子言入了茶楼,约莫一刻后又见兄长入了茶楼,我便猜测兄长是去寻莫子言。”
裴疆沉声问:“然后?”
百里寒如实道:“我见兄长与莫子言向来无交情,而文臣与武将向来不和,而文臣城府极深,兄长初入朝为官,难免不察因而会被算计。而母亲让我多关心兄长,所以待兄长走了后,我便入了雅间逼问莫子言与兄长说了什么。”
裴疆微微蹙眉。不曾想莫子言嘴巴竟如此的不严实。
想到此,裴疆对莫子言的印象顿时又差了几分。
百里寒接着又说:“起初他是不肯说,我就威胁于他,让他在救命之恩应以身相许和说出与兄长大致交谈的内容之间选一个,后来他无奈之下才告诉我,到淮州后调查玉家千金便会知晓我想知道的。”
百里寒没有说清楚的是——当时威逼并未对莫子言起作用,而后她仗着自己身手了得,便把莫子言压在了桌面上,再强硬的把他的衣襟扯开,露出了一大片胸膛。
直到这霸王硬上弓之势摆了出来,莫子言才肯透露一二。
她继而再逼问,他却甚是无奈的道——若是再相逼那也只能随了百里将军。
百里寒自然不可能在荒淫至此。到了淮州后,在兄长其后也入了淮州城调查。
打听得知玉家千金的夫婿在十来岁之时被人买入猎场,更没了十来岁之前的记忆,而这时间俨然与她兄长失踪的时间对上了。
几番联想莫子言给的提示。百里寒便明了,她的兄长毫无疑问就是玉家失踪的女婿。
裴疆听了她的话,沉默了半晌才嘱咐:“此事暂时莫要告知任何人,包括母亲。”
百里寒点头,随后又问:“此番兄长去禹州至少一年半载,可小嫂子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兄长要如何处理?”似想到了什么,微微皱起了眉头:“兄长可会仗着自己没了记忆,而始乱终弃吗?”
裴疆睨了一眼她,语声淡漠:“此事我自有分寸。”
说着转了身,入了自己的营中。
入了营中后,便把昨日与他一同入淮州城的随从赵虎喊来,吩咐:“你挑几个身手尚可的将士,与他们在淮州暗中看着玉家小姐玉娇,若她有什么事,便差人赶来禹州告知于我。”
此前未见玉娇其人,裴疆梦里全是一个身穿着红衣却看不到脸的女子。那时只是迫切的想要知道这女子究竟是谁,,却未曾想过自己见了这女子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待见到这女子后,不管是心还身体,都是控制不住的躁动。
本在寺庙中只需看一眼确认是不是梦中女子,日后从禹州回来再寻即可,但管不住自己身心的躁动,最终还是向自己妥协了,所以当晚才会潜入玉家。
昨晚见她哭,莫名的心疼,才决定留下玉牌想要告诉她,她并不是在做梦,他是真的去寻了她,让她安心。
如今又想起昨晚她哭得那般可怜,心中顿时似有千斤大石压着,难以喘气。眼下唯有赶紧把禹州的事情办完,再去淮州寻她,同时把心中的大石卸下。
——
玉娇昨晚睡得很好。
她梦到了裴疆。梦中他抱了她,还哄了她,更答应生孩子的时候会回来。
在床上睁开了眼睛,玉娇的嘴角都是扬起的。哪怕是做梦,她都觉得心里泛甜。
掀开被子起床,正要下床的时候,却在自己的床头看到一枚似乎不属于自己的玉牌。
微微蹙眉的拿起了是她小巴掌一半大小的玉牌端详。
玉牌的玉质晶莹透光,而正面雕刻着一匹脚踏云雾的烈马,雕刻得栩栩如生,甚是精细。
这玉牌一看就价值不菲,她很确定自己没有这样的玉佩,哪又是谁会放这么一块玉牌在她的枕边?
玉娇带着疑惑把玉牌的另一面翻了过来,却在看到另一面上刻着一个“疆”字之时,蓦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眼眸圆睁,眼中满是震惊。
似想到了什么,玉娇忙扶着自己的小肚子,然后抬起脚,看了一眼脚底。
玉娇的脚白嫩,所以沾了轻微的灰尘,也很是明显。
玉娇记得在梦里她好像就是赤脚下床的。所以轮番看了两只脚的脚底,都有一些些的脏。
心中一惊。昨晚,难道裴疆真的回来了?
