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是有两人并未记录在册。
臧山蓦地反应过来,诧异道:“殿下是说苏二小姐与苏侧妃。”
贺北城不语,便是默认。
臧山不知道殿下到底在找什么,但大约明白是与身份底细有关,可是这两人有什么好查的呢。
“苏二小姐是苏尚书嫡次女,京城人尽皆知,她的身份自是确认无疑,苏侧妃是梨花宫宫主梨娇,这也是已经确认了的……”
“梨娇。”
臧山的话突然被贺北城打断,他凝眉低声念了好几遍:“梨娇。”
他一直觉得这个‘娇’字是个巧合,可当有些东西一旦生疑,便一发不可收拾。
“梨花宫宫主,算不上她的底细。”
贺北城沉声道。
臧山一愣,仔细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遂道:“属下之前留了一些人在江湖暗中调查,应当这两日会有结果。”
贺北城嗯了声,又陷入沉思。
他的这个念头太过荒谬,他自己都不信。
容貌不一样,性子不一样,最重要的是,她不认得他。
他坚信,他的娇娇不可能不认得他。
“殿下……”
臧山踌躇半晌,才又开了口。
贺北城抬头:“你还没走。”
臧山:“……”
“回殿下,属下有事请教殿下。”
贺北城瞥了他一眼:“说。”
臧山摸了摸头,迟疑的道:“殿下,苏尚书给属下发了帖子,说为感谢属下救了苏二小姐,邀属下明日午时过府。”
贺北城挑眉:“然后呢。”
臧山皱眉:“这事儿属下若推拒了,倒显得故意托大,可若去吧,又觉得受之有愧。”
“况且,属下只是一个侍卫,又与苏尚书并无交情,贸然过府有些不妥。”
京城谁不知道他是殿下的贴身侍卫,他的一言一行也基本都代表了殿下的意思,若被有心人瞧见,还以为殿下这是要拉拢苏尚书。
朝堂上向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不论是因公,还是因私,他都不敢擅自过府。
贺北城盯着他瞧了半晌,幽幽道:“说你笨吧,大局上也挺机灵,可若说你聪明,又觉得谈不上。”
臧山:“……”
他听出来了,殿下不是在真心夸他。
“罢了。”瞧侍卫一脸茫然的呆样,贺北城揉了揉眉心,放弃了提点。
“你是孤的贴身侍卫,领着三品官职,除了孤,不用听任何人差遣,怎么,你是觉得这样的身份还不配让尚书府宴请?”
臧山眨眨眼:“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
“没有但是,你应当暗中查查,有多少府邸想拉拢你。”
他的人,谁敢低看半分。
顿了顿,贺北城若有所思道:“不过,你的担忧并非全无道理,眼下刚回京城,不宜徒生事端,这样,让苏侧妃带你去。”
臧山一愣:“啊?”
“啊什么啊,她既与苏梓芸交好,恰逢在宫外,去看看怎么了。”
臧山恍然,嘿嘿一笑:“还是殿下英明。”
苏侧妃去见苏梓芸,他随行保护,既不会驳了苏尚书的脸面,又不会让外头的人以为这与政事有关。
“顺便,让苏侧妃将百花节的事解决了。”
臧山又是一愣:“百花节?”
贺北城懒得看他一脸蠢样,挥手赶人:“她比你聪明,知道孤的意思。”
想到一些隐患,贺北城又加了句:“护好她”
臧山:“……”
他确定,他被嫌弃了。
“是。”
-
次日。
一辆马车低调的驶向苏尚书府。
苏夫人携着一众女眷侯在大门,马车刚停下,苏夫人便带着苏梓芸迎了上去。
唐娇娇掺着如宛的手下了马车,众人赶紧行礼。
“见过苏侧妃。”
苏府一早便得了消息,苏侧妃今日过府,苏夫人忙的脚不沾地,生怕将这位主子怠慢了。
苏梓芸失踪一夜的真相,只有苏大人与苏夫人清楚,对唐娇娇出面相护自是万分感激,光是这点便足矣让苏府上下以礼相待,更别提她还是盛宠正浓的太子侧妃,礼数周全的同时又多了几分恭敬。
唐娇娇伸手虚扶:“苏夫人请起。”
姑娘娇娇软软的,没有摆半分架子,可她周身上位者的气场又让人不敢轻视。
“谢苏侧妃。”
唐娇娇看向苏梓芸,伸手挽着她,道:“来的仓促,未提前知会,阿芸不会介意吧。”
苏梓芸一愣,阿芸。
曾经也有人是这么唤她的。
“芸儿?”
