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上了马车,这下可愁坏了来接亲的人,时辰还早着呢,驿馆距离皇宫用不了半个时辰。
这到晚了不行,到早了也不妥呀。
领队的太监愁眉苦脸:“曹公公,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曹公公年过半百,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虽然公主性子急,可他们辰国也有辰国自己的规矩。
这大婚要在吉时举行才吉利,也不能因为她性急就坏了规矩。
如此他不紧不慢的捋了捋胡须,“小事,绕着城里慢悠悠的走,什么时候时辰到了,什么时候再入宫。”
领队的太监一听,忙竖起大拇指,还不忘拍波马屁:“还是曹公公高明。”
江鸢哪里知道外面的计划,她想着早一刻给容夜冲喜,容夜没准就不用死了。
容夜送给她的千年人参,万年灵芝和冰山雪莲,她都收得好好的,刚才也一并让娟儿拿了。
一会容夜若是有什么危险,需要吊命,这东西也可以派上用场。
丝竹乐器奏响,喜气洋洋的礼乐声响彻整个京都城,接亲长队缓缓出发,这样热闹的场面,吸引了不少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一位妇人道:“听说了吗,城外给穷人看病的活菩萨,原来就是太姀公主,真没想到堂堂公主,千金之躯,居然肯屈尊降贵亲自给老百姓看病,可真是活菩萨呀!”
另一妇人道:“我也是昨儿才知道的,都知这城外的药棚是太姀公主设的,可谁能想到给咱们看病的人竟然也是太姀公主。”
“听说昨儿轻薄公主的痞三被仗打了一百大板,血肉模糊人好像要不行了。”
那妇人啧啧两声:“他就该死,他仗着父亲是京都富商简直无恶不作,多少好人家的姑娘都被他毁了,这次竟敢调戏和亲公主,死有余辜。”
“那可不是。”另一妇人赞同,“要我说,咱们京都城的好男子,还要是当今的太子殿下,那才是人中龙凤。”
那妇人神秘兮兮道:“你没听说,太子殿下那方面好像不太行,昨儿公主还亲自给太子开了一副方子,里面全是补肾壮阳的药,就是要给殿下治这方面的病的。”
另一妇人听了大惊:“还有这事,殿下龙章凤姿,没想到竟然患有隐疾,真是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可惜了。”
妇人道:“不可惜,活菩萨嫁过去亲自给咱们太子调理身体,那还能有不行的!”
伴着两位妇人的谈话,婚车也不过是缓缓前行了数十步之遥,这时一只瘦弱的小白猫,“喵呜喵呜”的钻进了马车。
江鸢心神不定,但是被突然闯入马车内的小家伙吸引。
“好可爱的小猫。”她把小白猫抱在怀里,小白猫很乖,就是瘦得只剩下皱皱巴巴的皮,肚子瘪瘪,显然已经饿了许久。
“很久没吃东西了?”少女摸了摸小白猫的头。
猫儿竟十分配合的背了耳朵,“喵呜”了一声,显然也是很喜欢江鸢。
临出发前,娟儿怕主子饿,偷偷塞给她一小包点心,此刻江鸢把点心拿出来给了小白猫吃。
小白猫显然是饿急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这时江鸢才发现,这么小小?轻?吻?最?萌?羽?恋?整?理?的,一只巴掌大点的小猫是怎么跑到马车上的?
无论是从车轮还是顺着马腿爬上来,这么瘦瘦弱弱的,都该被甩下去吧。
“小家伙,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上来的?”
小白猫正吃得认真,根本不理睬江鸢的疑问,江鸢心中好奇,将手中金丝团扇方到了一边。
素手掀开车帘,偷偷地向外面瞧去,只见宽敞的街道上站着两排护城军,后面围着许多百姓。
一三四岁模样,调皮的男娃娃,手里拿着个草叶编得蚂蚱,从人群中钻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喊:“不给,不给,我就不给你。”
不大一会,后面又冒出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抹着眼泪在后面追,“还给我,快还给我。”
两个小孩子加在一起还没有一个成年人高,小腿迈得勤却并不快,可偏偏从车旁经过的时候,江鸢只感觉飕飕两下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周围的一切仿佛有一刻,画面都是静止了一般。
这时一头老黄牛卖力的拉着平板车,慢吞吞的进入了江鸢的视线。
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那头老黄牛“哼呦哼呦”的,一点点超过她们,消失不见……
江鸢这下明白,这只瘦弱的小白猫是怎么爬上马车了,敢情这车轱辘都不转的是吗?
江鸢这下真的急了,容夜等着她冲喜,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不是儿戏,这些人怎么就这么没有同情心呢。
她先起车帘,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便是向着队伍大喊道:“你们能不能快点,这么大的事,合着就我急,你们都不急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容夜:听说你急不可耐了?
☆、第九章
第九章
辰国地处长江以南,季候温热,女子的性情也多是温柔乖巧的。
像这样当街大喊大叫的,莫说是公主,就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也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江鸢这一嗓子何止惊得马车止了步,还惊到了周围围观的百姓纷纷投去目光。
可当目光落在少女身上时,他们没有嘲笑,只有惊艳。
“这是公主娘娘,天啊,好漂亮啊!”
