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本就机敏,闻言立刻道:“奴婢知道,奴婢一定将这件事办好!”
“下去收拾收拾,这些日子你也受苦了。”阿妧神色缓和下来,温声道:“明日再来服侍。”
海棠感恩戴德的走了,朱蕊掀了帘子进来。
“主子,这样好的机会,您为何不直接将人打发走?”朱蕊有些不解道。
阿妧轻声道:“皇后一派中,唯有贤妃心计最浅,留她的人还好些。有些事咱们想让她们知道,有个人也方便些。”
朱蕊没有质疑自家主子的决定,决定将海棠盯紧些。
用过了午膳后,阿妧说要出去走走。
夏日天热,晌午几乎没人出来,朱蕊陪着阿妧去了御花园东边的花房中。
“请熙贵仪安。”正在花房前打盹儿的小内侍去过凝汐阁,知道此人是新得宠的熙贵仪,忙来了精神。
朱蕊扶着阿妧,开口道:“夏青可在?贵仪要见他。”
那小内侍闻言,有些为难的道:“贵仪主子,夏青他已经不在花房,被借去了惜薪司干活。”
夏青人生得又瘦又小,在花房中做辛苦不算,被派去惜薪司,必定是做做苦最累的活计。
“请贵仪主子安。”花房的掌事内侍闻讯赶来。对于这位熙贵仪,眼下可是得罪不得的。
“前些日子,我吩咐夏青做些木偶,送给大公主,也关照你们不许欺压他,如今他竟被弄到惜薪司去了。”阿妧脸色微沉,摆出她宠妃的气势。“你们竟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掌事内侍闻言,忙道:“主子,奴才们不敢。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贵仪主子请里面坐,这大日头热,别再晒了您。”
“把那个叫马忠的叫出来,就是他应了贵仪主子的。”朱蕊在一旁道。
正说着话,只见崔海青带着人到了花房。
“给熙贵仪请安。”崔海青恭敬的行礼道:“皇上命奴才来跟主子说一声,请您傍晚时去清凉苑伴驾。”
崔海青本是去凝汐阁传话,听说阿妧来了花房,想来是有事,便赶了过来。
见皇上身边的崔总管都对熙贵仪客客气气,花房掌事内侍自然不敢怠慢。“小英子,还不快些把人给贵仪主子带来!”
那个小内侍气喘吁吁的跑去找人,看着那内侍满是堆笑讨好,阿妧也不欲为难他们。“崔总管,我要个人到凝汐阁服侍,这不违例罢?”
崔海青极为识趣,恭声道:“这是自然,奴才知会内务司一声便是。”
许是想到要去福宁殿,阿妧便没有再多纠缠,不过离开时面上还有些不快。
等她离开后,掌事内侍忙把马忠叫了来问清缘由。
原来开始马忠确实不让人再欺负夏青,只是阿妧进了静思轩后,夏青便被欺负得更狠,被打发到了惜薪司。
掌事内侍狠狠踹了马忠两脚,狠狠的道:“贵仪主子的吩咐你竟也敢阳奉阴违,连崔总管都敬着她。若她真的计较起来,我也保不住你——”
马忠忙磕头求饶不迭。
“把人好生给贵仪主子送去,你再去磕头认错。”掌事内侍厉声道。
这宫中虽是捧高踩低,可也要分人。对于前途无量的宫妃,自然要愈发恭敬。
他正琢磨着送些什么奇花异草,能平了熙贵仪心头的火气。
***
等一日中最热的时候过去,阿妧重新梳妆更衣,准备去清凉苑。
她吩咐桂兴,等夏青来了先安排他住下,往后他也是凝汐阁的人了。
阿妧将那对打好络子的玉佩放到荷包中装好,自己亲自拿着。
“皇上,妾身是不是来迟了?”等阿妧到时,赵峋已经在清凉苑等她,阿妧提着裙子,不大稳重的小跑着过去。
赵峋扶住她的手,温声道:“不迟,朕也刚到。”
清凉苑不负它的名字,本就临着水,殿中又朗阔,四角放上冰山,是极凉爽的。
阿妧疑心赵峋是嫌福宁殿或是各宫热,才到这里来躲清凉。
“您吩咐妾身打的络子已经做完了。”阿妧拿出了玉佩,笑眯眯的道:“按照您的吩咐,同心结。”
赵峋接过来,果然阿妧是花了心思的,两块玉佩单看上去各自有个同心结,合在一起变成了个更大些的。
“熙贵仪果然心灵手巧。”赵峋夸了一句,道:“朕收下了。”
阿妧眼中的神采暗了暗,原以为是要送给她的。她勉强笑了笑:“皇上喜欢就好。”
“朕喜不喜欢倒无妨,左右是送人的。”赵峋故意道:“过些日子是郑贵妃的生辰,朕准备——”
竟是给郑贵妃的。
阿妧咬了咬下唇,原本搭在赵峋手臂上的手,很快收了回去。
“怎么,熙贵仪吃醋了?”赵峋挑起她的下巴,漆黑如墨的眸子瞬也不瞬的望着她。他不笑的时候,冷峻的眉眼还是令人生畏的。
她哪里敢跟郑贵妃争。
莫非赵峋是在考验她是不是贪心,会不会安分守己?
