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女子无才便是德,真沈家姑娘怕是不喜了。
她想了想便道:“我母亲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并不讲究我们读书,只是请了绣娘教导我们刺绣。”
潘老夫人嘴角轻扯开,这话直接贬低沈莱娣啊。
可是她怎么听说,吴家当家主母给他们家子女都请了教养师傅啊。
她不去看她,目光注视了闫纯甄一眼,闫纯甄笑着夸耀道:“听说吴姐姐的双面绣请的是京城最著名的莞绣娘所教,这莞绣娘一手双面绣,无人能超,她曾夸奖吴姐姐的双面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果然让人艳羡。我就不行了,捏不住针,所以不善此技。”
吴南国道:“不知闫妹妹最擅什么?”
“画画吧,我的画术还行。”
潘老夫人道:“各位都有所长,可见家中都是精心教养的。”
她顿了下,道:“我啊,年轻的时候最喜欢下棋,不知你们除了刚才所说的,这棋技如何?”
吴南国心中暗暗得意,他们都是从小被家中培育的,她虽然双面绣最为出色,但旁的也不输。
闫纯甄眉梢微微有些喜色,前几日家中便给她透过信,这潘老夫人最是让人捉摸不透,且反其道而行之,所以她故而说了她画画还行,其实她棋术更好。
潘老夫人将众位女子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暗暗嘲讽。
她潘老夫人从来不打无畏之仗,这几个女娃子的特点,她早就打听清楚了。
对于她们几个的小心思,一览无遗。
倒是沈家这位五姑娘,让人捉摸不透,没见她出门,也没见各家妇人中谈论起这位姑娘。
这也是近期,晋王上位,这位沈姑娘的流言才传出来,最多的则是粗鄙不堪。
粗鄙不堪?
来这么一会儿了,吴家和闫家的姑娘情绪外露,然就这位,让人看不透。
她想了想便道:“沈五姑娘,听晋王殿下说,你曾经与他下棋,还赢了晋王?”
沈莱娣谦虚道:“是,是晋王殿下谦让了。”
“是啊,咱们晋王殿下雅人深致,曾经是风情中人,对于这雅致之事最为擅长,你能赢了他,想来这棋技不错,来,陪我下一盘。”
第238章 仁者见仁
吴家姑娘不相信沈莱娣能赢晋王殿下,再说了这晋王殿下何时去了沈家?
“潘老夫人,您听错了吧,晋王怎么可能输给她啊。”
闫纯甄本来自誉为自已棋技最好,能得潘老夫人喜爱,可没想到老夫人对她另眼相看?
一个沈家庶子的女儿,凭什么?
“是啊,沈家二房的女儿,各个粗鄙,就她家大姐随风候世子夫人,整日跑去那种地方去抓随风候世子,有伤风化。沈家二姐嫁给吏部尚书的长子,连管家都不会,三姐成为粗鄙的商人....”总之一句话,这沈家的五女,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沈莱娣听她这般诋毁自家姐姐,心中不快,抬眉只微微瞧了她一眼,那吴南国被看的有些不舒服道:“你看我做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
沈莱娣最讨厌旁人诋毁她姐姐们,本来今日想着过得去就行,可谁让她们这么讨厌呢,她轻灵嗓音传来道:“吴姑娘口中那位名传于世的莞绣娘,乃是外公家从江南聘来的织绣坊的绣娘。里面除了最著名的莞绣娘,还有一位,被誉为蜀绣第一人的宋林韵。韵娘成名,然想拜她名下之人比比皆是,然都被她拒绝了,最火那些年,她却选择了隐世。”
这宋林韵的名声,吴南国自然知晓,当初她家里就是想要给她寻这位师傅的,可却被她拒绝了。
家里连人家面都没见着呢。
“怎么,难不成你还是她的弟子?”
不可能的,宋林韵十年前就隐世了。
“我自然不是。”
“想来你也不是,韵娘高洁,自然不会因受雇而被迫成为你沈家女儿的师傅。”
沈莱娣嘴角微微扯开,看着吴南国,一言一语道:“我不是她的弟子,但我是她的妹妹。”
“什么?”
“韵娘,就是我大姐,沈吟吟。”
“不可能。”
沈莱娣道:“芙蓉鲤鱼,是我家大姐最拿手的蜀绣著作,她的一副绣图,价值千金。这些年这样子的作品很少在面世,不是她隐世,而是她嫁人了。不是她不想收徒弟,而是没空。如若你不信,下次去拜访我大姐的时候,可以看看,她啊总是拿那些世人追捧的鲤鱼给我家小侄女练手。”
一番话说得吴南国面红耳赤,那一句你家大姐怎么样怎么样,直直的扇了她一巴掌。
闫纯甄瞧了沈莱娣一眼,道:“这沈家大小姐,这般有才,何必瞒着呢?”
