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输了好几把之后,她终于打起了精神,坐直了身子,仔细地开始算牌,又输了两把,她气馁地把牌一丢,指着对视偷笑的贵妃和云水,“林绿萼,我发现你一直对着云水抬眉,你抬三下眉,他就打三条,你嘟五下嘴,他就打五筒,你们俩作弊要不要这样明显啊?你当我们是瞎子吗?”她拉着梁珍意,试图同仇敌忾。
梁珍意震惊地摇头,“我没看到啊。”
杨静媛叹息,进了杀猪局,发现自己是猪,她咬住下唇,“再来。”
……
漆黑的夜色中,雪虐风饕,披香殿宫门前高挂的红灯笼被积雪压倒在地,火光悄无声息地熄灭,灯笼浸了一点红色在雪地里,又很快被雪花遮盖。
黑夜中披香殿里传出声声响亮的朗诵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漫漫夜半惊醒,耳畔听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一会儿又听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今夜回来后,德妃不许她们在跟前伺候,让她们各自下去歇息,漫漫也就乐得自在,兀自睡下了。可德妃一直在书房里朗声读书,夜半了也不肯消停,主子做这样的事定是心绪不宁,做奴婢的也不能视若无睹。她只好爬起来,离开了温暖的被子,哆嗦着烧了一壶热水,泡了主子一向爱喝的菊花茶,端到书房中。
燕语然从闺中就养成了习惯,每次情绪波动太大,无法克制心中的怒火的时候,她就会通宵读四书五经,渴望圣人之言能帮她抑制心头的愤怒。可今夜无论怎么读书,她眼前浮现的都是林绿萼轻勾嘴角,杏眼含笑,对她说:“我更瞧不起你了。”
“啊!”她丢开《论语》,重重地吸了几口气,屋里清新的焚香让她稍微舒服了一点,她又拿起《孟子》,快速地读了起来。桌旁的烛火轻轻摇曳,她抬头瞥向门边探头打量的漫漫,呵斥道:“你在那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漫漫心里感到不适,端着托盘抬脚迈进殿中,向德妃行礼。她进宫之前,燕尚书曾赞叹她的美貌,说她若能在宫中讨得皇上欢心,为德妃分忧,那就是为燕家尽心了。可她进宫这些日子,别说自己了,连德妃都没有见过几次皇上,自家娘娘平日里对人温婉妥帖,私下里脾气可不小,对奴婢们很少有好脸色。
漫漫自认容貌出众,虽比不上贵妃和她身旁的婢女云水,但比赵充仪、李充媛那些个嫔妃,还是比得过的,若能让她有机会接近皇上就好了,她也想尝尝当主子的滋味……她走到德妃身旁放下菊花茶,“奴婢猜测娘娘夜读口渴了,但见娘娘正在用功,又不敢冒昧打扰,所以在门前徘徊。”
德妃端起茶杯,闻到菊花的香甜,望见杯中的菊花和茶叶,突然又想起晚宴的时候林绿萼给她倒茶,“喝这个吧,清清火气。”她面含愠怒,一下将茶杯扔在地上,随着“砰”的一声响,瓷杯裂开,滚烫的茶水溅了漫漫一身,漫漫不解为何,但连忙跪在茶水和茶杯的残片中劝娘娘息怒。
德妃坐下,挥了挥手,“把这儿收拾了。”读了许久的书,心里的烦躁总归是散了,也让她冷静下来思索,如今该如何做。她把四书五经放回书架上,找了一篇佛经,又自行研磨洗笔,借着烛火的光亮,快速而安静地抄录了一篇佛经。
漫漫收拾妥当了,立在一旁,静候德妃命令。
德妃站起来,在殿中走来走去,看了一眼窗外纷飞的雪花,想着一时等不到雪停了,她对漫漫招手,“去拿上斗篷和伞,我们去宝华殿。”
漫漫心中震惊,瞳孔闪烁,现在去宝华殿?去那里干嘛。她恭敬地点头,“是。”
刚从室内走出来,冰凉刺骨的风扑了满面,德妃浑身的温暖也迅速散了下去,漫漫一只手撑着伞为她遮住风雪,一只手举着灯笼照明。