江鸢也顾不得周围人的目光,人命要紧,这时曹公公顶着一张苦瓜脸,迈着沉重的步伐跑过来。
江鸢心里急,还不等曹公公走近就问:“这车怎么这么慢,走路都比它快,本公主都火烧眉毛了,你们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呢?”
曹公公知道这位埭国公主是个急性子,这次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什么虎狼之词从这位异国公主的嘴里说出来,他都受得住。
“公主息怒。”曹公公赔笑道,“大婚之事非同小可,要吉时行婚才最吉利,如今吉时还未到,还请公主殿下少安毋躁。”
江鸢觉得自己真是急糊涂了,曹公公不说,她都给忘了。
这冲喜救命的确是有讲究的,要推算生辰八字和时辰才能有效,并非是随随便便大婚就有效的。
这么一想,她也就不那么着急了,乖乖地坐回了马车里。
曹公公见状,赶紧让人落了帘子,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用尖尖细细的嗓子向前面队伍喊着:“快出发!”
接亲队伍围着京都城整整转了两大圈,曹公公掐算着时辰,不多不少,刚刚好,这才入了皇宫。
马车到了东宫门口,到处张灯结彩,宫门上贴着大红喜字,一派喜气洋洋。
按着规矩,此刻太子要接新娘下马车,二人共同入殿,行礼拜堂成亲。
可此时东宫门口却不见容夜身影。
殿内,正嬷嬷走到皇后耳边,小声道:“娘娘,太子殿下找不见了。”
“什么?”一屋子的宾客,巫皇后不好声张,她性情温和,端庄持重,不显露于色道,“都找了吗,怎么会不见?”
这时太后宫里的杜嬷嬷走了进来,上前给皇后见了一礼,然后道:“传太后娘娘的话,太子殿下正在常寿殿给太后侍疾,叫老奴前来告知娘娘,您不必挂心。”
满朋的宾客,都是前来参加太子婚宴的,此刻太子却被太后扣留在了常寿宫不得脱身。
巫皇后知道,太后对这桩婚事不满,这是在给他们母女下马威,给他们难堪。
“母后病了?”
巫皇后平时是个极善良温柔又不喜出头的人,但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眼下这情形,也是把皇后逼急了,“这么大的事本宫竟然不知,还不快传太医,随本宫去看看。”
皇后温柔惯了,就是严厉起来,也一点都不吓人。
巫皇后起身离座,杜嬷嬷一步挡住了皇后的去路。
有道是狗仗人势,太后嚣张跋扈,皇后温柔似水,这么多年太后一直压着皇后一头,如此太后身边的嬷嬷,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皇后面子,目中无人,敢挡皇后的路。
巫皇后冷声:“杜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杜嬷嬷一脸横肉,典型一个老刁奴作态:“皇后娘娘请留步,太后说了,这病不需要太医,独有太子殿下能治,您就不必费心了。”
巫皇后心中不悦,可奈何百善孝为先,她身为一国皇后,若执意去要人,以太后的性子必会将此事闹大,没理也能变三分。
到时民间的百姓不知其由,只会说是她做媳妇的不懂孝道。
一国皇后不懂仁孝,她还如何让臣民信服,让后宫信服于她?
见皇后不做声了,杜嬷嬷在心里冷笑一声,她就知道皇后性子软弱,惹不出什么大水花。
她笑道:“皇后娘娘,老奴还要回去伺候太后,就不多留了。”
杜嬷嬷敷衍的向皇后行了一礼,转身就离开了。
后面已经不乏有人议论起来,皇后叹息,她坐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最后还是不得不向太后低头。
千百年来,朝代星云更替,可婆媳矛盾却是更古不变,永远存在。
“娘娘。”这时正嬷嬷走上前,“吉时马上就到了,公主还在外面,您看这可怎么办?”
巫皇后没主意,她也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陈国公夫人提议:“太后生病,太子侍疾,百善孝为先,要不让公主回去,择日完婚?”
“不妥。”这主意刚提出来,信阳侯爵夫人就反驳,“公主原路返回,不管原因如何都是对女子的侮辱,这样岂不是让埭国觉得咱们怠慢了公主。”
陈国公夫人又道:“那就让公主先入住东宫,择日再与殿下完婚。”
“也不妥。”信阳侯夫人又反驳,“未婚便住进夫家,有损公主清誉,传出去也不好听。”
陈国公夫人这下急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信阳候夫人被问愣了:“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但这两个办法肯定是不妥。”
“你自己都没办法,哪有资格否定别人。”
两个身有诰命的一品夫人,为此事吵得脸红脖子粗。
皇后觉得头痛,在一旁连连叹息。
就在这时,一旁的巫何氏走上前,“娘娘,臣妇有一办法。”
巫何氏是巫川的妻子,和巫皇后是姑嫂关系。
巫皇后一听,“弟媳有何办法,快说来听听。”
巫何氏道:“自古结婚,若新郎不在场,有可用血缘关系的三五岁孩童代替的说法,此法可立即大婚。”
巫皇后一听,这到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眼下公主就在东宫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
况且这婚事牵连着两国之间的关系,这么处理最为妥帖。
巫皇后笑道:“好,就用这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