定是这丫头胡说的
吴南国心中思忖着,她定是说谎。
一边没有说话的潘老夫人道:“说来我还收过你家二姐一副屏风呢,上面不是鲤鱼,而是百鸟朝贺,倒是湘绣的针法,沈五姑娘,你二姐不会擅长湘绣吧?”沈吟歌的相公是潘老夫人儿子的门生,虽然她从不受礼,但那一副屏风她是很喜欢,且让她破了例收下了。当初孔家少夫人说那是她亲手所绘的,想来是真的了。
“是,会刺绣着多如牛毛,天外有天,山外有山,而我大姐二姐不擅炫耀。”
这话让吴南国和闫纯甄听来,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一个蜀绣界的泰山北斗,一个是湘绣的俊秀,她们如何能比。
比不过还罢了,居然还有脸说人家什么都不会。
这巴掌不能再响亮了。
潘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仁者见仁。宋五姑娘,请坐。”
沈莱娣微微颔首道:“还望潘老夫人手下留情。”
“不好说啊。”
闫纯甄和吴南国有些郁闷,但是也不敢一走了之,只能坐下来看潘老夫人与沈莱娣下棋。
然越看越觉得脸热,会下棋的他们不会不明白,这棋术路数对还是不对。
......
待这一棋局结束,潘老夫人直言说累了,让他们自已逛逛,午后继续。
沈莱娣来之前便被吩咐,在宫里面要谨言慎行,所以不敢乱走,且吴南国与闫纯甄因为晌午的事情与她结下了梁子,避开她走。
沈莱娣知晓刚才自已不忿所说的事,引起了她们的不满,可她并不在意,本就是她们先无理在先啊。
她家姐姐那般好,被他们评头论足?
哼,殊不知他们连自家姐姐一根头发都比不过。
沈莱娣正独自逛着,瞧着前面有一湖,湖中种了许多的荷花,如今已经满湖绿意了。
突然间兴起误入藕花深处的意境来,恰好这湖旁边有小舟在侧,她坐上去,吩咐身边的领路的宫女道:“你先在这里等等我,我去玩一会。”
那宫女有些担忧道:“这湖水有些深,沈无小姐千金之尊,还是不要去危险的地方了。”
沈莱娣看了那宫女一眼,不免佯装冷脸,问:“你知晓我是谁吗?”
那宫女自然知晓这位乃是未来晋王妃,不可得罪。
她道:“您小心些,奴婢在这里等着姑娘。”
沈莱娣笑了笑道:“还是你懂事。”
沈莱娣泛舟湖上,待划桨入里面些许,看不到外面,外面也看不到里面,她才放下浆,迎着暖阳,仰面躺着,微闭着双目,惬意的很。
不一会,她感受到身上多了个人挡了她的暖阳。
她猛地睁开眼,瞧见晋王殿下一脸的深沉的望着她,她忙站起身来,却忘记了自已在小船上,船儿因为她起身,而波动太大,晃的她忙蹲下去,双手撑着船,稳定住船身。
晋王殿下对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微微咋舌。
“你这伸手够敏捷。”
沈莱娣心中暗责备:还不是你。
然面色无波,小心起身道:“给晋王殿下请安。”
晋王殿下看着她道:“你若是在待下去,怕是被人说沈家五姑娘无理了。”
沈莱娣本来是想要躲一躲清静的,然被晋王打扰了,虽然心中不满,但面上却无波道:“那我先回去了,晋王殿下,你请。”
说着便要拾起浆,准备划回去。
晋王瞧着她的背影,突然间开口问:“你是不想嫁给本王吧?”
沈莱娣心中微愣,滑动的手,却更快了,她装作没听见他说的话,很快便上了岸。
那宫女还在等着她,见到她出来,便急着道:“黎妃娘娘派人来寻了,快走吧,别耽搁下午考教了。”
今晌午她与潘老夫人论棋,输了。
她的姐姐们都很出色,但是她却不善刺绣,她只喜欢看书。
常听一句话‘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是书中让她体会到‘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的壮景,认识了‘水光潋艳晴方好,山色空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杭州西湖;亦从书中学到‘不争就是慈悲,不辩就是智慧,不闻就是清净’的智慧,而今日自已这般闹腾,果然是失去了智慧。
还因为一个男人?
太不该了。
待她行至潘老夫人跟前,就听见吴南国酸酸道:“沈五姑娘,你这是来迟了,难不成是瞧不上潘老夫人教诲?也是,你们沈家出来的人各个都是有名人,瞧不上也是情有可原。”她顿了一下,看向潘老夫人,暗黑黑道,“潘老夫人可莫要见怪才是,毕竟沈家如今正得盛宠啊。”
这一番话,直接间接都在说她无理的很,最后还直接暗指他们家恃宠而骄?
这个罪名她可受不起。
她莞尔一笑道:“吴姑娘此言,说的太无理了。”不等她反驳,她便道,“这一,晌午直言说睡过午觉后在聚,却无具体时间,你咬定我迟到之说,实乃无理可据。第二,你说我家正盛宠,不让潘老夫人责怪,是想说潘老威严不足以震慑我沈家吗?第三,你吴家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藐视潘首辅家?”
“我没有...”
沈莱娣不理会他,看向潘老夫人莞尔问:“潘老夫人,我真的是来迟了吗?”
潘老夫人觉得这小姑娘有意思,看着呆愣,实则通透的很。
“我既没有定下确切时间,自然不算迟到,是我来早了。”
沈莱娣道:“多谢潘老夫人厚爱。”
吴南国气结,暗搓搓的瞪着沈莱娣,闫纯甄拉着她,示意她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