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先回明德殿。”
秦昭不耐地走了,周云棠磨磨牙,提起皇皇秦昭就吃瘪了。
皇后这些年毫无见长,好在不会主动惹事,性子不算太好,就是见不得皇帝宠爱贵妃。
周云棠就像目送魔王一般目送着秦昭离开,等人影不见后就唤了人来,吩咐道:“去将军府盯着,另外去城门口守着,夫人一入城就来禀报。”
那厢秦暄亲自去了赵府,而秦昭却去了宣平侯府。
周世子入京后不少人送了礼来,周云棠在京内长大,结识不少好友,这次听闻她回来后都送了礼来。
周云渺细细地翻过各家送来的东西,多是以药材为主,赏玩的小玩意不多,偶尔有些砚台毫笔之类的。
秦昭径直入了内院,令人去传话,让她穿戴整齐后出来想见。
周云渺闻言后吓得一跳,那夜的温柔还尚在眼前就像是梦境一般,心中忐忑后还是穿了裙裳出来相见。
屋里又有了人后,就多了烟火气息。
秦昭坐在椅子上,眉眼浓厚的阴沉让人望而止步,那股子冷意仿若深入骨髓,周云渺小步近前。他淡淡地抬了眼,目露森然,“你姐姐好歹与孤僵持至今,懂得维持最后一层窗户纸,她得之不易的平稳被你这么一件衣裳就毁了。”
周云渺怯怯,莲步顿住,怯弱地抬首望着他:“殿下,您怎地知晓……”
“孤本不知晓,奈何你姐姐迫不及待地杀了钱泽,杀了你的相好,因此,孤就不得不怀疑了。”
秦昭轻描淡写几句话,却吓得周云渺生生地吞了一口气,惊慌中带着几许恨意,“果是她……”果然是她杀了钱泽。
秦昭皱眉,恍然明白什么,“幸亏你没有嫁入东宫,孤喜欢貌美的,但不喜欢蠢的。”
这么明显的厌恶让周云渺连呼吸都忘了,星眸中漾着卑微,“我、殿下只觉得我蠢,难道不是她心狠吗?”
秦昭满腹的话都被这一句话原咽了回去,敲打的意思刚冒了头就被按住,周云棠是笨,好歹是知晓分寸,在其他人眼中还算是聪慧的。周云渺相貌与她一样,想法截然不同,听了令人想笑,“你同孤说感情?”
“我、臣女没有这个意思。”周云渺轻轻反驳。
面前的秦昭阴沉不说,骨子里阴郁的情绪在几句话间就透了出来,让人想说也不敢张口了。
“孤今日没有时间同你说话,只一句,扮演好你的身份。”秦昭冷然。
周云渺害怕极了,眸子里蕴了恐惧,怕得不行,“您为何会接受……”
“接受?”秦昭蹙眉,神色中凝聚着漩涡般的阴狠,就像一潭深渊,看不见底,他笑了笑,“你觉得孤应该等你回来?或者睁只眼闭只眼让你回东宫?”
他徐徐站起身,上下打量对面不自量力的女子,忽然觉得李代桃僵于自己而言是一件好事。
周云棠就是一个骗子,当初骗他说她的妹妹温柔聪慧,端庄得体。
愚蠢自私的女人也算是聪慧得体?
见鬼去吧。
秦昭一句话都不想说,抬脚就离开侯府,将来定与小骗子将话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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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棠左盼右盼终于盼到了母亲的回信,不日将抵达长安城、
见到熟悉的字迹后,她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将信递给云氏,自己搂着如意枕上榻,不禁欢喜道:“母亲来了,多事也就是好办了,另外赵将军一死,便让他的夫人孩子去郡内,等安全了再回长安城。”
云氏点了灯,将信置于火上烧了,回道:“夫人历来偏心,您觉得她会让二姑娘吃亏吗?保不齐闹着让你回去呢?”
