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外人声喧嚣,对面的窗内不时传来伶人的唱曲声,客官的喝彩声,间或有人推窗散酒,放眼四望……
容央心口急撞,警告道:“你别乱来。”
褚怿偏道:“我会乱来的。”
一语甫毕,唇被他覆住,吮弄时,还挑衅地咬了一口。
容央大脑如同炸开,全然不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该如何应付,小手往他后肩打,根本如蚍蜉撼树。
褚怿头微转,含着她唇恣意地尝,等被她打得狠了,就挑起双眸来看她。
眼神像愠恼,像委屈,像求欢……
对面的哄闹声终于传来,捎带着口哨,继而是楼下,是隔壁……排山倒海。
容央脸爆红,体温滚烫,褚怿却根本不停,大手压着她后脑勺,一遍又一遍地吻,碾得她气息都快没了。
“别……”
容央拼命地躲他的唇,脸贴到他的脸,发现他也是滚烫。
“不要在这里……”
终于能有个稍微完整的句子从嘴里蹦出来,换来的是他低低的一声闷笑,下一刻,脖颈被他用力吮了一下。
珠帘拂动,候于内室的荼白、雪青相继垂眸屈膝,被褚怿一声“退下”喝走。
帘幔内有床榻,褚怿偏不去,等门关上后,把容央罗带一解,抵在窗户边的墙上,一边亲,一边解自己的。
容央撼不动他,双腿发软,褚怿便又把人抱起来,分开她抵过去。
她又哼了一下,那声音被他吃去了,他今夜并不饱,他就是要留着肚子来吃她。
窗外依旧是那片喧嚣的人海,小贩的吆喝声、行人的嬉笑声、各扇窗户里的乐曲声、祝酒声……吵吵嚷嚷地包裹着他们,吞没着他们。
褚怿的唇贴去容央耳边:“叫。”
容央正攀着他,神魂颠倒,闻言茫然。
褚怿往前,再次:“叫。”
容央一刹领会过来,勾在他脖颈上的手臂绷紧,咬紧下唇,眼神空蒙,急喘着叫了一声“悦卿”。
男人瞬间像被点燃的烈火。
容央被烧着,掠着,他不停,她便也不能停,一声一声的“悦卿”,混入窗外那嘈杂的世界里。
褚怿突然把她下颔捏住。
容央对上他如炬的眼,全身一麻。
褚怿放缓动作,声音也放低:“喜欢美少年?”
容央心里咯噔一下,矢口否认:“不是……”
褚怿微笑:“那喜欢什么?”
容央这种时候通常都很识趣:“喜欢褚家大郎君……”
褚怿笑,这回是真满意了,低头去她耳边:“大郎君也喜欢你,喜欢莺莺。”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应该是“吃醋”,但为了给将军几分面子,就弄“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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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认亲
七月流火, 盘踞汴京足足两个月的暑气终于散去,晌午小眠后,容央坐在天香园里吹微瑟的风。
雪青在耳边汇报今晨头一场终审的情形, 提及大体局势于褚家而言还是有利的——梁桓生当场指控上官岫,上官岫在诸多铁证之下, 点头认了罪, 只范申还铜墙铁壁一样的硬,坚称对前二人设计谋害褚家军一事分毫不知。
梁桓生不曾和范申有过正面往来,物证、人证都提交不出。上官岫想是打算保住范申以备他日再战,整个审讯过程竟也把范申摘得个干干净净,令观者慨叹, 闻着动容。
然不认归不认、袒护归袒护, 三司各自搜罗到的一些蛛丝马迹却是糊弄不得人的。最后, 大理寺卿王仁德主张继续收押三人, 择日再审, 另外二位主审、监审皆无异议,今日这一审便暂且落幕。
“赵彭和宋淮然, 没有在堂上起争执吧?”
褚家那边无大事, 容央便问起赵彭来。上回在重华殿鉴宝, 容央是亲眼看着赵彭的脸如何被宋淮然越说越黑的,这种事,私下里倒也罢,但在公开场合则不行。赵彭是皇子, 是日后要争取做储君的龙嗣, 不能当众受人那样的反诘,不然,多少于威望有损。
雪青回道:“倒是不曾听说三哥和探花郎有争执, 倒是探花郎在审讯时,两次问过三哥的意见,结果都不谋而合,当时吴大人还赞了一句‘英雄所见略同’呢。”
容央显然十分意外:“当真?”
雪青点头,这件事她是亲自跟赵彭确认过的,总不可能赵彭为标榜自己,特意胡诌吧?
容央睁大眼:“这个宋淮然……”
倒是挺会识时务的嘛。
眼看殿下念着宋淮然的名字走神,雪青想起上回在广聚轩的事,低低咳一声,提醒道:“殿下,这两日驸马都在外面忙,昨夜还歇在了侯府,奴婢看,终审的事不结束,估计还是待在那边的多,您要不要……抽空去看看他?”
三司在终审金坡关一案,褚怿自然有很多事要四爷褚晏商议,昨天是开堂前一天,歇在那边在所难免。
容央不解:“他既然在忙,那我去看什么?”
不过是走两天,自己就巴巴地跟过去,还要不要面子咯?