德妃迎头迈进雪里,不时脚上的鞋袜就冰凉得失去了知觉。她前些日子在宝华殿里供了手抄的佛经为皇后祈福,现在去拿回来,把自己弄得越狼狈越好,明天一早就带着疲惫的神色和冻得冰凉的身躯去凤栖宫门口向皇后请罪,并向皇后献上她诚心抄录又在宝华殿中供了许久的佛经。祈祷皇后烧了佛经之后,能否极泰来。
德妃其实知道,皇后已经败了,别说否极泰来,开春之后能否活下来,还得看这些日子淑妃在皇上身边的枕头风吹得狠不狠。但她还是要这样做,以免皇后在死之前清算她,或是让杨家在朝中与燕家为难。她必须得赶在朝阳升起前,去往凤栖宫,她怕晚一步,皇后的命令已经传出宫了。
至于她方才抄的那一篇佛经,是烧给步儿的,她陪了她十几年,终归是有一些主仆情分,她祈愿步儿早登极乐,也希望步儿能保佑她逢凶化吉。
道路上的冰渣堆积难行,夜风吹得她颤颤巍巍,她的身体严实的包裹在锦袍之中,身上披着斗篷,双手放在暖手袖筒里,尚且难以抵御寒冷。一旁的漫漫更是哆嗦得几近更不上德妃的步子。
她们终于到了宝华殿。宝华殿外种着松树,挺拔的树干在大雪中依旧不畏分毫,树下的积雪里堆着几颗褐色的松果。
宝华殿里烛火辉煌,金漆大佛神色慈悲。在漆黑的夜色里,灿烂的金黄更是夺目。德妃刚迈进宝华殿,就吓了一跳,忍不住轻呼出声,殿中的人本背对着她,听到脚步声也吓了一跳,转过头来怔怔地盯着她。
宁离离与燕语然同时问出,“你怎么在这儿?”
“新岁祈祷平安,有什么不对吗?”宁离离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她把手上的方盒递给萍儿,萍儿拿着盒子,低下头不敢与德妃对视,似乎有些心虚。
“本宫也是如此。”燕语然淡笑,她注意到了这个盒子,四四方方的,颇为华贵,“宁充容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啊?宝华殿里的供果、香烛之物都是有专门的宫婢负责的,应无需宁充容额外准备啊。”
“臣妾心诚。备了一些家乡习俗里初一要用的东西,要给德妃看看吗?”她作势把盒子打开,拉开一条缝,德妃正往里张望,宁充容一下又把盒子关上,“娘娘想看吗?可是按照臣妾家乡的习俗,看了就不灵了。”
“本宫只是关心宁充容罢了。”德妃声音温婉,眼含关怀,并不理会宁充容的无礼举动。
“哈。”宁离离摊开双手,无奈地耸耸肩,“臣妾猜到了娘娘厚颜无耻,没想到彼此关系到这种地步了,还能上演姐妹情深,真是让臣妾无言以对。”
德妃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这些言语根本伤不到她分毫,况且她能看出,宁充容是故意挑事,想要惹得她不快,然后趁机离开,那她就更要与她好好说一会儿话了,“本宫只是比较单纯,对人的态度,容易从一而终。”
宁充容按捺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对她行了一礼,“臣妾告辞了,娘娘保重。”
德妃伸手拦了拦,“不如一同守岁吧。”
“臣妾熬不住了,还望娘娘体谅。”宁充容再行了一礼,绕开她,拉着萍儿快步离开了。
德妃看着宁充容在银装素裹的天地间疾走的背影,离了宝华殿的火光,雪花和黑夜遮住了德妃的视线,宁充容和萍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她低头浅笑,“有趣,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望着漫漫苍白的脸色,暗叹无用,若是步儿,怎会连这点风雪都经受不住,“你派人盯着凝香居,若有机会,收买她的婢女,进去翻找一下刚才的盒子,知道了吗?”