“妾身没有。皇上提醒妾身记下了,会早些给贵妃娘娘备下贺仪。”阿妧低声道。
赵峋却不肯放过她,手指摩挲着她脸颊,用气声道:“朕竟不知,熙贵仪如此贤惠。”
阿妧红了眼圈,“妾身本分。”
她要哭不哭的样子可怜兮兮的,看起来很好欺负。
“好了,朕逗你的。”赵峋将其中一块玉佩递给阿妧,温声道:“朕知道你的生辰在六月,比郑贵妃还早些,这是朕送给你的。”
本以为阿妧会转悲为喜,没想到她拿走玉佩,竟别过脸去。“您又欺负妾身!”
阿妧作势要走,却被赵峋拉入怀中。
“等会儿朕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欺负。”赵峋眸光渐暗,掐住她纤细的腰肢。
阿妧耐不住痒,躲来躲去只能撞入他怀中。
“皇上,另一块玉佩,您会用么?”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露出期待之色,她小心翼翼的问。
赵峋避重就轻道:“朕会好好收着。”
哪怕是这句敷衍的话,阿妧也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
“皇上,妾身今日在花房要了个人,您不会生气罢?”崔海青定已禀告过,阿妧还是自己亲自解释了一回,免得有人趁机说她恃宠而骄。“妾身看他有些手艺,雕的木偶可爱,想送两个给大公主。”
赵峋已经知道这件事,也知道阿妧定是恼了那些人见风使舵,才发了脾气。
“自然不会,一点小事罢了。”赵峋大度的道:“先前服侍过你的青兰和青梅,若你觉得还好,朕就让她们去凝汐阁。”
皇上是要往她身边安插人么?监视她是否言行合一?
阿妧在心中猜测着,起码这是件好事,若赵峋不闻不问才可怕。
“多谢皇上,妾身正发愁怎么甄别外头的人,您给的妾身就放心了。”阿妧欢欢喜喜的应了下来。“那等会儿妾身离开,就带她们回去。”
赵峋闻言,挑了挑眉。
“熙贵仪既是来了,还想着要走?”
清凉苑是皇上的地方,自然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两人连晚膳都没用,一番云雨过后,赵峋餍足,终于放过阿妧。
青兰和青梅服侍阿妧沐浴更衣,赵峋已经坐在桌边等她。
只穿着一身月白色常服、束着玉冠的天子,去了冷峻漠然之色,眉眼间倒透着几分温柔。
在用膳时,阿妧的目光不自觉往他身上飘去。
此时的皇上倒更像个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没了那股子冷厉杀伐之气,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若没有尊贵的天子身份,想要嫁给他的人定也不会少。
她的目光太过炽热又不懂得掩饰,赵峋微微侧过头时,阿妧又慌忙低下头赶快喝汤。
“前些日子贡上了些夏日的料子,朕看着今年新织的雾云纱不错,就单给你罢。”用过晚膳,赵峋吩咐人将东西送上来。
这雾云纱与今日在皇后宫中看到的又不一样。
皇后宫中的只是单一的颜色,有些雾蒙蒙的感觉;这两匹雾云纱更加轻薄,最奇妙的是纱中竟隐隐透着流动的光华,如同清晨笼罩着将要喷薄而出日光的薄雾。
东西再贵重倒也罢了,天子本就富有天下,可难得的是单独只给她一人……
阿妧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
“你肤色白皙,这本就最适宜你。”赵峋微微笑道:“回去做两件衣裳,生辰那日穿罢。”
阿妧听苏贵人说了,每年的雾云纱都是给郑贵妃的,今年特特给了她——
这不仅仅是两匹布,更是恩宠。今早在坤仪宫郑贵妃那样高傲的人,竟下场跟她争了。
“是。”阿妧眸中像是透着激动之色,而后很快转为娇羞。“妾身穿给您看。”
若是被郑贵妃知道,又要有得闹。
***
夜里赵峋又要了她两次,才放她去睡。
赵峋第二日无早朝,阿妧却要去给皇后请安。
不过赵峋有早起的习惯,阿妧在这儿反而用了早膳。
青兰送上了避子汤,阿妧知道赵峋虽是在更衣,定也能看到她的动作。她没什么犹豫的喝完,这里没有蜜饯,只能用水压了压。
“皇上,妾身去坤仪宫请安了。”
赵峋点点头,让她出了门。
他望着阿妧离开的背影,听着青兰回话。“熙贵仪都喝完了。先前听朱蕊说,贵仪主子喝补药都会吐,这两次却并没有。”
若阿妧真的可信,让她生个孩子倒也无妨。
赵峋漫不经心的想着。
永寿宫。
“太后娘娘,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皇上在查李大人,仿佛是涉及一桩贪腐之案。”张嬷嬷进来通传道:“事先冯家和张家都没得到消息,看来皇上是要有动作了。”
李修仪的事情才出,皇上就着急对李家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