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诚连忙再追上去。
边追边想,那两个到底是什么人啊,不会真是统领的亲戚吧?那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那个大胡子说是统领的表弟,可他长得委实着急了些,自己误会也是在所难免的。
稍稍安慰自己一通,廉诚加快速度来到谢铎身边,赔笑道:“将军,来人真是您表弟?看我,有眼不识泰山,竟误会了,我、我先道歉。”
表弟?谢铎磨牙,她倒是能扯。
“怎么误会了?”谢铎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先说说。”
“就、就是……”廉诚支支吾吾,“就是怀疑他们是奸细,然后、打了一架,”连忙补充一句,“但我没打过,及时收手了。”
不说还好,说完,谢铎彻底黑了脸。
“你,跟她打架?”语气凉如万年寒潭,眼中的怒火如有实质,烧得廉诚直接傻了。
“将军恕罪。”廉诚直接跪下,“我不知其身份。”
廉诚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为人谨慎、聪明、实在且忠心耿耿,身手也好,在京中履立奇功,各方面都很合心意。
若是平时,他也不会冲他发火,可眼下她怀着孩子,跟廉诚这种高手打架,他不敢想象。
“廉诚,你可真行。”谢铎捏捏他的肩膀,说话的语气之中尽是不加掩饰的怒气,“过后再找你算账!”
谢铎一向漠然,对什么都不关心,这样明显的怒气,廉诚还是第一次见。
就因为自己被他表弟打了一顿?
廉诚又慌又不解,他以前不是没犯过错,统领还会安慰他,开解他,甚至给他休沐,特别注意他的情绪。
这回是怎么了?
什么表弟这么重要?廉诚心里有点儿不服气。
本来打架没打赢就已经够憋屈了,还被那人扇了一巴掌,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被当众扇巴掌!传出去他的帅脸往哪儿搁?
这会儿还被上峰罚跪,甚至还有其他风险!
不行,他还得跟那小子打一场!起码得把那一巴掌给讨回来。
越想越不高兴,沉着脸跪在营帐前,目光跟随谢铎进了帐内,紧张之中带着些气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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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和铁锤在帐中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谢铎回来,便与铁锤闲聊:“没受伤吧?”
铁锤挠挠头,又憨又嚣张:“就他那两下子,能伤得了我?”
说着,脑海中却回想起廉诚用剑时的招式和身影,不得不说,确实漂亮。与她的刚猛凌厉不同,出手利落干脆,但就是有一种缠绵的柔美。
刚柔并济,与铁锤以往见过的武功路数都不一样。
“没事就好,下回见他躲着点儿。”清清揉揉小腹,“能打就算了,关键还聪明,请咱们进来的时候笑脸相迎,转头就让人监视咱们。”
说起来,铁锤也来火了:“是啊,还让我们住大通铺,我是没关系,小姐你怎么办啊。”
钻到她怀里撒娇:“晚上你就留在姑爷这里吧。”
“不成。”清清压低声音,“影响不好,让他找一间空得营帐暂住几日就是。”
她本也没打算一直留在军营,毕竟是行军打仗,不可儿戏。看他无事,她就先回邰城住着,偶尔过来见见他就行了。
铁锤还想说什么,帐门被人掀开。
清清下意识看过去,见身姿笔挺的谢铎出现在门口,傍晚的霞光照进来,给他镀上一层艳丽的金光,那张俊美的脸更如谪仙一般,好看得叫人心颤。
清清捂着心口,用力吸气。
太久没见他了,一时还有些害羞,拘谨地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望着他。
谢铎没见到她的时候着急得不行,见到了,反而放慢了脚步,缓缓走向她。
铁锤一看到她,连忙从清清怀里爬起来,冲他行了个礼,撒腿就跑了。
营帐里只剩下两人,谢铎仍板着脸,走到清清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清清太想他了,眼里渐渐染上泪意,眼圈红红的看着他,浓黑的眉毛和胡子衬着她可怜的模样,说不出的好笑。
谢铎吁了口无可奈何的气,捧住她的脸。
两人都没有说话,见他沉着脸,清清将手搭上他的胳膊,仰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酝酿了好一会儿,正想说点儿甜言蜜语哄他别生气。
脸上的胡子就突然被人一扯,疼得拧紧眉头,偏头要躲。
“疼疼疼。”清清手忙脚乱地推开他,委屈地按住脸颊被扯过的地方,嚷嚷,“你揪我这儿干嘛?”
声音传到帐外,跪在正前方的廉诚如遭雷击,灵魂出窍。
“往哪儿看呢?!”铁锤凶他一句,“听墙角烂耳朵,赶紧起来,到别处跪着去。”
廉诚:“!!!”什么听墙角?!不会说话少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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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假的吗?”谢铎捻捻手指,怀疑地望着她。
清清捂着脸用眼神控诉他,没有回答,他就捧住清清的脸左看右看。
方才他迎着霞光进来,清清真是满心满眼的爱意,结果,被他扯那一下全给扯没了,不由将他的手拽下来,转过身去不看他。
“真的又怎么样?”清清委屈,“我若真长了胡子,你待如何?”