漫漫轻声应答:“知道了。”
……
淑妃与皇上说了许久的话,回忆青春,畅享未来,又细数过往岁月里遭受的杨路依的磋磨。皇上安慰她,怜惜她,两人相拥入睡。
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在除夕夜能和表哥睡在一起,可惜,这等待实在太久,当获胜的滋味来临的时候,淑妃已觉得意兴阑珊了。
她待皇上熟睡后,才敢轻手轻脚地离开寝殿,她在门口回头望向床榻,再三确认皇上没醒后,她才走到偏殿去看了一眼三皇子。
殿中的苦闷的药香萦绕在她鼻尖,她看到儿子的脸庞失了血色,嘴唇也是淡淡的红色,但他在睡梦中似乎极度安稳平和,这是过往许多年都没有见过的神色。真好,一点疼痛换未来的安心,她感到欣慰。
淑妃又去了另一间偏殿,换上了碧绿色的宫婢服饰,轻声问应星:“打点妥当了吗?”
应星沉着地点头,“娘娘放心,侍卫们都买通了,凤栖宫的婢女内侍,能赶出去的,都已经遣散去各处当值了。”
“那就好,待今夜事了后,把凤栖宫看守的侍卫尽数做掉,不要留下把柄。”淑妃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下逐渐有了纹路,往日里美丽乖顺的眸中,此刻尽是冷漠之色。她暗自叹息,终归是老得这么快啊,她不想再等了,再等几月,若杨家屡屡上奏请求,皇上又想起什么过往的事,对杨路依心软了,那会让她很难做,那不如今夜一不做二不休,让皇后畏罪服毒自尽吧。
应星淡淡一笑,“奴婢知道的。”
“药呢?”
“在奴婢袖中。”
“那走吧。”淑妃起身,对镜中的自己露出笑容,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这一天,这在梦中无数次幻想的一天。
……
皇后回来后,平静地坐在正殿的凤椅上垂泪,后悔吗?悲愤吗?失望吗?种种情绪最后都化为了无尽的泪水。她听到耳旁响起的侍卫将宫中伺候的宫人带走的声音,宫人的哭喊,侍卫的苛责,她都不想再听了,只觉烦躁难忍。
皇后站起来,拦住了抓岁子和冬冬的侍卫,沉声道:“本宫依旧是皇后,身边总要有人伺候。”
侍卫并非是听皇上的命,而是听淑妃的命来驱赶宫人,但皇后不知,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对皇后行了一礼,就把其余宫人带走了。
皇后坐在殿里,擦去了泪水,不管多么难过,她也不能就这么认输了,她手捏成拳,对冬冬正色道:“天亮之后,带消息出去,让他们上书求皇上开恩,多提及杨国老当年的功劳。再把杨静媛一家,好好地处置了。”
冬冬含泪点头,“是。娘娘保重身体,皇上并非废后,气过了就会饶了娘娘,娘娘还有机会的。”
岁子说:“奴婢下去为娘娘熬碗参汤。”
皇后喝不下了,但也并未阻拦,岁子就下去了。冬冬还在劝慰皇后:“娘娘振作起来啊,待重掌后宫之日,还要将德妃这个叛徒狠狠地惩治一番!”
皇后想到德妃,捏着凤椅的手不禁使劲,这时候,殿门开了。她抬头看到了在黑夜中站着的一个女人,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侍从。
淑妃半张脸在黑夜中,半张脸照着殿中的烛火,她巧笑道:“重掌后宫之日吗?娘娘怕是等不到了。”
“荒唐,凤栖宫容得你放肆吗!”皇后隐约感到不妙,为何淑妃做宫女打扮,她是为了掩人耳目,对本宫做什么吗?