见苏梓芸发愣,苏夫人小声提醒。
苏梓芸很快醒神,轻轻一笑道:“不会,苏侧妃能来,阿芸万分欣喜。”
“还唤我苏侧妃呢,我与阿芸一见如故,且那日相谈甚欢,彻夜手谈,世间知己难觅,阿芸可不许与我生分了,私下唤我梨儿就好。”
她本想说阿梨,可想到那人是这般唤她的,又临时改了口。
唐娇娇这一番话算是解了众人心中的疑惑,苏府其他人与街头围观的路人这才恍然,就说苏二小姐怎会突然与苏侧妃交好了呢,原来是一见如故啊。
苏梓芸看了眼众人的反应,明白唐娇娇这是在维护她,遂发自内心的笑道:“好,有机会还要与梨儿对弈一番。”
看着苏梓芸与太子侧妃如此亲近,苏府其他小姐有羡慕,有嫉妒,还有的,是对唐娇娇小心翼翼的打量。
唐娇娇只做不觉,牵着苏梓芸随苏夫人一道进了府。
臧山跟在后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还是惹来了苏夫人好几次打量。
午宴分了两桌,一桌是苏大人与府中公子,还有臧山,另外一桌自然就是苏府女眷与唐娇娇。
臧山生的俊郎,又常年习武,更显身姿挺拔,神采飞扬,比京中许多公子都要引人注目。
有不识得他身份的姑娘,频频侧目,知晓他身份的,看了几眼便不再去看。
虽说长得俊郎,但也只是一个侍卫,远不及世家公子的出身,不是她们的目标。
唐娇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不是臧山那个榆木疙瘩,对苏府的目的一无所知。
她眼神轻转,微微靠近苏夫人,道:“臧山酒量不佳,不会喝醉了吧。”
苏夫人一愣,看了眼另外一桌的推杯换盏,忙道:“回苏侧妃,不会的。”
唐娇娇轻笑,漫不经心道:“那就好,夫君将他看的紧得很,要在我手上出了茬子,夫君指不定要怎么罚我呢。”
苏府的女眷闻言皆是一愣。
有惊讶于那声夫君的,也有觉奇怪的。
“殿下为何将一个侍卫看的这般紧。”
唐娇娇看向说话的姑娘,那姑娘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红着脸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苏夫人看了那姑娘一眼,虽未说什么,但脸上的不虞之色显而易见。
唐娇娇晓得苏夫人是因何不高兴,须臾,轻笑一声道:“虽说臧山是侍卫,但那也是东宫储君的贴身侍卫,除了夫君他不必听命于任何人,且臧山还领着三品散职,握着东宫兵权。”
“而他此次跟着夫君收复北周,又立了大功,在军中也颇有威望,殿下护短,怕自己的人吃了亏,护着些也无可厚非,毕竟……”
“毕竟,有神武门江将军一事在先。”
唐娇娇话落,席上一片沉静。
她们的确忽略了太子贴身侍卫的实权,说句大胆的,等将来太子即了位,那臧山手中握着的可就不是东宫兵权了,而是禁军兵权。
将来,这样的身份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攀得上的。
且神武门江将军一事,京城权贵之间早就传开了。
如今谁不知道,那两位将军的婚事落到了东宫苏侧妃头上。
苏侧妃有意在后头加上这一句,不外乎是看出了她们的心思,在警告她们,太子殿下的人,不是她们看不看得上的问题,而是她们根本就没有选择权。
一时间,诸位心思各异的小姐脸上都羞得起了红晕。
至于唐娇娇为何知道神武门一事,那自是因为贺北城给她找了这个‘红娘’的差事,自然得如实相告。
苏夫人听出了唐娇娇的话外之音,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亲自为唐娇娇布了一道菜,意有所指道:“苏侧妃说的是,殿下的人自然不是谁都有资格置喙的。”
刚刚开口的那位小姐头垂的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