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回到齐王宫,立即去大殿见了齐王。
齐王说道:“常相爷死了。”
丹枫一喜,旋即又问道:“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是啊,这段时间他还刚闹着要停妻另娶。”
昌京那边,他们安插了人手,都会把昌京那边发生的事及时地密报给他。
见齐王一脸不可思议,丹枫便道:“属下这就去彻查。”
齐王点点头,又问:“李月舒的死查得怎么样了?”
丹枫道:“参加过大宴的人,属下都一一排查过了,没有干系。”
齐王沉吟道:“难道孤竹国国师还有别的弟子?”
长公主是孤竹国国师唯一的弟子,深得国师谤法秘传,公主死了十二年,这门杀人密计也跟着在世上消失,没有想到时隔十二年,又有人会用谤法杀人。
此人是谁,与长公主和国师是什么关系。
又或者,一切只是巧合,李月舒并不是死于什么谤法。
心头重重疑团解不开。
丹枫说道:“会不会,是国师亲自来了大周?”
齐王简单说道:“派人去查!”
……
不日,便有消息从昌京传回齐都常府。
管家疾步从外院进来向韩玉洁禀报昌京传回来的消息。
“夫人,大事不好,老爷突发暴病去了。”管家在韩玉洁跟前抹泪痛哭,韩玉洁整个人在椅子上坐不稳,身子整个瘫倒在椅背上。
“真的,死了?”韩玉洁面色惨白,双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
虽然乍听到停妻另娶的消息,韩玉洁气疯了,恨不能让常相爷与那女子一起去死,但常相爷真正死了,韩玉洁又摸不清自己的心情。
没有心想事成的高兴,反而失落,不安。
“夫人,我们派去昌京的人在半道上遇到了公子从昌京派回来报丧的人……”
怪不得,这么快就有了老爷的死讯。
“阿林,他怎么说。”韩玉洁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管家擦一把泪,说道:“公子说,他会护送老爷灵柩回乡安葬,这会儿啊,应该是已经从昌京启程了。”
人死了,就要叶落归根。
只是,一想到常老爷的灵柩要回到家中来,韩玉洁心里就很慌乱。
那个昌平小姐真的能隔空杀人吗?
她请求她杀了常老爷,常老爷剧真的暴毙了,所以老爷真的是自己害死的吗?
韩玉洁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只能安慰自己说,常老爷的死和她无关。
相比常老爷,韩玉洁更忌惮的是沈昌平。
毕竟常老爷已经死了,一个死人威胁不到她,不能再绝情绝义喊着要休了她另娶她人了,也不能再给她难堪,只是沈昌平呢?
如今,她知道沈昌平这么大的秘密,她会不会放过她?会不会杀人灭口?要知道,昌平小姐是会隔空杀人的啊。
韩玉洁腾地从椅子上起身奔回自己的屋子,留下一脸惊骇的管家。
老爷死了,夫人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吧?
韩玉洁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那只玉镯。
昌平小姐送她玉镯的情景又浮现眼前,她说这是王家大少夫人之物。
不错,王家大少夫人死在亭子里时,昌平小姐正抓着这玉镯,虽是沉默却似在隐隐念着什么咒语。
而她请求她让常老爷去死时,昌平小姐也是让她拿了一件老爷穿过的衣服,抓着那衣服屏息凝神,与抓着玉镯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韩玉洁立即扔了那玉镯,爬到床上躲进了被窝里。
她蜷缩在床上,将被子盖住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屋子里
一定不能让昌平小姐拿着她的贴身之物,否则昌平小姐一定会杀她灭口的。
昌平小姐到过常家作客,是不是已经从常家取走了她的物品?那一天她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她很快就会被昌平小姐杀死的吧?
次日,丫鬟在床上发现了已经死透四肢僵硬冰凉的韩玉洁,她是被自己活活吓死的,但常相爷唯一的儿子常林在护送父亲灵柩回乡半路上听到常家派去的人报韩玉洁死讯时,说的是:“老爷病逝,夫人伤心过度,随老爷去了。”
伤心而死,这是得多伤心啊?
常林看着父亲的灵柩,想到母亲的死,不由滴下几滴泪来。
母亲对父亲真心实意,父亲生前想要停妻另娶,委实过分了,而自己竟还站住父亲一边指摘母亲,的确不孝。
韩玉洁的死终归是换来儿子的一点真心忏悔。
第49章 影射
常家两位主子接连死去,这在齐都还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常相爷是皇上在齐都做齐王时就带在身边的老臣了,为助陛下登基,劳苦功高,皇上君临天下十二载,天下太平,百废俱兴,常相爷功不可没。
对于大周来说,常相爷是载入史册的功臣。
这样的功臣却没能长命百岁,也会死,且没有善终。
虽然皇上对天下人说常相爷是操劳过度突发疾病而死,但总有一些小道消息传出,还有些常相爷在官场上的对家故意放出些风声,坊间对常相爷的死便有了更多不可明言的传闻。
加上常夫人也死了。
原本功勋之家立时就成了遭了报应的人家。
“当时,先帝托孤的人选除了定北王,还有平西王,这平西王无论能耐还是才干都在定北王之上,只可惜,平西王身边没有卢太傅这样的谋士,无人指点他扮猪吃虎,于是,这平西王光芒四射遭先帝忌讳,再加上卢太傅从中作梗,背后使坏,可叹平西王不但做不了摄政王,辅佐年幼的储君——”
台上,说书人一拍过板石,继续说道:“还惨遭屠戮!”
