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安一面要劝齐老先生,一面担心小草跑出了镇,不由得心力交瘁。
就在这时,镇门打开,进来了一只队伍。
前头那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其余人皆是差役打扮。
因为这群人动静不小,江岁安扭头看去,刚好和马上的人四目相对。
“于成!”江岁安脱口而出。
于成也马上叫出了江岁安的名字,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这凌晨时分,江岁安不在家里休息,怎么会在街上
旋即,于成看到了雷风和齐老先生,他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顾不上去向徐镇长交任务,于成跳下马,询问江岁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见于成,江岁安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原本心中的脆弱无助,也减轻了许多。
什么时候起,仿佛只要于成在,她就能汲取到一丝力量,继续撑下去。
江岁安告诉于成,钱小草失踪的事情,下意识问于成该怎么办。
问完之后,江岁安才恍惚的意识到,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将于成当成了依靠。
有了于成,她不再像从前那般,孤零零一个人做决定,一个人拿主意,她一直有于成可以依靠。
想到这里,江岁安忽然对于成没有认真求过婚的事情不再介意,甚至在心中暗暗决定,若是这次顺利找回钱小草,她就和于成结婚,组成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
于成并不知道短短几句话之间,江岁安的心绪已经变了几转。
听完江岁安的叙述之后,于成并没慌乱。久禾书苑
可能是因为经常在外行走的缘故,加上矿上情况复杂,事情远比在东风镇的时候多。
经过一个半月的历练,加上于成原本性子就偏稳重,如今他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自如处理事情。
“你们别急,我让手下先把齐老先生送回家。根据你们说的,我觉得小草肯定下午跑出去镇了,我去守城门的兄弟那打听打听,看看他们有没有看到小草的踪迹。”
于成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当即让人送齐老先生回家,自己则快步奔到城门上,打听钱小草。
于成既然是徐镇长手下最得力的人,守城门的差役们自然不敢得罪他。
他们使劲回想了一下,不确定的告诉于成,似乎是看到一个小姑娘,下午孤零零出镇去了。
至于去的方向,应该就是走得官路,再往前,他们就没有留意了。
顺着官路离开
于成来回奔波的多,对附近的地形十分了解。
他刚刚运送回来的这批铜矿,就是从官路运送过来的,但是回来的路上并没有看到钱小草。
这孩子能跑到哪里去
于成仔细回想了官道的情况,忽然想到,钱小草会不会朝木薯山去了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
当初,他们就是从木薯山搬过来的,钱小草出了东风镇,别的地方不认识,唯一熟悉的,就是去木薯山的路,所以,钱小草很有可能伤心之下,想要回到木薯山上去。
于成把打听好的情况,和他自己的想法,跟江岁安和雷风一合计。
江岁安和雷风都觉得于成的想法是对的,钱小草十有八九往木薯山去了。
“事不宜迟,咱们快去找!”雷风爬起腿就往外跑。
于成赶紧拦住他。
“雷大哥,岁安,你俩先回去休息,我去找小草。”
江岁安心疼道:“你也赶了一晚上的路,怎么吃得消。”
“只是晚上赶了会儿路,下午睡得足。”于成轻声安慰江岁安:“而且我有马,对路况比较熟悉!精力充足!我去找小草会比较快。”
于成的话不无道理,骑马去找肯定快得多。
马只有一匹,即便雷风和江岁安并没多累,但马也载不了三人。
不过,可以两人乘一匹马。
江岁安马上提议她和于成一道骑马去找小草。
于成不愿意江岁安奔波劳累。
江岁安眼里的血丝,眼下的黑眼圈,眼角的泪痕,无一不让他疼惜。
“我和雷兄弟去找,岁安你回家照顾小花,她一个人在家害怕。”于成道。
对啊,钱小花还在家呢。雷风听到这话,也劝江岁安先回去照顾钱小花,他和于成一定会把小草找回来。
江岁安架不住两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劝,只好点了头。
随后,雷风和于成骑马出镇。
江岁安眼巴巴目送着两人离开,朝木薯山而去,直到看不见人影,她才不舍回头。
哎,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顺利找回小草。小草啊,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儿。
第六十一章 于成之死
于成死了。
江岁安越来越清楚的认识到这件事情是真的。
过去三天浑浑噩噩的生活,仿佛做梦一样。
她还记得,那天凌晨,她是如何摸着黑回到家里。
她还记得,她看到钱小花趴在桌上睡着的情形。
她还记得,她抱着小花回到房间里。在小花惊醒的时候,安慰小花没事,于成和雷风已经去找小草了,肯定很快就找回来。
三天前的事情,清晰的浮现在江岁安的脑海里。因为太过于清晰,竟有些像虚假的。
江岁安还记得,第二天中午,那恐怖的一幕。
她记得正午的大太阳。
入冬这么多日,一直阴沉沉的天,难得放晴了一回。
熬了一夜的江岁安连识海都没进,喝了几口灵泉水,等在门口,守望着路的尽头。
她盼望着,盼望着于成和雷风带着钱小草回来。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和她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何止是不一样啊,简直大相径庭。
江岁安记得,大太阳里,差役们抬着浑身血的雷风和钱小草,出现在路的尽头。
她摇晃了下身体,脑海里嗡嗡作响,扶着门框才没有倒下去。
差役们到面前的时候,江岁安终于看清,雷风和钱小草还活着,只是昏迷不醒。
这让她稍稍放下心来,甚至在最短的时间内,就背着人,把今日份的灵泉水全放了出来,以便救人。
可是放完水之后,江岁安忽然愣住了。
于成去哪了
刚才那些差役们抬人来的时候,个个沉默不语,默默把人抬进屋,跑去请大夫,没有一个人和她说,于成去哪儿了。
于成去哪了
江岁安绞尽脑汁的回想,怎么也想不起来于成回来了。
为什么刚才她忽略了为什么刚才她竟没问于成去哪儿了
难道说潜意识里,她在害怕什么
是否在她明白发生什么事之前,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念头,她太过害怕,甚至不敢问于成去哪儿了。
“滋啦……”
江岁安忽然回过神来,盯着自己满手的血。
刚才她竟无意识地捏碎了一整个瓷碗。
是的,捏碎了。
瓷碗化作雪白的齑粉,和灵泉水和在一起,成泥。
江岁安握不住齑粉,手上的伤口接触到了灵泉水之后,已然有了慢慢愈合的迹象。
她盯着手上正在愈合的伤口,看着白色的齑粉黏在伤口的周围。
红与白的对比,醒目刺眼。
冰凉的灵泉水,冻得掌心生疼。
江岁安忽然打了个激灵,拔腿跑出灶屋,冲到堂屋前,随手抓住一个差役。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张开嘴问:“于成去哪儿了”
江岁安以为自己吼得很大声,可是话语出口,虚弱又无力,几乎没有声音。
被江岁安抓住的差役,恰好是张超。
他没有听清江岁安说什么,反倒被她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张超哆哆嗦嗦地问:“小嫂子,你、你、你在说什么”
他为什么不回答于成去哪儿了菡萏文学
没有得到答案,江岁安心中越发着急,急得差点失态哭出来。
好在脑海中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起了作用,江岁安深吸一口气,再一次问张超于成的下落。
”这、这、这……”张超结结巴巴,东张西望,盼望有谁能给他解个围。
可是差役们找大夫的找大夫,守着雷风的守着雷风,谁也没空替他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