第51章 清晨 去考虑吗
杨昭仪筋疲力尽地站起来, 看着蒙蒙亮的天,摇摇晃晃地走到门边,打着哈欠说:“不打了, 我输了多少,你们去找寒儿拿, 我回去睡觉了。”
林绿萼扳着手指数了数今夜赢的数目,笑着说:“你不会借醉酒忘记了而赖账吧?”
“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杨昭仪头晕目眩地倚着门框,转过头来恶狠狠地说, “我会记住这个教训, 日后再也不和你们打麻将了!”
“云水……”林绿萼看她在雪地里摇晃的背影,想喊他送一送杨静媛。
杨昭仪眼下乌青, 眼中带着血丝,她听到云水的名字就立刻打断道:“别, 别搬运我。”
林绿萼对着梁珍意笑语了几句,然后和云水一起送杨昭仪到摘芳殿门口。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车轱辘在雪地里转动的响声。
大雪方停, 天光微亮, 厚厚的云层压在皇城之上,不远处有宫婢正在清扫宫道上的积雪。
“大清早的, 运什么呢, 这么吵。”杨昭仪拍着额头, 脑子里还是晕晕的, 板车刚好从摘芳殿门口路过, 她伸长脖子看了一眼。
林绿萼把她送到门口,就扶着云水转身回寝殿,她准备抱着水水入睡,随意地回了一句, “运送恭桶的宫人吧。”
杨昭仪看到板车上躺着两具尸体,用白布盖着,她本不想理会,可随意地一瞥就瞟到白布下露出来的半截衣袖,那花纹她不会认错,是昨夜她陪同皇后回凤栖宫换的那件凤袍。
“皇后娘娘!”杨昭仪忽然大喊一声,一夜未曾清醒的脑袋被寒风一吹,霎时醒转了过来,她双眼瞪得老圆,一下扑了出去。
“啊!这是怎么了!”杨昭仪扑到板车后,怔怔地看着这四个运送尸体的内侍。内侍惊慌失措地拦住她,不让她靠近。她挣扎着往前,一下摔在雪地里,手顺势扯掉了板车上的白布。
车上的人一下露了出来,皇后脸色乌黑,唇里流出的血弄脏了整个衣领,僵直地躺在板车上,她身旁躺着的冬冬,脖颈断裂,脖子上有一条深红的勒痕,歪着头躺着,面色乌白。
内侍慌张地从杨昭仪手里抢回白布,重新盖在车上。被杨昭仪的叫声喊回来的林绿萼,也看到了车上的两人,她震惊地捂嘴,与云水对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和冬冬死相凄惨,林绿萼震在原地,双腿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在雪地里,云水搂住她下坠的身体,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中,安抚地轻拍她的肩膀,“别看了。”
杨昭仪牙关颤颤,积雪浸湿了她的裙裤,“为什么?她可是皇后啊!你们是受谁的指使?淑妃?她敢做这样的事,她不要命了吗?”她面色苍白,说着又转向摘芳殿,眼里流出两行泪来,“你们告诉我,只是让她失去皇后之位,没有说要她的命啊!我对她是有恨,可没有到这种地步啊!”
“停下来!你们要把皇后的遗体送去哪里!”杨昭仪撑着地上的冰渣匍匐着站起来,“她就算死了,也该享受哀荣,而不是这样被你们随意地拉出皇宫啊!”
内侍们并不搭理杨昭仪,赶忙推着车往偏门走,他们要尽快去把尸体火化了,不能再招惹是非。
林绿萼拍着胸口平复心情,待冷静下来后,冲出去抓住了还欲再追的杨静媛的衣袖,“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死,我也以为她只是被废后然后幽禁冷宫,或另派宫室安置。”她手抓着杨静媛的衣袖,上面沾满了未化的雪,她又解释道,“你冷静想想,皇后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我又为何要骗你呢?”
杨静媛哭红的双眼盯着逐渐远去消失在宫道转角处的木板车,哀哀地哭喊了几声,低沉地说:“我……我害死了她。我是白眼狼,我是没有良心,可我没有狼心狗肺到这种地步,没有想到会让她死得这么惨!”
