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攒了劲,却打出来了个哭嗝。
谢然唇动了动,正准备说的话被收了回去,娇娇睁大着一双眼,难以置信。
就这?
就这!
两人之间一片死了的寂静。
“咳咳。”打破沉默的是谢然,他侧着身子,咬着唇,喉咙吞咽得极为困难,显然是在尽力忍笑了。
娇娇:...
时光能重来吗?
“我...不生...你...的气...了...咳咳。”谢然憋着笑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他说完步若流星就走了出去,脖颈上浮着淡淡的青色筋络,显然快憋不住笑了。
娇娇坐在桌边看着谢然的背影,她磨磨牙。
天凉了,该杀狗了。
*
娇娇没能一举送走谢然,她把这个仇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娇娇收到了太子妃的宴会邀约。
凉风起,蝉鸣止,秋叶落。
秋日的大闸蟹是出了名的鲜美,蟹膏油润,蟹肉清甜,再加上东宫赏菊花的行程安排,这次宴会也叫做东宫蟹黄宴。
太子妃举办的蟹黄宴一直是玉京城里秋日最时兴的,能被邀请去的贵女都以此为荣。
娇娇本来对大部分宴会都是就能推就推了,不能推就请病,但关键是她这手上这份请帖别致的很,太子妃亲自写的帖子,太子亲自盖的东宫印,不去就是下了他们面子。
当然,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地方。
最要命的是,请贴上只有她的名字,没有谢然的。
东宫蟹黄宴也是出了名的囊括英杰的宴会,家世渊源、才学出众者都会被邀请过去,从这方面来说,东宫蟹黄宴更是对个人身份的肯定。
谢狗到底混的是有多差啊。
娇娇拿着帖子,觉得手里摊了个大麻烦。
她手上这一份帖子恐怕是今年独一无二的了,往年太子妃办宴会,也没听说太子有多积极啊。
娇娇瞧着那碍眼的红色东宫印记,心里烦。
去了就是个大坑。
不去...还是坑。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皇家的事情可是大麻烦。
算了算了,还是去吧。
去了就见了分晓,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娇娇第N次发问,她爹爹当初到底怎么想的,让她嫁了谢然?
谢然下午得了她的话,早早就回来了。
“有什么事情?”
娇娇正在用膳,她晚膳用的早,吃的也少。
谢然瞧着桌上的饭菜,眸光一凝。
大婚后,他早出晚归,没和陶娇娇一起用过膳。
做了工部采办后,整日不着家...谢然仔细回忆,各种原因,阴差阳错,他似乎从来没和娇娇一起用过膳。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娇娇正在用膳。
娇娇抬起头,“夫君回来了。”
娇娇见谢然面色不太好,心里奇怪,难道就连工部都有人敢招惹谢然了?
不是吧,谢然混的实惨啊。
她正遐思谢然面色不佳的缘故时,只听见谢然说话了。
“你就吃这个?”
娇娇眨了眨眼。
视线慢慢往下,落到自己平日里吃惯了的饭菜上。
作者有话要说: 娇娇:天凉了,该杀狗了。
☆、娇娇然(十四)
与山珍海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陶娇娇的饭菜。
美食讲究色香味俱全。
陶娇娇的饭菜,从卖相上基本就能pass。
没有油色,没有光亮,只是青菜配着米粥。
“府里不缺钱。你大不用这般节省。”谢然蹙着眉,眉心拓出深印。
落日在他身后裰成一片暖色的油彩,他眉峰锐利,五官深邃俊朗,连鸦羽垂落的阴影也是精致的。
冷白的皮肤衬出眉眼的温度,他说话时,下颌微微抬起,露出流畅优美的弧线。
娇娇心里叹了口气。
好看是真的好看,有病也是真的有病。
每次脑回路都奇奇怪怪。
谁替他节省啊。
娇娇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唇上的胭脂抹掉了些,露出些原本的唇色。
浅淡的红色与略清艳的绯红色叠叠重重,明明灭灭。
残妆也是好看的不像样子。
原来是上了妆的,谢然分神去想。
“夫君,娇娇身子不好,也就只能吃这些了。”娇娇站起来,微微抬头瞧向谢然。
“忘了,你还有病。”谢然露出些恍然的神色。
娇娇:...
但是她随后就立刻意识到这是强化小白花形象装可怜的的大好机会,眼睛里浮现些许晶莹,“夫君是在嫌弃娇娇吗?”
谢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本殿并没有那个意思。”
娇娇眨巴了眨巴眼,努力把眼泪挤回去,“我知道夫君不喜欢我这样身子,可我实在没办法了。”
谢然试图宽慰她,“有病治了就是,总会好的。”
娇娇觉得谢然可以闭嘴。
她继续发挥,“夫君不知道,你少年成名,玉京里多少姑娘爱慕你,你说你不喜欢娇弱姑娘,多少人都为这一句话学了纵马,娇娇也想,娇娇也喜欢夫君,可是娇娇这身子不争气。娇娇不能学~”
娇娇揉了揉眼睛,只眼圈红了,眼睛里有泪,并不往外流,一副努力憋着的样子。
她的话音依旧软糯,可是带着颤,哭腔似乎随时都会更加浓重。
他似乎说过自己不喜欢矫揉造作娇弱的女子。
谢然这才意识到,貌似他这位正妻自己私下里想了不少,而且,似乎喜欢他很多年了。
他心里涌上些奇奇怪怪的滋味。
看着那桌毫无滋味的小菜,想起来娇娇给他送过的大餐,谢然难得有些愧疚。
“本殿不是这个意思。你这样就很好。”
娇娇抿紧唇,眼泪都收了回去,轻轻抽了下小鼻子,“夫君安慰我呢,我知道。”
她似乎这时才发现谢然还站着,连忙把人给拉下来坐着,“其实这饭菜还好,不然夫君尝尝?”
喜儿忙又添了双筷子。
娇娇起了坏心思,她指了指那一盘看起来最是寒酸的菜肴,“那道菜肴价值百金,夫君不如试试?”
谢然夹了少许,放进嘴里。
他面色不变的吃了下去。
然后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才道,“这道菜肴价值百金?”
娇娇点点头。
谢然叹气,“那是白菜。几文钱的东西。”
他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娇娇。
娇娇:....
“夫君不觉得它和普通的白菜有什么不一样?”
“更难吃了。”
娇娇差点笑出来,她忽然发现其实谢然也很有意思。
这道菜用的确实是白菜,但是关键是它是全场最难吃的呀。
没有油盐,没有任何调料,这种白菜本身就比黄连还苦,再加上各类药材的熏蒸,这道菜入口就是在虐待自己。
谢然在吃下去后,第一反应居然是这菜太贵了,而不是这菜太苦了,难道这就是她不能理解的脑回路?
“这菜难吃,一方面是因为用的是药白菜,一方面是因为无油无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