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哥哥怎么教都没用,她还是鬼画符一般的画功,当初她还嚷嚷着要给爹画一张画像,结果爹累得半死,回头一看她画的,拎着镇纸便追着她满院子跑。
“哥,回学士府住吧!”沈木兮思虑再三。
夏问卿愣住,“你说什么?”
“现在叫问柳山庄,房契在我手里。”沈木兮起身,“没必要为了那些所谓的虚名,让自己吃这些不必要的苦,那七年太苦了!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我都不敢去回想,可既然现在都还好好的,就当做重新开始吧!”
“舅舅!”沈郅拽着夏问卿的手,“一家人要住在一起才叫一家人,以后娘看病,舅舅教我作画,郅儿会好好学的。”
夏问卿张了张嘴,外头却响起了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皇上?”夏问卿忙不迭出门行礼。
四下安静得出奇,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伴随着薄云崇爽朗的笑声。
众人,“……”
“习惯就好!”沈木兮凑近夏问卿耳畔,低低的说了句。
夏问卿满脸懵,一时间手足无措。
“都起来都起来,朕其实是来微服私访的!”薄云崇摇着鹅毛扇,转头瞧着薄云岫,“朕是赛诸葛,你若有什么难处,不妨求求朕,朕与你出谋划策搞定他们!”
薄云岫满脸黑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眼见着没人理睬,薄云崇尴尬的笑了两声,随手将鹅毛扇丢给丁全,“没意思,都是睁眼瞎,没有眼力见。”
“夏问曦!”薄云崇双手叉腰,“朕可以为你夏家平反,并且你想要什么,只要说得出来,朕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做到,如何?”
沈木兮行礼,“谢皇上恩典,民女无所求!”
薄云崇一愣,软的不吃?
来硬的!
“夏问曦!”薄云崇愤然,“朕……”
“皇上!”夏问卿忙道,“小妹冲撞皇上,委实是她不对,左不过……”
“添乱!”薄云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冷不得扛起了沈木兮在肩头,转身就走出了院子。
“薄云岫!你、你放我下来……薄云岫!”
薄云崇眨了眨眼睛,瞧一眼即将跑出门的春秀,“前脚出去剁前脚,后脚出去剁后脚!春秀,你旁的不认得,皇帝是什么,总归晓得吧?”
春秀揉了揉鼻尖,“晓得!”
“滚回来,所有人不得偷窥,不得去追,谁敢打扰了离王殿下追女人,朕……就罚他三天不准吃饭!”薄云崇哼哼两声,自个却拎着衣袍,一溜小跑冲了出去,“丁全、从善,盯着他们!”
丁全和从善面面相觑,无奈的齐摇头。
这是圣谕……
“皇上说,平反?”夏问卿有些紧张的上前,“当初离王殿下也曾为我夏家平反,但是……”
“皇家无错。”从善意味深长,“离王殿下为夏家平反,是因为夏姑娘,但是当初的证据都、都在太后娘娘手里,无凭无据,饶是皇上开了口,那也是难以服众!”
夏问卿眸色微暗,“草民知道。”
“王爷有心,这些年其实一直在找证据,皇上也一直在说服太后,可是……”从善轻叹,“这些事咱们当奴才的也不好多说,夏公子心里有数。您这条命当初能保下来,是离王殿下用自个的命换来的。”
夏问卿张了张嘴,默默点头。
沈郅上前,“舅舅,不着急!”
“其实爹都没了,舅舅也不在乎那些东西,只是你和你娘得生活,若是被戳破了身份,背负是曾经的罪名,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郅儿,舅舅担心的是你!”夏问卿自身遭受了太多白眼和咒骂,不愿沈郅和沈木兮被人戳脊梁骨,骂成逆贼。
“他们骂我又能如何?我不会因为他们而少吃一口饭,更不会因此而掉一块肉。既然互不影响,我为什么要在意?”沈郅眨着明亮的眼睛,笑得那样从容淡定。
夏问卿连连点头,“是这个理儿!”
也不知道,薄云岫会把她怎样……
怎样?
还能怎样?
她又抓又挠,闹不好还能给他几针,他得防着自己下半生的幸福根源受损,又要费心去想,该怎么哄她接受,一颗心被掰成几瓣,简直是心力交瘁。
“夏问曦!”他一声吼,将她摁在树干上,“闹够了没有?”
第110章 薄家的人,护短1
沈木兮平静的看他,“闹够怎样?没闹够又怎样?离王殿下,您执掌朝中大权,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何必一棵树上吊死?缘分这东西,当初既得了就该珍惜,若没有珍惜,便只当缘尽。物是人非的道理,想来也无需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你吧?”