“平西王自身难保死于非命也就罢了,唯一的儿子也没能逃过此劫,可叹一代英王惨遭灭门,好在天道好轮回,俗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卢太傅经历十二载飞黄腾达的功勋荣耀之后竟也死于非命——”
“话说这卢太傅当时正在朝堂与皇上议事,忽然就七窍流血,四肢变形,在皇帝与文武官员众目睽睽之下暴毙,而他的夫人也在家中被吓死,这种死法只有鬼神报应才可以解释,一定是这平西王一家来向当初害死他们的仇人索命来了——”
台下众人听到此处,一个个面有戚戚,对鬼神啊因果轮回报应啊充满了敬畏,却有一十六七岁,鹅蛋脸,五官美艳,杏眼有神的小姐愤而起身,拂袖而去。
婢女急忙跟上来:“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听书听得好好的,就——”
“什么狗屁说书的!”章颖骂道,“编的什么狗屁本子,含沙射影说得不就是我姨父姨母吗?”
章颖走得急促,愤愤道:“什么平西王,不就是那倒霉催十二年前就死掉的吴王吗?什么定北王,说的不就是旧齐王,如今的陛下?还有什么遭了报应的卢太傅,不就是说的我姨父常相爷?这臭说书的,竟然含沙射影,用这样大不敬的桥段影射当今皇上,影射我姨父?”
台下那些看客竟还听得津津有味!
章颖实在气不过,“我要去官府告发他。”
“小姐小姐,你莫冲动啊,何必与说书的计较?说书人的嘴巴不就是用来胡说八道的吗?”婢女疾步追着章颖,哪里能拦得住章颖呢?
章颖心头一团怒火正没处发泄呢。
她姨父死也就死了,她最爱的小姨竟也死了,都是什么世道啊?
章颖气冲冲奔到府衙,还未敲响大鼓,就被皂班衙役班头陈深看见了。
“这不是章小姐吗?”陈深热情迎过来,“你是来找圆仪小姐的吧?快快快,里面请——”
婢女也机敏地拉着她家小姐跟着陈深进了府衙,绕过前部大堂、二堂,直奔温郡守与家眷起居的三堂。
陈深没有进三堂,在府花园外与章颖作别。
“其他小姐们早就到了,章小姐来迟了。”陈深笑着说道。
婢女谢了陈深,直接拉着章颖往里走。
郡守府几乎每月都要来个三两回,闭着眼睛都能走,就和自家一样熟门熟路。
婢女拉着章颖直往槐荫静舍而去。
往常,七朵金花在温府聚会都放在此处。
章颖一边被婢女拉着走,一边嘀咕:“这么说她们今天安排了聚会,却没有叫我?”
婢女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发起的,一定是给小姐下帖时与咱们错过了,或者就是临时起意,小姐今天不是去听书了吗?”
章颖早已经气鼓鼓的了。
她没有参加的聚会还能叫做七朵金花的聚会吗?
而没有了她的六朵金花聚会竟然还那么乐融融的,远远的,就听见女孩子们的笑声从槐荫静舍传出来,那么欢快活泼的笑声让章颖心头怒火燃得更旺盛了。
“你们真的太过分了!”章颖挣脱婢女,直接冲了进去。
原本的笑声戛然而止,六位小姐错愕看着突然闯入的人,每个人手上的动作都被定格,还没吃入嘴里的点心零嘴都纷纷掉落。
默了须臾,众人都反应过来,纷纷起身围过来。
“哎呀,章颖你怎么来了?”
许多问候围绕着章颖,章颖始终面色沉沉。
这聚会既然放在郡守府,那就是温圆仪发起的。
章颖目光带火,直接走到温圆仪跟前,语气很冲,说道:“温圆仪,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七个人的聚会独独不请我?”
“章颖,你误会了……”温圆仪赔笑解释,然而章颖不听。
“聚会不带着我,还要编理由骗我?温圆仪,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虚伪的人了?”
章颖咄咄逼人,其他几朵金花看不下去了,纷纷走过来替温圆仪辩解。
“没有什么聚会,就是临时起意。”
“大家走着走着,就走到圆仪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