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过夜是可以的吗?不用回宫吗?”萧宝绥坐在妆台前,任由楚悖拿着帕子给她绞头发。
“监牢似的地方,你还想回去?”楚悖挑眉轻笑。
她摇了摇头:“我虽然不喜欢,可我长姐还在那儿。”
“难不成你长姐一辈子在宫里,你也一辈子留在那陪着?”
萧宝绥缓缓叹了口气:“长姐若是也能出宫就好了。”
“别想了。”楚悖嗤笑一声,“你长姐将来是要母仪天下做皇后的。历朝历代,宝儿可见过哪位皇后是在宫外住着的?”
“母仪天下?做皇后?”她一惊,突然回头不小心扯到了头发,“嘶……”
萧宝绥草草揉了揉,仍是关心着长姐:“那太后那边会同意吗?”
在容甄心里,萧家最好永远在泥里爬不出来,怎么会看着萧家的女儿登上后位?
“秋后的蚂蚱而已。”楚悖眸中轻蔑溢出,显然也没把太后放在眼里。
“可是……”她抿抿唇,还是忧心忡忡。
“怎么?”楚悖把擦得半干的头发挽起,简单地装饰了一支木钗。
“不知长姐喜不喜欢皇上。”
跟一个不喜欢的男子相伴一生,想想都觉得难过。
萧宝绥心疼长姐,却又无能为力。
“你长姐比你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楚悖淡声,“放心。”
她皱着眉没吭声,托着小脸一筹莫展。
“大人。”
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如天雷似的男声,吓得萧宝绥身子一颤。
楚悖看着受惊的宝儿觉得可爱,活像只颤颤巍巍的兔子,不由得“嗤”地笑出了声。
萧宝绥扁唇瞪了他一眼,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丢人。
“说。”楚悖安抚着摸摸她的头,正色扬声道。
“您追查的人有了下落,现下正在花月楼。”
她抬头看向楚悖:“要注意安全。”
“好。”他点头,“明日便回来。”
说罢,转身就走。
萧宝绥望着那道背影,忽然有些难过,抑制不住地开口唤了一声:“阿瞒哥哥!”
“嗯?”楚悖驻足回头。
“我等你回来。”她浅浅笑着,杏眼弯弯像是盛了盏桃花酿,又甜又醉人。
他心神微晃,低骂了一句收步走了回去。抬手打乱了她的头发,重新给她挽了个男子发髻。
“柜里有男子衣裳,宝儿去换上,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径直走了出去。
萧宝绥不禁笑笑,眸光欣喜透着狡黠:阿瞒哥哥好像越来越离不开我了!
*
珠帘绣额,灯烛荧煌,整条街上极其热闹。
楚悖挑眉看了一眼身侧见什么都好奇的俊秀“公子”,漂亮得格外惹眼。
不光女子会脸红心跳地瞧,就连男人都纷纷侧目。
他咬牙,抬手把她的兜帽压低了些:“别着凉。”
萧宝绥见他黑脸,哧哧笑着。
月华灯辉洒在她的身侧,映衬得笑颜如画。整个人仿佛从蚌里走出来的珍珠,玲珑剔透。
周围人看得痴了,楚悖阴着脸,揪着萧宝绥进了月华楼。
她被扯了个踉跄,却也不恼,仍旧是笑眯眯的。
萧宝绥抿着笑跟着楚悖,眼睛里全是他,再也放不下旁的。
忽然,她不小心撞上一个人,酒壶“啪”的一声碎了一地。
萧宝绥忙连声道歉,头顶却兀地响起一个微微颤抖的声音:“瑟瑟?”
作者有话要说: 宝儿:修罗场,我累了:)
忽然觉得写一个平行世界的番外挺有趣的,宝儿家没有败落,首辅家的娇娇掌中珠×脑子有病的权臣未婚夫,也好磕!
智齿发炎+姨妈痛,双重暴击,我没了呜呜呜!
第42章 草莓
萧宝绥听见那个熟悉的男声一怔:怎么会撞上陆清棣?
她怕楚悖生气,下意识看向他,轻轻唤了一声:“阿瞒哥哥……”
陆清棣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旁边的男子,心头陡然抽痛了一下:“起初京中传闻我还不敢相信,瑟瑟你竟然真的与他在一起?”
“宝儿过来。”楚悖对着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命他们计划一切如常,转头看向萧宝绥。
她乖巧地走了过去,悄悄捏住他的袖角。
萧宝绥看了一眼楚悖,又悄悄瞧了瞧陆清棣,莫名其妙地想起那次醉酒,对着楚悖喊了“清棣哥哥”的事情。
她慌张地咽了咽口水,忽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心虚忙在心底祈祷:可千万别让他想起上次的事情来!
