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绵鼓鼓桃腮,伸出手,“我也想出去透透气。”
这是何意呢?她大可以自己走出来,又没有被束缚手脚。可他还是伸手掐住她腋下,将人提溜出来了。
一沾惹淡雅的沉香气,容绵使劲儿踮脚,歪头靠在他肩头,却因为身量差距,不得不配合上双手,如一只挂在树上的小树懒。
宋筠心想,许是森严宫阙让她没有安全感,才迫不及待抱住他这棵大树以求心安。
容绵勾着他的脖子,感觉脚尖和腰肢都很酸,刚要松开他舒展筋骨,就被一股大力桎梏住。
宋筠半抬起右手,示意侍卫们退避开。
等深深庭院没了旁人,宋筠揽着容绵的腰肢走到大树下,偏头问道:“害怕这里?”
容绵是迷茫的,如坠入波涛汪洋寻不到方向的渔人,不停划桨,精疲力尽,却寻觅不到墨空中的北极星。而此时,宋筠就是那颗璀星,助她返航。
再者,她觉得自己动心了,清透的双瞳内,满是宋筠的轮廓,“很害怕。”
话落,腰间的手臂徒然收紧。
低头莞笑时,她捋捋散落的长发,软糯道:“但有你呀。”
宋筠不可置信地看向她,浓浓夜色中,肌肤雪白的小娘子低头扭着脚尖,像极了情窦初开的模样。
宋筠挑眉,勾起她的下巴,蓄着薄雾的双眸紧紧盯着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表情细节,“不讨厌我了?”
容绵哑然,她从未讨厌过他吧。
唔,好吧,她一直表现的很排斥他。
看小丫头吃瘪,宋筠掐住她软糯糯的双唇,把她捏成了小鸭子。
容绵拍开他的手,扯了扯他宽大的衣袖,“明儿不还要早朝吗,快进去睡吧。”
宋筠面无表情地扯回袖子,负手望了半圈,才又看向她,夜光里乖乖巧巧的人儿在等着他啊。
是有多久,没有人喊他一同回屋了。自从记事儿起,生母就将他散养在宫妃的庭院内,自己却在屋里与侍卫交颈缠绵。那会儿年纪小,不懂偷来的风月,却也懂得孤独是何滋味。
大手慢慢捏住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掩饰着发颤的声音道:“走,回屋。”
容绵回握住他的手,忍着羞涩晃了晃,然后提步走向殿门,一副轻松的样子,嘴里嘀嘀咕咕,试图掩饰紧张:“你旧疾未祛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犯,尽量不要熬夜和生气。”
“嗯。”
宋筠走在斜后方,静静凝着她耳屏上的小痣,忽然笃定,梦中的囡囡就是她,或许他们有过上辈子未完成的约定,今生是来弥补遗憾的。
夜深人静,同样的浓郁夜色中,徐茗衍的队伍正在急切赶路。
为了不节外生枝,徐茗衍要求队伍加速前行。人马已经多日没有得歇,一些人已经出现头重脚轻、恶心晕厥的状况。
晃晃悠悠的马车内,柳时易静静望着卷帘外的天空,长眸无波无澜,似乎并没有因为身为人质的恐惧,可他被药控制,意识混混沌沌,提不起力气。
一旁的老酌同样被药物控制,却比他看起来有精气神。
“老前辈。”柳时易舔了舔干涩的唇,“喂我喝口水吧。”
老酌伸出手,于车厢内响起锁铐碰撞的声音。他拧开木塞,将水囊递到柳时易嘴边,“喏。”
柳时易抿了几口,却被呛到,闷咳几声。
老酌扶起他,抬起粗粝的大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柳时易瞥见锁铐的孔眼,拔下鬓上银簪,三两下撬开锁,小声道:“老前辈快跑吧,免得被他们利用。”
敏锐如他,怎会看不透徐茗衍和叶姒羽的意图,但老酌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不该受到牵连。
他脱下最里层的金丝蚕甲衣,递给老酌,“这甲衣刀枪不入,老前辈身手了得,突破重围应该没有问题,等脱险后,你不要先回洛阳,而是寻一隅躲避,等待援兵赶来。”
老酌烦躁地抹抹脸,又把金丝蚕甲衣披在了柳时易的身上,“我虽是粗人,但懂得知恩图报,你想救我出泥潭,那我便护你虎口脱险。”
如此清晰的表达,倒是让柳时易诧异。
这时,前排的一名车夫跌下车辕,徐茗衍不得不叫停车队暂作休息。
侍卫将柳时易和老酌推下车,老酌虚虚搭着锁铐,假意还被束缚。
众人席地而坐,有随行的厨子为徐茗衍和叶姒羽端上饭菜。
叶姒羽端着香喷喷的牛肉来到柳时易面前,语气温腻道:“柳都尉还不打算交代我夫君的下落吗?”