周云棠对着横梁眨了眨眼睛,不在意道:“只要她有办法不令殿下生气,我也是无妨。东宫若不是有秦昭,我是一日都待不下去的。他既然想演戏,我就陪他演,掌控着我罢了。我本一人,随他去折腾。”
“您就想开了?”云氏将灰烬小心地收拾干净,余光扫到榻上的人影后还是止不住担忧:“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他、应该是生气,还想不到泄气的办法,所以就慢慢同我耗着。或者指望我去同他告罪,如此一来,我就当真脱不得身了。”周云棠抱着枕头翻身,想起秦昭自傲的神色后就撇撇嘴,又道:“殿下无非的面冷心软。”
“不对,殿下应当是喜欢您才是,若不是喜欢在前,哪里会忍受得了这样的欺骗。殿下平日里也不是良善的人,多半是喜欢您。”云氏笃定道。
周云棠摇摇头,秦昭说了不喜欢她,“现在他揭破这个秘密,宣平侯府保不住,另外就会失去昭平侯府。于他而言,损失太大了。”
云氏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娘娘您得了后盾就不怕了。”
“哪里像您想的那么简单,若是阿爹在就好了。”周云棠困得合上眼睛,阿爹在,她也不会嫁给秦昭。
云氏悄悄地将殿门合上,吩咐宫人好生守着,离开的时候就见到太子走来了。
秦昭略过行礼的宫人,直接推开殿门,骗子在床榻上睡得香甜。
他冷冷地在一侧坐下,不说二话地就将人揪了起来,“太子妃,该起了。”
云氏在外听得皱眉,殿下怎地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宜云也跟着去看了一眼,拽了拽云氏的衣裳:“殿下心情不好,我等还是早些离开。”
“心情不好也而不该拿太子妃撒气。”云氏抱怨道。
宜云捂着她的嘴就将她一起拉走,床上的被生生唤醒了,望着秦昭就眨了眨眼睛,“殿下……”
“母后有请,你快些起来。”秦昭语气冰冷,就像掺了冰渣子一样。
周云棠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皱着细眉就想要说话,却被秦昭狠厉的眼神堵了回去,下意识改口道:“谁惹您不高兴了?”
“周云渺。”
周云棠登时就不问了,迅速地起身更衣,眼都不敢乱看一下。
更衣后,秦昭冷哼着先出殿,也不坐车,就这么慢悠悠地走着。
午后不冷也不热,周云棠被风这么一吹就更加醒了,耷拉着脑袋跟着秦昭后面,心中画个圈圈将秦昭丢进去关住,让你出来骂人、让你出来欺负人。
走着走着,秦昭就停下来,悠悠地转身望着她:“太子妃,你在想什么?”
宫墙下男子面目冷清不说,那双眼神更是凶神恶煞,宫中庄严冷清,这幅模样吓得来往宫人纷纷磕头、
“妾在想、想殿下为何和孩子一样生气,在想旁人长大了换了模样,殿下为何却没有。”周云棠原地走了两步,樱唇弯出一抹清淡的笑意,柔柔弱弱,眼里流淌着水清光华。
秦昭的嘴巴是硬的,但是心却是软的。
她挪着小步近前,拿手晃了晃秦昭的袖口,小声道:“殿下,我错了。”
秦昭拂开她的手,阴沉得让人瞧不清他的情绪,“别碰孤。”
“好。”周云棠适时退了三步,好意告诉他:“不碰、殿下再不走,皇后就要生气了。”
“不去了。”秦昭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拉着周云棠往校场走。
校场上空无一人,太子一来,禁卫军都忙活起来,搬来箭靶,挪来桌椅,将弓箭从库房里成筐取了过来。
周云棠弯弯的眉眼顿时就崩不住了,“您是要射死我呢?”
第47章 四十七 私通。
“太子妃想多了。”秦昭接过弓, 双手撑开,弓立即被拉变了形,周云棠瑟缩了下, 远远地避开他。
周遭禁卫军体贴地将箭靶往后挪了一丈,秦昭眯着眼去看过去, 迅速搭箭拉满弓,箭羽飞快地出手,铛地一声射中靶心。
禁卫军拍手叫好, 周云棠佯装高兴:“殿下箭法好。”
秦昭不理会,反道:“太子妃可能射中?”
