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亲生的爹娘,有大哥二哥,也有爱的人,圆满了。
相反张太太,反倒是做到了一个娘亲能做的极致。
早在相国寺的时候,二人从不认识,她一见自己如故,宛如亲生一般疼爱,仔细说起来,谁家能够在陌生的时候,便接了人来府里住,只从这一点看,张太太从一开始,便是护着月容的。
等到后来,认亲后,更是从没有让月容为难过。想要什么,只要张家有的,全都送到眼皮子底下来,若是没有,哪怕是在外面找了,也要亲自送到月容面前。
便是月容是什么都不缺,柳家夫妻也是疼爱她长大,她仍旧是为张太太的大手笔而感到咂舌。
她略多看一眼的东西,隔日便送到院子里去。这样的疼爱,若说是单纯的弥补已经说不过去,更像是母亲,想把过去十多年的时光找补回来。
这样好的娘,可她是这样不好的女儿。
李婆子听到这席话都忍不住心酸,更何况张太太,当即抱住月容,
“我的乖囡,这才是有血有肉的人啊,没有这些,人和木头有什么区别?”
哪怕是知道月容过的是什么日子,可听她说起来,张太太仍旧是刺骨的疼,她的月容,原本不必受这些罪。
而李妈妈,也在听到这些之后,悄悄联系上了顾知山,姑娘难得说出这些,侯爷不能亲自安慰,实在是不妥当!
作者有话要说: mua~
第82章 、第 82 章
暮色渐深, 金乌依依不舍,在大地上挥洒余晖,房屋人影, 都被镀上一层金粉, 京城来往的喧嚣退去, 夜幕降临。
唯独一处是例外。
临近婚期,顾知山自然是重视婚礼。好在王侯成亲,早有定例。顾太后许是出于弥补的原因, 并没有撒手不管, 反倒是亲力亲为,操持起顾知山和月容婚宴的大小事宜。
顾知山再三推拒不成后, 迎着顾太后想要弥补的, 满带愧疚的眼神,说了句, “你别累着就好。”
毕竟, 太后娘娘身体不好, 几乎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一昧的静养, 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转, 若是筹备婚宴, 能让她开心几分,那就让她折腾去吧。
虽然只有这一句, 顾太后也喜的和什么似的,筹备婚宴是其次,她的弟弟, 知道关心她的身体,这才是姐弟两个关系中,最重大的突破。
顾知山自然不知, 自己一句话,便惹来顾太后心潮澎湃。他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在秋冬之交,能够保证镇远大军,在青州的供给。
青州可谓是兵家必争之地,自打黄忠义身死,楚雄也没了消息,鞑子竟然不慌不乱,全然没有一点儿要去做什么念头。
顾知山指的是,君王和将军久久不归,鞑子竟然没有任何异动。
是蓄势待发,准备重新攻击京城,还是就此罢手,两方归于和平。
把赌注压在后一种可能性的是傻子,顾知山自然不会这么做。他宁愿是相信,鞑子得了消息,正准备大局进攻。
如果真的是这样,利眸凝视大随北部的辽阔疆土,今冬之前,和鞑子必有一战。
大随和万千将士,必须做好准备。
顾知山这么想,也是这么筹备。韩有粮自然是顾知山指哪里,他打哪里,侯爷说的话,从来都是实打实的完成。
这不,顾知山交代下去的军粮采购不止如期完成,甚至,还备下棉花桐油等军用物资,来往伏击战争,少不得火把,木棍随处可得,可桐油棉花用完了,补一次货可要许久,要知道,青州地界寒冷,那个地方可不产棉花桐油。
顾知山看了单子,自然少不得夸奖他几句,少不得论功行赏。
韩有粮憨厚的挠挠头,“侯爷不怪罪我自作自张,已经是谢天谢地,我又怎么敢额外要赏赐。”
顿了顿,又开口,“侯爷若是真要赏赐,等今秋大战,韩某自请为先锋,杀他个片甲不留,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血恨!!”
顾知山拍了下他肩膀,“会的!我们必胜!九泉之下的青州百姓,也会看着咱们的。”
一时之间,众人皆沉默不语。每年秋冬鞑子犯边,死在军刀之下的百姓何止千万,大片肥沃土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边关安宁,百姓才会有安身立命之所。
军需物资名单上呈到兵部,张大他恰巧轮值到兵部,又被张太傅叮嘱,协助顾知山处理内务,见是肃毅侯府的人来送,拿过去仔细查看了,粮草物资倒也合适,只这棉花和桐油数量格外多,问道,
“这些东西不值钱,路上也占地方,不方便运输。用的到还好,若是用不上,等明年这个时候,只怕就不能用了。”
桐油不方便保存,棉花明年若是僵化受潮,也不能用了。这么算下来,腾出几车来运输粮食,也比装桐油来的方便。
来人正是徐柱子,他娘是月容身边的徐婆子,见着张大问话也不发怯,只道,
“这是侯爷和威毅将军两个列出来的,奴才们奉命行事,若是不妥,大爷不如去问问侯爷?”
张大一听,也是,他们做不得主,如果顾知山不点头,也不至于列出这么多。
他索性找未来的妹夫讨教几句,若是真有这么多地方,存放粮食该多好,平白无故放些桐油棉花,实在是没必要。
是以,夜色刚垂下来,顾知山手捏李妈妈传来的信息,上面字迹让他心疼。她竟然暗地里这么想,万一不是张家的女儿,他竟能让她做外室去!