柳时易靠在一棵老树上,虚弱地笑笑,“夫人说什么呢?在下实在是听不懂。”
叶姒羽耸耸肩,“那就继续饿着吧。”
从宋筠返朝夺位的消息传出后,叶姒羽就猜到宋廖的失踪必然跟他有关,而柳时易作为宋筠的心腹,也必然参与了绑架。
柳时易瞥向坐在磐石上缄默不语的徐茗衍,微微叹息,相比叶姒羽的步步为营,徐茗衍更多的是沉默,像一个失去方向又拼命证明自己价值的迷失者,纠结矛盾又执拗偏执。
他理解徐茗衍的立场,圣上对徐家的做法的确够狠,换作是谁可能都要烦闷几日,可徐茗衍太过极端,仅仅是一念之差,就从功臣变成了叛徒,论起来,还是他野心太大吧。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膝头,柳时易收回视线,直叹可惜,感觉徐茗衍就是一个没经历过挫磨、顺风顺水长大的孩子,才会在受了委屈后选择报复,可他内心是挣扎的吧。
这时,老酌凑过来,“现在冲出去?”
柳时易看了一眼紧盯他们的侍卫,摇摇头,“且等等。”
日落西陲,丛林这边黯淡下来,不知怎地,竟进了容绵的梦中。
容绵伸手去拽父亲,想要将他从梦中拽出来,可怎么也没能如愿,梦境中的缥缈蔓延周身,使她浑身无力。
“爹,爹,快跑,跑......”
呢哝不清的话语,在黯淡的寝宫里格外清晰。
宋筠正坐在一旁的长几上批奏折,听见动静赶忙走过去,双手撑在容绵身体两侧,“醒醒。”
容绵醒不来,闭着眼抬起手,像在竭力触碰日光。
宋筠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做噩梦了,不是真的。”
许是男人轻柔的声音给了她安抚,将她从噩梦中唤醒。容绵睁开眼帘时,被灯火晃了一下,缀着泪珠有些呆滞,半天也没缓过来。
宋筠坐在床边,拥起浑身发热的姑娘,下巴抵在她肩头,“睡醒了,没事了。”
容绵哼唧一声,像是回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我梦见爹爹了。”
“嗯,猜到了。”
灯火将他们的身影映在明黄帷幔上,随着跳动的烛火起伏。
蓦地,宁谧中传来一阵咕噜声,容绵皱着小脸想要缩进被子里,却被宋筠提溜出来抱坐在腿上。
“来人。”
宫侍快步来到珠帘外,听候帝王差遣。
宋筠一边为容绵拢发,一边吩咐道:“去取夜宵。”
“诺。”
很快,饕餮美食被摆上桌面,宋筠挥退宫侍,抱着容绵坐在绣墩上用膳。
容绵人小清瘦,可胃口不错,一口气吃了三个蛋黄包,外加一碟叫不上名字的炸鱼。
“好吃吗?”
容绵中肯地点点头,“不愧是御厨做出来的。”
宋筠看着她没有讲话,似乎在暗示什么。
容绵嗦下手指,灵光一闪,夹起一个鲍鱼塞进他嘴里。
宋筠细细咀嚼,吞咽后又定眸看着她。平日里,一顿夜宵,只需花上一刻钟的时长,可因身边多了一个人,足足花费了半个时辰。
酒足饭饱,容绵揉着肚子去洗漱,之后躺回龙床昏昏欲睡。
宋筠没了批阅折子的心思,仔细看向她,“过来。”
容绵趴在枕头上,懒洋洋的不愿动弹,“你怎么总爱折腾人?你过来。”
宋筠起身,边走边解系带,等到了床边,直接把龙袍抛向上方,落在了容绵的身上,
容绵坐起身,小心翼翼叠好龙袍,哼道:“龙袍怎可随意乱扔?”
这人浪荡起来,有点不修边幅。她心里腹诽却不敢讲出来挑衅他,生怕被他搓磨。
宋筠握住她的裤腿,上下摩挲,暗示意味十足。
容绵靠在枕头上,抱臂盯着那只在自己小腿上摩挲的大手,鼓鼓香腮,他这样有意思吗?最后难受的还不是他自己。
心里装着事,以致于唇瓣相贴时,她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张口咬人。
宋筠下唇吃疼,拧着剑眉,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亲吻。
毫无顾忌的“吱吱”声从唇齿流出,羞人又磨人。
容绵感觉衣襟半推到腋窝处,香肌被一寸寸濡湿,在灯火下,留下暗昧的痕.迹。
“唔,宋筠。”容绵耷拉着眼皮,沉浸在奇异的触觉中,吻得她尾椎酥麻。
宋筠从绵延抬眸,按着她的腰窝,抵在了那里。
容绵扬起天鹅颈,感受着浓烈直白的畅意,可就是达不到点儿上。
她微睁瞳眸,盯着额头溢汗的男子,轻哼一身,故意使坏地嘬住他的脖颈。
“啵。”
宋筠浑身一震,看着略带傲娇的小娘子退离来。
半坦的交锋中,被折磨的的确是他,宋筠捏下眉骨,低低吟笑,故技重施般跨下龙床,想要捡起衣衫出去透气。
可这次,容绵从后面搂住他,说什么也不放,还发出撒娇声。
宋筠哪里扛得住这个,微微使力,想要掐开她的手,还警告道:“再闹就真收拾你。”
容绵下巴抵在他的背上,撇撇嘴,知道他又在忽悠人。
恶从胆边生,她用下巴刮了刮他的尾椎,娇滴滴的笑出声:“你收拾我呀。”
宋筠感觉浑身不受控制地战栗,放浪不羁如脱缰的野马已脱离意识,可背后的小女人还在点火。
“别闹。”
这一次,他的声音无比严肃。
容绵激灵一下,但她恃宠而骄了,收紧手臂就是要折磨他,还恶劣地在他腰窝处啵了一口。