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什么抢,他是我的!”
花焰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老妖婆也太难找了,她在迷雾里摸索了半天总算赶上,见陆承杀衣衫完好才算放心,见他受伤,又有点心疼。
只是现在陆承杀连见她都有点防备,眼神冷冰冰的。
虽然花焰早有预料,也难免生出几分伤心委屈来,伸手想拽他,只见他握紧长剑,仿佛当她是个陌生人,花焰腰腹隐隐作痛,有点害怕,也不敢再接近他。
——不急,她有机会解释的!
眼下先对付阴相思再说。
“你俩既未睡过,也未成亲,怎么就是你的了,我还说他是我的呢……”阴相思瞬间逼近了花焰,见到她和花燃有几分相似的脸,她已经有了猜测,她对自己的猎物会手下留情,对其他女子可不会,“你这么想送死,我就成全……”
花焰已经拔剑迎了上去。
阴相思那些蛊毒手段对陆承杀奏效,对她可不奏效。
没想到花焰不止不怕,还率先发难,阴相思终于拔出了腰间的长锏,以为反手就能将花焰劈倒,可没想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力量比她想象中大得多。
花焰心中一片沉静,三个月的苦练,总算有了检验的机会。
她几乎什么也没有多想,便凭着本能去攻击阴相思,阴相思虽然功力深厚,但她鲜少亲自出手,对敌经验不见得有多么丰富——花焰所料未错。
阴相思大致能算出她的年岁,她知道谢应弦武功厉害,却没听说她有什么武艺上的成就,因而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以为轻易便能击败,出手时便也随意许多,之后她就发现自己错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不到双十年华的小姑娘逼得焦头烂额。
陆承杀也没想到,他身体内隐隐有什么在翻涌,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个长着一模一样脸蛋的人互相打得难分轩轾。
但无论哪个都不可能是她——武功超过太多了。
他应该持剑上去杀人,趁着她们内斗。
可……陆承杀勉力用内力将体内感觉弹压下去,知道自己是中了毒,后背隐约有伤崩裂,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就在这时,他听见其中一个人道:“你怎么还不走?你走啊?呃,不知道往哪走,你……”
花焰喘息间,见陆承杀呆呆站在原地,顿觉不对。
她的蛊王已经把地上阴相思的蛊吃的差不多了。
花焰趁机一拂袖,将吃得肚皮饱饱的蛊王重新收回来,转头再去对付阴相思。
阴相思此时已经知道她短时间内是没法解决眼前少女了,若是陆承杀反应过来二打一就更不好办了——而且她最讨厌跟人正面打架了!
想着,她当机立断撤身,临走前她狠狠看了一眼陆承杀,对花焰道:“便宜你了。”
花焰不明所以,见阴相思撤身遁走,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但阴相思的地盘,她也不敢多追,更何况陆承杀还在,她收了剑便转头去看他。
“……你还好吗?”她保持了一点距离。
陆承杀看着她没有说话,他神智迷离再度袭来,为了保持清醒,陆承杀当即用剑在胳膊上划了一道,血顺着他的手背流了下来。
“哎,你干嘛!”花焰呆了,她刚想靠近,就发现陆承杀那柄素来对着敌人的剑此刻却是指向了她。
陆承杀道:“别过来。”
花焰张了张嘴,道:“啊……哦。”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道,“你要不要止个血啊……”
陆承杀哪里敢用她的东西。
他应该杀了她,但眼下继续呆着都很危险。
陆承杀当即便决定离开,他纵身掠走时,却发现那人还在跟着他,陆承杀拔剑,两人在空中对过几招,陆承杀身形一晃,突然听见对方道:“小心。”
他意识恍惚。
这一声“小心”何其耳熟,曾几何时,在弟子战与褚浚对招时,他也听到过。
这个倒比上一个学得像多了。
花焰是真的很心焦,他要是无事还好,这个样子她哪里放心他到处乱跑,而且……她好不容易才见到他。
可是他现在好凶啊!
“……你别跑了行不行,你稍微站在那里听我解释一下好不好!”
陆承杀心道,不用了,他刚才已经听过了。
两个人且行且打,又对了十来招,花焰隐约闻到血腥味,只割一个胳膊,哪里来这么重的血腥味?他又受伤了?可眼下花焰也没有立场去问,她想了想,干脆用剑气去撩陆承杀的衣衫。
只是还没撩两下,有个东西从陆承杀怀里掉了出来。
一个黑木簪子,上面还装饰了朵大红绢花,陆承杀的品味,明显是送给女子的东西。
花焰眼疾手快捡起,顿时一惊,抬头道:“你买给谁的?”
陆承杀伸手想去抢,冷道:“反正不是给你的。”
花焰:“……?!”
不给我,你还想给谁???
第74章 互诉衷肠
不得了啊陆承杀!
整整三个月, 她在教内闭门不出日夜练剑,就盼着能早点见到他,他在停剑山庄干什么!连买簪子送姑娘都学会了!他都没给她送过!