周云棠立即摇首。
秦昭冷笑:“想来也是,太子妃的精力都用在骗人上了, 哪里会有时间习射。”
周云棠装聋作哑地不吭声,目光落在秦昭冷凝的眉眼上, 前些时日只当他性子改了,长大了,不曾想还是这么一副霸道不讲理的模样。
当初就是这样, 惹得其他世子皇子都不敢亲近, 唯独一个养在皇后膝下的秦暄,还莫名其妙地给他打了。
人大了,心眼小了。
秦昭将弓递给她,校场外走来一人, 紫色的官袍,袍服上绣着飞禽走兽,一看就知是高官。
周云棠认出那人,是太子的外祖父李安怀。
当年极力反对周氏女成为太子的人,他同皇后一样的心思,觉得周家力薄, 对太子而言没有任何助力。
肃王娶了武将之女,得了岳丈的辅助,而太子便什么都没有,甚至还要为宣平侯府分忧。
李安怀出京半年,昨日才回,得知京内发生的事情后就匆忙来见秦昭。
秦昭也略微惊讶,他并没有收到外祖父回京的消息,他将弓箭放下,大步迎了上去,“外祖父何时回来的。”
李安怀扫了一眼太子身侧明亮动人的少女后,瞳孔猛地一缩,忽而就相信了皇后所言,美色误人。
他向秦昭行礼,道:“昨日才回,有事来同殿下商议。”
两人说话亲密,周云棠兀自皱眉,国公爷故意忽略她的。
这是为何?
秦昭也察觉出来,不动声色地向国公爷介绍道:“这是太子妃周氏。”
李安怀扫他一眼,慢悠悠地给太子妃行礼,口中却道:“太子妃相貌惊人,难怪殿下这般喜欢。”
周云棠直直地望着他,不怒不喜,眉梢微挑,回道:“国公爷说笑了,再貌美也不如李家的姑娘,可惜了,殿下不识趣。”
秦昭眼皮子一跳,嘴巴还是这么不饶人,他望了望今日的天色,晴空如洗,甚是不错。
“太子妃好口舌,就是不知对旁人是不是也是这样呢?”李安怀老谋深算,心中再是不悦,也不会冷了脸色。
“国公爷放心,本宫对殿下爱慕不已。”周云棠淡笑,心下已然明了,鲁国公乃至皇后都知道云渺同其他男子来往的事情。
纸包不住火的。
李安怀不同小姑娘置喙,将秦昭往暗处引去,一面道:“殿下怎地不争取,就容得罗家再度掌了兵权吗?罗雄此人有几分能力,让他去了边境,您损失可就大了。”
秦昭吩咐李晖送太子妃回去,自己同国公爷回明德殿,“不瞒您说,边境是什么情况,您也是知晓的。宣平侯帝死后就大不如前,周家军闲置,将士病残不说,士气不如前。罗雄过去,就不会有有便宜的事情。”
李安怀不放心:“殿下何以变得这般,不可掉以轻心。”
“外祖父可知当年宣平侯战死的事情。”秦昭道。
李安怀莫名停了下来,“有些事情殿下还是别问的好。”
秦昭神色陡然沉了下来,“您的意思是宣平候战死的背后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李安怀笑道:“殿下担忧过了,这些事情与您无关,眼下最要紧的是查清太子妃成亲前与旁人私通一事,另外阻止罗家人领兵。”
“太子妃的事您就别管了,她的性子良善,骨子里有她的傲气,也懂得反抗。惹了她莫要后悔,私通一事纯属子虚乌有,罗家领兵领兵,横竖成不了气候。到时若是败了,肃王也无话可说。”秦昭懒洋洋的,见外祖父还是不饶恕,语气就沉了下来:“母后听人挑拨后拎不清,您怎地也就信了。”
“此事涉及您的清誉,岂有不管之理。美色当前,殿下不可失了兴智。”李安怀苦口婆心劝解,“倘若事情是真的,被肃王等人先发制人,到时您丢了面子不说,必会失了圣心。”
“您理解有误,太子妃从不做丢不起孤的事,您安心去处理其他的事,再者元周两家即将联姻,您这个时候去查太子妃,着实欠缺了分寸。”秦昭已然不悦,整个人如置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