林绿萼放开她的衣袖,转头对云水说:“你去问问莫公公,皇上知情吗?”又回头安慰杨昭仪,“云水跑得快,来回要不了多久,你身上湿了,去我殿里烤火等他回来吧。我猜测淑妃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能私下里把皇后害死了,还把遗体送出宫去。”
云水点头,飞快地去了。
林绿萼拉着她走到殿中,檀欣送上热茶,杨昭仪喝着茶水,悔恨的泪水又滴进杯中,“你可能觉得我假惺惺的,可我心里真的挺伤感的,特别是看她死得这么惨……我……”
杨昭仪薄唇翕动,絮絮叨叨地讲起一些往事,她曾将出自她们杨家的皇后奉为天人,她在闺中能受其他贵女尊敬,也是倚仗着皇后,她恨皇后给她希望又让她绝望,她恨皇后让她韶华岁月虚度宫中,“我想让她跌下来,不再能随意摆布我,可我没有想让她死啊!淑妃对我说,让世上再无京都杨家只有明州杨家的时候,我也求她,只针对皇后一人,不要伤害杨家其他人,她答应了我的啊,我作证皇后的劣行,帮她获得皇后之位,她不会做别的事……”
“皇后不死,她恐怕坐不上那个位置。”林绿萼可以理解杨昭仪这样恨也不彻底,爱也不彻底的纠结心情,拍着她的手尽力安慰她。
林绿萼想起昨夜皇后败了,杨昭仪却喝了半夜的闷酒,她心里恐怕并不是特别畅快,今早杨昭仪见皇后死了,一下又被内疚填满心胸,林绿萼劝道:“你既然做了这事的帮手,已经没法回头了,人各有命,看开些吧。”
过了一会儿,云水回来了,他说:“莫公公说,一个时辰前,凤栖宫的侍卫来明珠宫回禀,皇后服毒自尽,婢女冬冬也用白绫自尽了。莫公公喊醒了皇上,皇上坐在床上震惊了许久,突然发现淑妃不在身侧,他震怒之下,派人去寻,却在偏殿看到了趴在三皇子床边睡着的淑妃。皇上思索再三,并未派人细查皇后服毒自裁一事,而是决定保住皇后的名声,先将皇后送去火化,秘不发丧,告诉世人皇后病重,过几个月之后,再传皇后久病难愈,病重崩逝。”
林绿萼听后轻轻点头,“皇后不管做了多少错事,宣之于众总会伤害皇家的体面。皇后畏罪自裁,更是会牵连皇上青史留下污名,所以皇上才会这样处置吧。”
杨昭仪垂眸苦笑,又抬头望向云水,“皇后娘娘真是服毒自尽,此事真不关淑妃的事?”
云水答:“奴婢不知。”
“皇后陪了他这么多年,他就这样白布一裹将她送出宫去。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啊!”杨昭仪愤恨地骂了几句,又苦笑道,“罢了,我哪里有资格说这种话,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林绿萼劝道:“你别在人前露出伤感之情,皇上不想让人发现此事,你若被人瞧出端倪,皇上恐怕也会惩罚你。”
“我知道的。”杨昭仪摇头叹息着离去了。
待房中只有林绿萼和云水了,她拍了拍身旁的软塌,让他坐下来,“看她这么伤心,我都不好意思去找她要赌资了。”
“就算是远亲,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也是有感情的。”云水洗净双手,剥了一个橘子,把橘瓣放到林绿萼嘴边。
林绿萼一下咬住他的手指,舌尖在他的手指上轻舔了一下,预想中他快乐的表情并没有出现,他黑着脸,沉声喊道:“姐姐,橘子你不吃我就自己吃了。”
橘子的甘香充沛在她的嘴中,她哼了一声,现在逗他他都没有反应了,怎么会这样呢,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林绿萼张嘴,挤眉弄眼地说:“叼一块橘子,用嘴喂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