半点儿都不信他!
顾知山一时说不出是该气还是该笑,气的是枉费他一番心意,这辈子从没有用过的手段,都用到了月容身上。
可月容呢,二人关系如此亲昵,她竟然还防着自己,竟是连半句心理话也不肯说。
若不是今日李妈妈传话过来,只怕是到婚后,夫妻合葬的时候,他都不知道月容起过这样的心思。
痛苦闭眼,顾知山回忆二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才嘲讽一笑,难怪月容不肯轻易相信自己,如果不是做下这等事情的是他,只怕,他也会觉得这人无耻。
新婚之夜被人毁去清白,那人甚至还想要夺她姓名。更别说日后相处中,顾知山几乎是裹挟着月容的意识前进,从没有停下来,问过她一句。
月容,她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吗?
顾知山突然脚底发寒,若是月容不愿意,他该如何?
就此放她走吗?另外嫁给旁人,夫妻恩爱子孙满堂。
只要一想到月容身边的男人不是自己,顾知山浑身杀气压不住的往上冒,恨不能立即把不存在的某人灰飞烟灭。
沙场上真正见过人血的将士,自然不比寻常王侯,杀意蒸腾让来回话的徐柱子瑟瑟发抖,不敢上前。
侯爷这是怎么了,瞧着怪吓人的。
“滚进来!”
顾知山余光瞥见徐柱子在门后踟蹰,要进不进的,冷眉呵斥他。
“爷...张大爷来了。”
徐柱子被这声音吓到,连滚带爬,跌跌撞撞翻到顾知山脚前,磕头回话。
“让他进来。”
大舅哥要来。
顾知山闭上眼睛,敛去眼底杀意。
他还没有问过月容是否心悦他人,不急,不急。
就是心里有人了,也没什么。他能把她从黄忠义手中夺回来,自然也能把她心底那人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不过是费劲些罢了,不碍事的。
可便是如此自我安慰,仍然于事无补。他恨不能长了翅膀一样,奔到月容身边去。亲口去问一问,她到底把他放在什么位置。
张大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这个模样,平日里矜贵自持身份的男人,此刻就像是中了什么魔咒一般,像是突然失去魂魄,不知该做什么,整个人丧失生气,透着一股烦躁不安。
顾知山这是怎么了?
张大疑惑万分,二人见过礼,分了主宾坐下,刚要说些什么,便听顾知山开口问道,
“等下,你要回家吗?”
不然呢?
张大被这句话问懵了,他不回家,要去哪里?难不成,今晚上要在侯府过夜?
便是他同意,他爹也不会同意,三令五申的要求,在朝堂之上要和顾知山保持距离。对方是权臣,而他们张家,不过是没有依赖陛下亲厚,才得了官职。
只等父亲卸下太傅一职,他便是顶在朝堂上代表张家的人物,背后是恭王,绝不能亲近权臣。
不过一瞬之间,张大便想了许多。反倒是顾知山,听到肯定的回答,起身说道,
“走吧。”
等等,不是。
张大紧随顾知山起身,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他今日来侯府是和顾知山商量大事,不是把他请回张家的。
顿足,道,
“侯爷,我今日...”
“路上说。”
顾知山脚步不停就往前院走去,见二人出门,徐柱子早就机灵的备上马车,他娘在姑娘哪里有几分体面,他在侯爷这里可不能被常达几个压下去,给娘丢面子。
张大无奈,只得跟了过去。
及出了侯府大门,便见顾知山早就翻身上马,疾驰往张家而去!
不过上马的功夫,便早已消失在街道上。
不是,还没来得及说话,怎么人就不见了。
张大挥舞马鞭,追了过去。他本就是聪明的,到现在如何看不出,顾知山这是心中有事情,只怕还和他嫡亲的妹妹有关系,要不然,也不会着急忙慌的往张家去。
可妹妹能有什么事情?
张大绞尽脑汁也没有半点儿思路,他乖巧可爱的妹妹不说有多好,那也是京中闻名的贵女。
下意识的忽略掉,名声来源于被拐后,复又找回来这件事。
总之,出名的妹妹是人见人人喜欢的。没瞧见宫中的皇帝,只因太后娘娘一句话,“你好了,便带你去瞧张姑娘。”
往日里不爱喝的药汤日日不落下,便是有什么稀罕的,也早早的派人送到张家来给月容。
如果不是小皇帝年纪太小,张家人几乎怀疑,小皇帝这是把妹妹当成未来妻子一样看待。
实在是送来的东西太过亲昵,往好处想是亲近妹妹,可往坏处想,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伙子,你说说,他送定亲的姑娘家避火图,是几个意思??
不好!!!
张大收回杂七杂八的心思,难不成,陛下送妹妹避火图这件事情被侯爷知道了?
他要去找妹妹拿回避火图,找陛下算账去?
当今天子的性命可就在自己手中。
张大顿时觉得责任重大,挥舞小马鞭,催促马匹疾驰过去。若是明日陛下被侯爷圈禁了,那朝堂上可就有意思了。
原本黄家败落以后,便有权臣对空缺的太傅之位虎视眈眈。可偏偏,顾知山实在是权势滔天,没有一个官员,敢当着顾知山的面,主动说起这事。
也因为这个,先帝临终前任命的顾命大臣,除了早就告老还乡的两位,眼下也只有父亲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