她作势要挣开他,奈何这人不依不饶的,眼睛红得吓人。
“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她咬着牙,这次是真的动了气。
“喊什么?”他问。
沈木兮愣了一下。
“非礼?”他又问。
沈木兮不做声,这世上怕是没有比他更明知故问之人。
“是吗?”
沈木兮咬着牙,“知道还问。”
然则下一刻,沈木兮后悔了。
“唔……”
什么情况?
“非……”她几欲张嘴,谁知声音还未匍出唇,便已被他生生推回了嗓子眼。薄云岫这人素来聪明,很多东西都是一学就会,前两次倒是只会咬,如今倒是愈发得出了经验。
他堵着她的嘴,进则痴,缠不放,濡以唇齿;退则噙唇,辗转轻碾。
这是将对敌策略悉数用在了她的身上,所谓孙子兵法: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上之战。
如今倒是:以手束其腰,轻揽入怀。
不战而屈人之舌,柔则进,刚则退。
如擒孟获,七擒七纵。
始于挣扎,终于凌乱。皆,为战术!
最后的最后,沈木兮腿软得站不住,这人却是兴致勃勃,委实来劲了,若非有他撑着,只怕这会是要跌坐在地,丢人丢大发了。
薄云岫意犹未尽,却是缓了面色,扣着她的后颈,以额相抵,鼻尖相触,“下次再闹,便不会给你停下来喘,息的机会。”
沈木兮差点没被憋死,额头上满是薄汗,愣是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拿眼睛狠狠剜着他。
须臾,她起身,掉头就走。
“去哪?”他拦着不让。
“横竖不是离王府便罢!”沈木兮气冲冲的离开。
“啧啧啧,追啊!”薄云崇直摇头,赶紧冲出来,“方才还以为你小子开窍了,知道以柔克刚,这会怎么就蠢了?不知道赶紧追?”
薄云岫冷眼看他,“好看吗?”
薄云崇干笑两声,“有一点好看,就是不够带劲!”
“改日你与你的女人试试!”薄云岫抬步就走。
“哎哎哎,去哪?”薄云崇忙问。
去哪?
还能去哪?
她不愿回离王府有什么打紧的,他跟着走不就成了?!
“你家王爷啊……”薄云崇瞧着黍离,“魂丢了!”
黍离皱眉,无奈的摇摇头,“您才知道?”
眼下什么都戳破了,相处便生出了尴尬,沈木兮领着一干人等住进了问柳山庄,虽说这是薄云岫给的,可说到底还是她夏家的地方,来日兄长娶妻生子,总归要有个安置的地方。
曾经的家,最合适不过。
后头的祠堂里,供奉上了父亲夏礼安的灵位,分离了数年之久的一家人,如今算是囫囵的团在了一起。各自回到曾经住过的房间里,心酸与感慨已然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一别数年,归来时,物是人非。”沈木兮瞧着自己的闺房,年轻时候的任性,用了大半生的泪水和苦头去偿还,也算是报应了。
“娘?”沈郅笑问,“这便是娘以前的房间吗?”
沈木兮点点头,“娘是在这里长大的,以后郅儿也会在这里长大!走,娘带你看看那棵枣树!”
沈郅应了声,走过去的时候,夏问卿已经站在树下,“这次不会再挪开你的梯子了,不过我想,你也不会再爬上去了。”
“以后每年枣子熟了,我照样会上去,带着郅儿一起爬!”沈木兮打着趣儿,却见着阿落急急忙忙的跑来。
“沈大夫,王、王爷……”阿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王爷他……跑进去了!”
之所以用跑,是因为薄云岫这厮是翻墙进来的,没走正门。
正门早早的被沈木兮合上,他轻车熟路的从后墙翻进来,精准无误的找到了沈木兮的院子,将她闺房的隔壁屋子收拾出来,直接住了进去,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是以等着沈木兮急匆匆的赶来,一众暗卫愣愣的站在原地,黍离正弯腰准备打开木箱。
“你们都在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沈木兮愤然。
薄云岫这会正在后院的摆棋盘,听得阁楼上的动静,夏问卿行至亭前喊了声,“小妹,来者便是客!”
“哥!”沈木兮快速下楼。
“草民的手脚不太利索,王爷莫要见怪!”夏问卿行了礼。
“又不是头一回,这般生疏作甚?下棋便好好下棋。”薄云岫与他倒也不算生分,顿了顿,他盯着夏问卿,别有深意的补充,“到底是,客随主便。”
夏问卿手脚不好,脑子却是极好,听得这话,不免意味深长的笑了,“王爷可要小心了!”
“薄云岫!”沈木兮愤然,“这地方……”
“小妹,爹当初的待客之道,可不似这般!”夏问卿落子,“王爷,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