可她分明记得莫子言在信上说裴疆被派到禹州出巡,按理说裴疆应在去往禹州的路上才对呀。
莫非……
想到了另一个可能,玉娇把玉牌攥在手心,心跳得极快。
忙把桑桑唤了进来,让她去问一下从金都到禹州是否会从淮州经过,再问淮州到禹州又需要多少日程。
若真的是裴疆来了,那他是不是已经恢复了有她的记忆?可仔细想想,昨夜他的反应不像是恢复记忆的样子,可既然没有恢复记忆,那他昨晚为何又会出现在她的房中?!
思踱许久,玉娇都没有答案。
约莫一盏茶的时辰后,桑桑从外边回来,告知玉娇:“奴婢问了沈护卫,他说从金都到禹州有几条路,确实是有一条路会从淮州经过,而从淮州到禹州的路程,快则三四日,慢则五六日。”
听了桑桑的话,玉娇不再怀疑,确定就是裴疆。
不管他有没有恢复记忆,既然他会深夜来见她,还留下了玉牌,那便说明他至少还是知道有她的存在的。
想到此,玉娇脸上染上了笑意。
玉娇攥着玉佩想了许久,心中也有了决断,随之让桑桑去把大夫请来。
大夫来了后,玉娇便直接问他:“以我现在的身子,可否出远门?”
大夫想了想,随后道:“夫人这胎安得好,只要不是着急赶路,当做出游一般闲适慢行,倒也无甚影响。”
听了大夫这么一说,玉娇的眼眸噌的就亮了,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明媚了回来。
但在一旁的桑桑看着自家主子笑意明媚,却是担忧了起来。
她怎觉得主子这出远门是去禹州呀……
果然!
待大夫走后,玉娇看向桑桑,眼神甚是坚定的吩咐:“你快些去收拾行囊,我要去禹州。”
玉娇想见裴疆,很想很想。他既然都已经知道她了,那她的疑虑也就少了,即便此去禹州他们不相认,可她还是想待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去金都须得二十来日的路程,但去禹州最长不过五六日,他离她近了这么多,她怎控制得住自己想离他更近的冲动?
此前她还可以强忍思念不去寻他。可这所有的强忍全在知道昨晚他真的来寻了自己后瞬间崩溃。
就像是洪流爆发,再想去压,却怎么都压不住了。
此时的裴疆根本不知因自己深夜寻了人和留了玉牌,而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当玉盛夫妇二人知道玉娇要去禹州的时候,匆匆赶来劝说玉娇改变主意。
“娇儿你挺着个肚子去禹州,让娘亲亲怎么放心?若不然等生了孩子后,娘亲再陪你去可好?”玉夫人忧心的劝道。
玉娇微微摇头,“大夫说只要慢行,出远门并不会有什么影响。我知道娘亲不放心我,那娘亲陪着我一块去好不好?”
玉夫人见劝不动,反被全,索性看向自己的丈夫,让他来劝。
玉盛琢磨了一下,才问:“为何忽然想去禹州。”
玉娇知晓没有足够的理由,爹娘亲是不可能同意的,所以便说:“我梦到裴疆在禹州,我要去寻他。”
“这只是做梦,怎当得了真……娇儿,你只是太想他了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
玉娇偎入母亲的怀中,略带哀求:“娘亲,我想去。”
玉娇这半年下来都很是乖巧,这还是她这半年来第一回 任性。
玉夫人为难的道:“可……”
“你陪娇儿一块去吧。”玉盛忽然说道。
玉夫人抬起头,错愕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玉盛朝玉娇点了点头,而后与自己的夫人说:“夫人随我来,我与你说几句话。”
玉夫人琢磨了一下,随之轻拍了拍玉娇的背:“娘亲与你爹去说会话。”
玉娇离开了母亲的怀中。心想只要父亲同意了,那么总能说服母亲的。
夫妇二人出去之后,桑桑犹豫的问:“小姐,还收拾吗?”
玉娇抬眸看了一眼她,桑桑立即会意:“奴婢继续去收拾。”
从女儿的房中出来后,玉夫人甚是不能理解的怨怪:“方才你为什么要同意娇儿去禹州,你可知她这肚子都已经六个多月了,她年纪小不懂也就算了,你怎也不懂?”
玉盛叹了一口气,耐住性子劝道:“娇儿此前半年看着乖巧,但她这心里边忍得多辛苦,你我二人都明白,可也没有任何办法来解决。如今她难得有想要做的事情,你便让她去做吧,出去走走,也好散散心,总好过在家中闷出病来。”
听到丈夫这么一说,原本不能理解的玉夫人顿时也觉他说得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