容央哼一声,对雪青这个提议十分不赞同。
雪青赧然,提起另一事:“其实,奴婢今日还打探到一个消息,但就怕说出来,让殿下不高兴。”
容央掀眼,表情明显在讲:你这话已经让我不大高兴了。
雪青抿唇,知道早晚还是要禀告的,鼓起勇气道:“殿下,您还记得驸马有一位名叫雁玉的表妹吗?”
容央脸色果然一瞬间变了。
那厢在玩头发的荼白亦看过来,双眸铮亮。
雪青道:“驸马的表舅是从四品的权六曹侍郎,因往年重金贿赂上官岫一事被查,本来是该抄家杀头的,但想是侯府从中周旋的缘故,最后只判了流放涿州。这林老爷早年丧妻,膝下只雁玉一女,服刑后,林家便只孤女一人,侯府的老太太放心不下,又兼之前悔婚之愧,心一软,便把人接去了侯府,据说,是打算认成干孙女儿了。”
容央目瞪口呆。
荼白反应极快:“那这个雁玉……昨夜也是住在侯府的?”
雪青点头。
初秋的风骤然增加了寒意,容央一骨碌从石凳上站起来,给冷风一吹,沸腾的火气又平复了几分下去。
容央重新坐下:“那又如何?”
总不可能昨晚上他俩就搞到一块去了吧?
容央鄙薄,理智上根本不信,然而怪的是思路顺着这个可能性一展开,就越想越膈应。
膈应得心里像窒息。
雪青眼瞅着容央那张脸一寸寸地冷凝起来,忙安抚:“殿下息怒,驸马束身自爱,定然不会就跟那雁玉有点什么,奴婢提起这事,也只是想让殿下多留个心,毕竟侯府重子嗣,大婚前老太太就明确表示过要给驸马纳妾……”
雪青越说声越低,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哪里是在安抚……活生生火上浇油!荼白看不下眼,上前来捞她,赔笑道:“殿下,驸马日日夜夜看着你,如今,是断然无法再让那雁玉入眼的。”
得亏这一句,把当事人顶在脑门上的气血往回压了压。
容央板着脸,目中小火燃向荼白,荼白竭力扑着:“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驸马本来眼光品味就不低,经殿下熏陶过后,已然眼高于顶,哪里还是那等庸脂俗粉能拿得下来的?谅她十个百个雁玉一块上,也不过是白费力气,自取其辱罢了。”
容央目光审度,最后哼一声,去拈小石桌上的梅干肉:“那是人家的小青梅,可不是什么庸脂俗粉。”
荼白立刻答:“跟国色天香相比,小小青梅可不就是庸脂俗粉么?”
容央乜她一眼,把梅干肉放进嘴里咬开,清冽的酸香萦绕贝齿,驱去不少郁气。
“谄媚。”容央半真半假地斥一声,心情明显好转起来,“人家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日后这种话,就不要再提了,更不要传到驸马耳朵里去。”
荼白明白,应得大声。
容央看朝雪青:“驸马最近疲累,吩咐后厨把晚膳弄丰盛些,多做两道他爱吃的菜。还有,夜里的熏香不要挑气味太重的,他不喜欢。”
雪青绝处逢生,以戴罪立功般的口吻应下,又确认:“上回殿下和驸马启封的那坛神仙醉还没喝完,今夜可要继续一饮?箜篌需要备着吗?”
上一回,立秋那夜,容央、褚怿二人坐在廊下饮酒,微醺后,容央吩咐雪青取来小箜篌,半醉不醉地给褚怿奏了一曲。
奏完后……
容央把笑意从唇角抿去,曼声:“备着吧。”
刚交代完,一小丫鬟脚步匆匆,入内来禀道:“启禀殿下,刚刚侯府送消息过来,驸马今日有要事和四爷商议,就不过来休息了。”
容央抿去笑意的唇角明显僵住,片刻后,又拉开,硬生生拉起一抹笑来,蔼然称知道,把人打发了。
荼白、雪青二人候在边上,忧心如惔。
然而沉默也不是办法,最后还是荼白大着胆把一碟梅干肉捧来:“殿下……再吃一块吧?”
容央盯着那碟东西,眼皮一撩:“吃什么?不酸吗?”
※
忠义侯府,云澜苑。
褚怿站定在窗下,半边肩膀浸在金红余晖里,越把那素来冷峻的眼眸衬得有薄情之感。
躺在坐榻上的文老太君看着,越看越替刚刚被屏退下去的那一位委屈。
“雁玉的事,奶奶是怎么个想法?”
褚怿单刀直入,显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花时间的意思。
昨日忙着应对终审,他没工夫理会后宅,今天一回来就听闻老太太认了个干孙女儿,多少意外。
原本,侯府不缺一副碗筷,认个孙女儿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平日里陪老太太唠唠嗑,解解闷,挺好。但
把自己差点要娶的林雁玉认过来,那意图可就耐人寻味了。
褚怿实在很清楚自家这位祖母一天到晚都在家里念叨着什么。
屋内寂静,褚怿眼神炯炯。
文老太君被他看得发毛,压着火气,反诘道:“是你有什么想法吧。”
褚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