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的人就算回来,也不会被家族所容忍,宣平侯府与众不同,身在封地,自由多了。
屋外空气清新,深深呼吸一口后感觉整个人都豁达不少,周云棠并非记仇的性子,被秦暄知晓家中丑事后也是一瞬间的不适,道:“她从小陪着母亲长大,再不济也该由母亲陪她,我出宫不易,就劳烦你盯着她。”
“好,殿下处你就装作不知道。”秦暄给她建议,太子装糊涂,那就一起装糊涂,横竖装糊涂不会吃亏。
周云棠颔首,心中乱作一团乱麻,逼一逼云渺也是好事,先兵后礼。
侯府不能久待,马车迅速回到东宫。
云氏安排得妥当,期间未曾有人发现,周云棠回来后迅速沐浴更衣,将自己身上的药味洗去。
元氏一面给她擦拭,一面询问府内的情况。
自从穿上裙裳后,周云棠就彻底换了样貌,凝脂如玉的肌肤也必会给她带来麻烦,水中横波荡漾,水底慢慢从肩部滑下,快速掉进水里,再无哼唧。
“乳娘,云渺的性子发生很大的变化,甚至开始怨恨。”周云棠靠在水中,揉着自己的酸疼的脑袋。
云氏擦拭着肩际,顺口就道:“这就是见不得您比她好。要是您过得比她还惨,她肯定不会怨恨您,反而拉着您亲密说话,女子之间总是有些攀比的,还有您代嫁后等同抢了她的夫君,谁会对您好颜色。”
“您想多了,她还是太单纯了些。”周云棠接过云氏手中的帕子,起身擦拭干净。
元氏望着她干净的身子,悄悄道:“殿下习惯的是您了。”
沐浴后,整个人都干净轻松不少,周云棠累得躺在榻上不想动弹,翻身都觉得累。
浑浑噩噩地就这么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被人拍了拍脸,睁开眼睛,榻沿坐着一人。
殿内都已点着灯,通明的灯火让她眼睛微微发涩,睁开又忙闭上,再度睁开的时候就瞧见秦昭。
与往日不同的是他今日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袍服,往日谪仙般的气质添了几分森热,不怒自威,高位者的气质更加浓烈。
一眼就让人睁不开眼。
周云棠混混沌沌地坐起身,秦昭伸手捏着她的脸蛋:“孤来了两个时辰,你都没有醒,你白日做什么劳累的事情去了。”
指尖有些温凉,让人生了躲避之意。周云棠惺忪,错过他眼中的深意,感觉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暖意来,当即就笑道:“殿下怎地过来了?”
“孤来含秋殿,天经地义。”秦昭嗓音淡淡的,并无特殊之处,但唇畔的温度不同,甚至带着笑意。
周云棠彻底醒了,被他这么直直地看着后,心跳就剧烈加快,莫名感觉一阵不对劲,身子有些发热。
摸摸脸,果然是烫的。
秦昭又来撩她。
冷待不过几日,今夜就来撩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
秦昭不仅没有反省,反而不经意间靠近那张粉嫩的脸蛋,逆光后那张冠玉的脸就被阴暗替代,五官轮廓就跟着黯淡不清,可说出去的话就像哄慰着孩子:“太子妃,今日很乖巧。”
周云棠心口一阵跳动得厉害,望着他迷人的五官后下意识就往榻内跑去,还小心提醒他:“殿下,您说您不喜欢我。”
秦昭哪里会容得她跑,一伸手就将人拉近,傲然道:“孤喜欢听话的太子妃。”
周云棠:“我、妾今日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秦昭不回她,手落在她的后脑勺,感受到一股温热,唇畔的笑意就更深了些,不由分说就咬上不说实话的唇角。
第45章 四十五 神色温柔到了极致。
夜幕降临, 院内都点了灯笼,宜云提着一盏四角宫灯慢慢地从游廊走来,一面走一面吩咐小宫女去办事。
走到殿前的时候, 瞧见云氏守在外面,她好奇地走过去:“云夫人, 您怎么了?”
宜云是秦昭安排过来,云山则是侯府陪嫁来的,两人各管各的, 平日里相处也甚是融洽。
云氏心神不宁,拉着她就道:“侯府里传了消息过来,说世子身子不好, 刚刚请了大夫。”
宜云这才明白过来,道:“那就敲门去告诉娘娘。”
云氏不敢, “殿下在殿内。”
太子来了许久了,里面一直没有动静,这个时候去打扰肯定会惹恼殿下。
“殿下心疼世子, 肯定不会生气的, 我这就去敲门试试。”宜云爽朗一笑,太子喜欢太子妃,也很在意这位舅兄的身体。
她朝着殿门喊了两声:“殿下,娘娘, 侯府传话,世子身子不大好。”
殿内难舍难分的两人终于分开,周云棠瞬息就感觉空气清朗许多,大口大口喘息着,甚至开始提防着秦昭的突袭。
相反,秦昭很平静, 慢悠悠地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袍,唤来宜云道:“给娘娘更衣,我们去侯府。”
周云棠躲在被子里瑟缩着不敢动,这个时候去侯府岂不是要露馅了,殿下究竟想做什么?
宜云听话,立即去拿了鲜亮的衣裳过来,看得她眼皮一跳,“换一件素色的。”
“不,这件很好。”秦昭亲自从宜云手中接过来,清幽幽的目光扫了一眼榻上兀自挣扎的人,道:“孤喜欢。”
一道天雷在头顶上炸开了,周云棠难以理解秦昭的想法,硬着头皮往床榻边挪去,颤悠悠地伸手去接衣裳。
不料秦昭却不伸手,笑意满面地望着她:“孤给太子妃更衣?”