花焰怒上心头, 当即便不打算把这个土簪子还给他, 决定自己揣着了。
谁料方才一直避战的陆承杀却突然认真起来。
他身形极快地袭向她的要害, 花焰猝不及防, 只得躲闪, 天残剑法虽然威力巨大,但不代表她可以近身肉搏, 险险避过陆承杀袭来的掌风,陆承杀反手一握, 花焰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扣住, 陆承杀指间用力, 似乎下一刻就要折断她握着簪子的手腕。
花焰没想到他居然翻脸不认人到这种地步,不禁道:“陆大侠,你当真要这么对我?”
这称呼和语气都太熟悉了, 还透着一股受伤。
陆承杀一怔。
花焰趁机从他手下挣脱出来, 皓腕已印上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她立刻又气又委屈,恍惚间想起他们教主说的话, 心里顿时又凉了半截。
看来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真的不想原谅她了。
那她解释还有用吗?
望着手里的簪子,她更觉得糟糕,短短三个月,他都有别人了。
明明先前他还什么都不懂。
她吸了下鼻子,把簪子递还回去:“我不要了,还给你。”
花焰只觉得她这一趟辛辛苦苦跑来, 好似都没了意义,他真的嫉魔教如仇,像谢应弦说的,没有直接动手杀她,就已经算情深义重了。
重逢至今,他看着她全然没有分别前的半分温和亲昵,也没有痛恨挣扎等等情绪,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不,一个陌生敌人。
明明她还这么想他。
他们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
花焰口中愈发苦涩,几乎想要撒泼打滚大哭大闹,但又怕被陆承杀砍,今时不同往日,她强自镇定,轻声道:“你……让我再说几句话,我说完就走。”
陆承杀抢回自己的簪子,心头有一丝不快。
他不该与这个魔教妖人啰嗦,只是那张脸一直在他面前晃,晃得他心神不宁,他现在原就觉得神智不太清明,更加不想与人交谈,若非如此,他现在早该动手杀……
“这里不大安全,阴相思……就是刚才那个老妖婆,她不好对付,你还是尽快出去,受伤的地方也赶紧上药。”花焰顿了顿,道:“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那时真的在被追杀,也没有内力,所以才硬要跟着你。隐瞒身份只是怕你知道直接上来砍我。我、我没有故意勾引你,虽然亲是我主动亲的,但你也没拒绝……”她越说越小声,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你那个簪子到底是买给谁的?”
她真的很在意!
让她死个痛快吧!
到底是哪个混蛋趁她不在撬她墙角!
陆承杀却越听越迷惑,他只当眼前人与之前的魔教妖人一样,都是不知用什么邪法让他看到了她的脸,刻意接近他,不知图谋什么,可听到“亲”那段,他实在迷惑对方是如何得知的,又为何非要在意他的簪子是送给谁。
总不能连言语都能出现幻觉。
她身量高了些许,武功高了不少,穿着十分陌生的衣衫——甚至不是裙子,除了脸,哪里都……
花焰见他不答,还以为陆承杀连理都不想理她。
她攥了攥手心,只觉得气苦极了,再待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花焰咬咬牙,道:“那我走了。”说着,她抬腿往边上挪了挪,可又有些舍不得。
还未走出去两步,手腕又被人握住了。
花焰悚然一惊,她转头道:“我簪子不都还给你了,你还想折我手腕?”她手腕泛红的地方再度被青年五指覆盖,他的掌心滚烫,花焰只觉得自己手腕格外脆弱,不由道,“你轻点啊……”
陆承杀没有折她腕的意思,只是拼命眨了两下眼睛,声音有些艰难地溢出:“……你到底是谁?”
花焰懵了一瞬。
“你不认得我了?”她也眨了几下眼睛,脑子短暂空白,又无端松了口气,“……你失忆了?”她语气竟还有一丝轻松。
陆承杀心中在微微地动摇。
这要是演,也未免太像了。
花焰想起刚才自己又是放蛊又是丢毒粉,顿时觉得太失策了,她早知道他不记得,那……算了,还是不骗他了。
犹豫间,她已经反手握住了陆承杀的手腕,忽然觉得他身体热得不寻常。
“你怎么了?”
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的脸也在发红,额头有细密的汗。
花焰抬起另一只手,想去试他额上的温度,却被陆承杀偏头躲过,他抿着唇道:“我没有失忆。”呼吸声都重的不自然。
她方才以为他是受伤,现在看又不止是受伤。
“那你怎么了……”花焰小心翼翼地觑着他,“……你认不出我了?”
贴得近,她身上的香味终于无孔不入地钻进了他的身体里,淡淡的,清晨被露水沾湿的花瓣散发出的幽香,惑人至极,午夜梦回,总在他梦间萦绕。
陆承杀突然松开了手。
花焰刚来得及揉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就见陆承杀掉头就走,步速迅捷地像在逃。
“等等……陆大侠,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你为什么要问我是谁?你认不出我了?还是你把我认成谁了,或者把谁认成我了?”
她亦步亦趋追了过去,隐约觉得事情是不是还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