谢铎却没有回答,而是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她,确定她没有受任何伤,甚至还有心情跟自己使性子,这才放了心,在她对面坐下。
“真长了,我帮你刮。”谢铎双手扳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来看着自己,“以后早起,咱们就面对面互相刮胡子,你一刀,我一刀。”
清清:“……”
他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还挺好笑的。
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谢铎手还搁在她肩上,发现衣服底下的触感不对,像是垫了什么东西,使她的身形看起来宽了一倍。
“这又是什么?”说着,扯她领口。
清清连忙拢紧了衣服,往后躲:“你怎么这样啊?坐好,别动手动脚的。”
“哦。”谢铎乖乖在她对面坐好,膝盖牢牢抵着她的,只有这样,才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存在,不至于怀疑自己在做梦。
两个人中间留了一点距离。谢铎便隔着这段距离,望进她清澈的眼睛里。
她的眼睛十分灵动,小时候就总这样睁大了看他,里面带着畏惧,叫人忍不住想欺负。
“怎么到这儿来了?”谢铎忍不住轻抚她的侧脸,“也不跟我说一声。”
上回她说想走水路去金陵,他都不敢让她去。
从京城到这儿最快也要五天,她怀着孩子,却历尽艰辛、千里迢迢来找他,是想叫他心疼死吗?
清清没有说话,只看着他,不想说更多让他担心,也担心他会生气。
“谢钏送你来的?”想到那些粮草,也只有谢钏能干出这种事情了。
语气不由带上几分严厉,让他回家是帮衬家里的,他倒好,由着清清胡来。
怕他找谢钏麻烦,清清连忙引开话题:“你干嘛去了呀,我在这儿等了你半天。”
谢铎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开,与她简单说了在看沙盘。
“这么辛苦呀。”清清摸上他的手背,将脸颊旁的手拿下来,在手里攥着,冲他撒娇,“那我来找你,你高兴吗?”
她在说话,谢铎却看着她,指尖轻轻扫过她突兀的假胡子,语气充满压抑的喑哑。
“摘了吧。”谢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大手转到她后颈去,将她稍微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同时凑近,额头抵着她的,“我想亲你……”
第38章 娇气包
看着他深情的眉眼, 清清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就止不住了, 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埋着脸笑得发颤。
“为何要摘掉?”清清好容易找回声音,带着笑意问他,“刚刚不是还说如果我长了胡子,你便与我一同清理,不会嫌弃我的吗?”
谢铎捏捏她的脸:“莫要说笑, 我是怕你不方便。”
清清仰着脸瞧他, 使坏:“要不你试试?我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呀。”见他无奈的表情,也不与他玩笑了, 说道, “这样是弄不掉的, 要打盆水来才好卸掉。”
于是,谢铎亲自去给她打水。
刚一转身,又快速折回来,捧着她的脸,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用力印下一吻。
他大步出去, 清清望着他的背影, 捂着自己额头, 忍俊不禁。
易容的材料都比较特殊,粘上之后不容易掉, 须得以水晕开才好清洗。谢铎端来热水,清清先用一整块布巾沾了水盖在脸上, 仰着脸热敷。
片刻后,将布巾拿下来, 再去揭脸上的胡子、眉毛、污迹等就很容易了。
坐在清清对面,谢铎亲手执了布巾,帮她擦脸。
仔仔细细,动作轻柔,将易容后粗粝狂野的面容一点点剥开、洗净,露出让他心动的清丽真容。
“这么在意我的脸啊?”清清见他认真,像是在雕刻艺术品一般给自己擦脸,打趣他,“若我变丑了,你便不想亲我,也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吗?”
谢铎放下布巾,无奈地瞭了她一眼,随即托起她的下巴,帮她将耳后的干了的胶水擦掉。
“夫君当初娶我,莫不是见S起意?”清清抓了他的手,故意说道。
她知道谢铎不会拿她怎么样,多少有些肆无忌惮,非要他给个说法。实际上她心里清楚的很,还能有谁比谢铎更有颜色?
这个词应该用在她自己身上才对。
“并非。”谢铎扔下布巾,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抬眸望着她,“我娶夫人,是徐徐图之,蓄谋良久。”
清清眨眨眼睛,蓄谋良久?她怎么不知道?
容不得多想,谢铎的俊脸凑近,含了她的唇,将压抑许久的破坏欲一点一点摊开给她看。
良久,谢铎放开她。
清清抿抿嘴巴上的水光,不敢瞧面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