“我不想看见他,也不想跟他说话。”萧宝绥小声说道,“我们还是走吧!”
楚悖看着陆清棣铁青的一张脸,心情颇好地摸了摸萧宝绥的头发,得意洋洋地挑了下眉:“好。”
“瑟瑟,我有话想跟你说。”
陆清棣上前一步,楚悖立即把人挡在自己身后:“可是宝儿没话跟你说。”
“你又不是她,怎知她与我没话?”陆清棣攥着拳头,脸色愈沉。
“我的宝儿,我自是了解。”楚悖轻佻一笑。
“我与瑟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陆清棣冷哼,声音旋即软和了些,“瑟瑟,有我在不必怕他。”
萧宝绥皱着眉,一声不吭,往楚悖身后缩了缩。她不想同他说话,一丁点儿都不想。
陆清棣看着楚悖身后抿着唇,似是一句话不敢说的少女,心像是被万人践踏揉搓一般。
楚悖拉着萧宝绥的手,冷蔑地瞥了他一眼,径直略过他往楼上走去。
“楚悖!”陆清棣忍无可忍低吼了一声,额上青筋暴起,贵族公子的风范全然被他抛在脑后,“瑟瑟是个人,她有手有脚能开口说话,不是你一时兴起带在身边的玩物,这种地方你不该带她来!”
此时围过来看热闹的人已渐渐多了起来,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她是我从小就捧在心尖上小心对待的人。”
“你又怎知我不是把宝儿放在掌心里去疼?”楚悖嗤笑一声,“我也是把她当成眼珠子看的。”
萧宝绥闻言心头一颤,偏头看向身侧的男人。杏眼晶亮,如灯火宝石般夺目。
若不是此时人太多,她一定会踮起脚尖亲亲他!
“你视人名如草芥,天底下怎有东西能入得了你楚三爷的眼?”陆清棣怒极,“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用权势逼她迫她!”
“唔……”楚悖掀了掀眼皮,语调漫不经心有些慵懒,“好像一直是宝儿图谋我。”
萧宝绥:……
她实在是不想再继续下去,遂轻轻扯了扯楚悖的袖子:“阿瞒哥哥,我们走吧。”
“好。”楚悖回头朝她一笑,旁若无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
两人间的亲密刺痛了陆清棣的眸,他看着两人的背影,失去了所有理智:“瑟瑟!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离开他,他不是什么好人,他能给你的我一样也能给!”
萧宝绥脸色微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挣脱开楚悖的手,朝着陆清棣走了过去。
楚悖手一空,看着那个纤弱的背影离自己渐远微微皱眉,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刀。
陆清棣面上一喜,唇角的笑容还没扬开就听见“啪”的一声,弧度尽数散去,脸上传来一阵刺痛。
“他是不是好人由不得你来说。”萧宝绥一耳光打过去,手心震得生疼,“他为皇上肃贪官、抓叛贼九死一生的时候,你还在游山玩水赏诗作画。”
“陆清棣,你不配。”
她轻哼一声,扬着下巴转身跑到楚悖身边,气鼓鼓地拉着他的手上了二楼。
“你又怎知我不是把宝儿放在掌心里去疼?”
“我也是把她当成眼珠子看的。”
脑海中不停地响起这两句话,萧宝绥抿唇,控制不住上扬的唇角。
她环顾四周看了看,见没什么人,伸手拉着楚悖的衣襟迫使他身子前倾,顺势抬脚亲了亲他的唇角:“今天更喜欢阿瞒哥哥了!”
“这次认清楚了?”楚悖轻轻摩挲着她娇嫩如花的唇瓣,微微挑眉。
萧宝绥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他是在说自己上次醉酒一事,心脏瞬时变得僵硬:“什么?”
“宝儿为何会喜欢陆清棣?”
她看着那双深如黑夜的眸子,心头打了个寒颤。这会儿若是不说实话,他定会立刻拔出绣春刀。
“大抵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对我又好……”萧宝绥仔细回想了一遍,好似没想起什么自己对陆清棣心动的那个瞬间。
仿佛父亲母亲说此人不错可当良配,她就也觉得这人好,可以喜欢。
可是……那真的是喜欢吗?
萧宝绥又抬头看了看楚悖,只一眼,便能感觉胸膛中的那颗心脏乱跳得厉害。
就算身处闹市,只要与他在一起,她也能听清楚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