周云棠脸上浅淡的血色也消失得干净,紧抿着唇角看向秦昭,“您这一更衣,只怕来不及了。”
“周云棠死不了,太子妃不必担忧,她若死了,孤拿自己的性命给你赔,如何?”
轻飘飘的声音压得很低,就像是春日里细雨,润雨无声。
周云棠憋屈,甚至回嘴都不行,咬牙忍了会,秦昭伸手拉着她起身。
两人一道站在踏板上,秦昭面如冠玉,修身如竹,而太子妃面色娇红,五官精致,看得宜云心中欢喜,悄悄地就退了出去。
夫妻之间的情趣,不用她这等宫女在场的。
秦昭心情好到极致,本就是好相貌,笑起来立即有股清风拂面之感,一脸兴味地看着她。
周云棠从未感觉到今夜这么憋屈,望着秦昭,恨不得上前去咬他一口。
入睡前换了一身丝滑轻薄的寝衣,秋日里算不得凉,穿着入睡也很舒服,被秦昭慢慢地摸在手中后,心中悔得肠子都青了。
秦昭一双鹰隼般锋锐的眸子里映着周云棠踌躇又隐忍的神色,心中忽觉畅快很多,微笑起来,道:“太子妃,自己脱吗?”
周云棠暗中较着劲,轻轻地将他的手掰开,仰面望着对面的男子,“殿下,您见过女人吗?”
秦昭一怔,未曾多想就听到周云棠再度开口:“殿下未曾见过女人,可知怎么更衣、怎么搭配?既然殿下心情好,不如我教教您,怎么样?”
反客为主。
秦昭蓦地就被她这般豁然的态度惊得不知怎么回答,眼睁睁地看着那双细白的手轻轻松开寝衣的细带,尾指卷着那条带子,微微用力,襟口忽然就松开了。
秦昭略微高些,低眸就能看到襟口下白润的肌肤……
不等周云棠再脱,秦昭就转身离开,“赶紧换,去晚了就见不到周云棠了。”
周云棠得逞,冲着仓皇逃去的背影撇撇嘴,咬牙道:“我不信你敢继续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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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从重明门出去后,两道的侍卫都退开两步,让出一条道。
车内两人暗自较着劲,周云棠恍然就无所畏惧了,秦昭欺负来欺负去就那么一招,强吻罢了。
还有第二招吗?
目前没有,只要这层窗户纸没有掀开,秦昭就不敢面对她。
秦昭待她如兄弟,被兄弟欺骗,肯定想的是报复,而不是睡她。
周云棠洋洋得意,秦昭在暗中冷冷注视她,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生气也不忘告诫她:“夜路走多了,小心被鬼走。”
“无妨,殿下在,妾怎么会走夜路。”周云棠眯眼笑了笑,她确实很得意,但还是敢触及他的逆鳞。
秦昭冷哼一声,道:“周世子身子这么差,指不定熬不过亲事就死了。”
周云棠怯弱弱地望着面冷心软的人,道:“殿下,她死了,您不心疼吗?”
“她死了,与我孤有何干系?”
周云棠乖巧地点头:“毫无关系,那您让她离开长安城,成不成?”
“不成,她死了也得留长安。”秦昭气道。
周云棠气闷,还是这么不讲道理,不甘心又问一句:“殿下,她当年离开,你还生气?”
“闭嘴。”秦昭忍无可忍。
一句话让周云棠偃旗息鼓,凝望对面沉凝如山岳的身形,往后靠了靠,习惯性不会再开口。
马车到了侯爵府门口,东宫侍卫长亲自走下台阶,周云棠掀开车帘就瞧见熟悉的身影,冷嘲道:“殿下说不关心,怎地将他也调过来了。”
“周云棠心思狡诈,自该要防一防。”秦昭掀开车帘,自己先行一步走出去。
心思狡诈的人落后半步,慢悠悠的走下马车,秦昭的身影走得很快,她匆匆跟上去,侍卫长的声音传了过来:“世子午后就不大好了,晚间也没有吃饭,方才就昏迷了,大夫扎针后才渐渐清醒。”
“会死吗?”秦昭语气甚为薄凉,清冷的背影里透着摄人的气势。
周云棠默然地跟上去,顺道听到侍卫长的禀报。
“大夫道大病未愈,思虑过深,陡闻噩耗就晕了过去。”
“噩耗?”秦昭惊讶。
侍卫长点头:“对,大夫是这么说的。”
秦昭道:“谁见她了?”
“没有人见她,无非是婢女送些吃食罢了。”
周云棠听着两人的对话,默默无言。
到了院门门口的时候,秦昭脚步一顿,等着周云棠近前后慢慢地握住她的手,慷慨道:“你兄长总说自己的妹妹善良聪慧,望我好好待之,我们若不表现出恩爱,只怕她会伤心。”
周云棠也不说话了,随着他一道进入屋内。
一进门便是一面挡风的花梨木屏风,里面的人影瞧不真切,隐隐约约地听到婢女的说话声。
秦昭到底没有进去,在外间随意挑了个把椅子坐下,慢悠悠道:“世子的病可好些了?”
“殿下稍候。”周云棠不理会他拿腔的架势,自己往屋内走去,一面还听到他的声音:“世子这门亲事是太子妃呕心沥血求来的,你二人兄妹情深,孤也是羡慕。世子且放心,孤很喜欢云渺这位太子妃。”
她一抬眸,就见到周云渺愤恨的眼光,深陷的眼窝里满满的都是恨意,不仅如此,周云渺还朝她砸了药碗。
哐当的声音吓得婢女不知所措,秦昭在外间问了一声:“怎么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